第9章 獨行獵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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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郭春海就睜開了眼睛。
岩洞口的油布簾子被風吹得微微晃動,透進一絲青灰色的晨光。
他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生怕驚醒了還在熟睡的二愣子。
新買的雙管獵槍就靠在洞壁旁,槍管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藍光。
郭春海取下獵槍,用布條蘸著槍油細細擦拭。
上輩子他直到三十多歲才擁有自己的第一把槍,而現在,重生不到一個月就有了趁手的家夥。
手指撫過木質槍托上的紋路,那種沉甸甸的踏實感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海哥...二愣子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肩膀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這兩天去了趟縣城,又裂開了一些....
現在動作大了還是會疼得齜牙咧嘴。
你先接著睡。郭春海壓低聲音,我去溪邊試試槍。
二愣子一聽字,立刻精神了,一骨碌爬起來:俺也去!
傷沒好利索別折騰。郭春海把他按回幹草鋪上,等我回來教你用那把五四式。
溪邊的雪地上,郭春海找了棵枯樹當靶子。
他深吸一口氣,舉槍、瞄準、扣扳機。
的一聲巨響,驚起林間一群麻雀。
枯樹被打得木屑飛濺,正中靶心。
好槍!郭春海滿意地檢查著彈著點。
這把雙管獵槍雖然比不上五六式半自動,但在八十米內的精度足夠獵殺大多數野獸了。
他又試了幾發,確保槍械性能穩定。
回到岩洞,二愣子已經生好了火,正眼巴巴地等著。
郭春海把手槍遞給他:記住,槍口永遠別對著自己人。
二愣子像捧聖物似的捧著五四式,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槍身:真亮堂...比張會計那把還新呢!
郭春海蹲下來,手把手教他裝彈、上膛、保險。
二愣子學得認真,小眼睛裏閃爍著罕見的光彩。
海哥,咱現在有槍了,是不是能打更大的家夥了?二愣子突然問道。
郭春海擦槍的動作頓了一下:你想打啥?
就...就上次那頭大馬鹿!二愣子興奮地比劃著,趙炮手不是說能換收音機嗎?
郭春海眯起眼睛。
他正有此意——那頭逃走的公鹿一直是他心裏的一個結。
現在有了趁手的武器,是時候了結這個遺憾了。
等你傷好了,咱們一起去。
郭春海故作輕鬆地說,心裏卻已經盤算起獨自上山的計劃。
二愣子的傷要想不留下後遺症,起碼還得養十天半個月,他可等不了那麽久。
早飯後,郭春海借口去溪邊檢查套子,實則開始準備獵鹿的行裝:十發子彈、繩索、斧頭、幹糧、水壺...
還有從王炮手那兒學來的鹿哨。
他把這些裝進帆布包,藏在岩洞外的灌木叢裏。
海哥,套著啥沒?
回到洞裏,二愣子正笨拙地練習退彈夾,額頭上的汗珠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就兩隻鬆鴉。郭春海晃了晃手裏的獵物,晚上燉湯喝。
一整天,郭春海都心不在焉,腦海裏全是那頭大公鹿的影像——它那對分叉的鹿角,警惕的眼神,還有逃跑時矯健的身姿。
上輩子他獵到的第一頭馬鹿比這小得多,鹿茸也沒這麽完整。
後半夜裏,等二愣子睡熟後,郭春海悄悄起身,在幹草鋪旁留下字條:去頭道嶺看看,最晚明天回。手槍留給你防身,別亂跑。
月光如水,照亮了積雪的山路。
郭春海背著獵槍,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頭道嶺進發。
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但他心裏卻熱乎乎的——這是重生後第一次正經八百的獨自狩獵,用新槍祭旗,必須是個像樣的獵物。
兩個小時後,天邊泛起魚肚白。
郭春海終於爬上了頭道嶺的製高點。
這裏視野開闊,能俯瞰整片鹿群活動的區域。
他找了棵歪脖子鬆樹爬上去,用望遠鏡——這是縣城供銷社新買的——仔細搜索著林線邊緣。
太陽完全升起時,郭春海終於在東南方向的樺樹林裏發現了動靜。
幾頭母鹿正小心翼翼地走出林子,在雪地裏尋找可食的草根。
他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著。
按照馬鹿的習性,公鹿通常會在母鹿確認安全後才現身。
果然,半小時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林線邊緣。
那對分叉的鹿角像王冠一樣聳立在頭頂,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棕紅色——正是上次那頭公鹿!
郭春海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慢慢從樹上滑下來,借著灌木和地形的掩護,開始向鹿群靠近。
風是從東南往西北吹的,正好把他的氣味帶向相反方向。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斷枯枝驚動獵物。
距離縮短到兩百米左右時,公鹿突然抬頭,警惕地環顧四周。
郭春海立刻靜止不動,連呼吸都放輕到極致。
公鹿的耳朵轉動了幾下,最終又低頭繼續覓食。
郭春海繼續前進,每移動幾米就停下來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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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距離已經進入獵槍的有效射程,但他想要更近一些,確保一擊斃命。
上輩子他見過太多受傷逃走的獵物,那種滋味比空手而歸還難受。
一百五十米...一百三十米...公鹿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開始向林子方向移動。
郭春海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單膝跪地,穩穩地托起獵槍。
準星對準公鹿的肩部——這是心髒的位置。
槍聲在山穀間回蕩。
公鹿猛地一跳,卻沒有倒下,而是發瘋般衝向林子。
郭春海咒罵一聲,立刻補了一槍,這次明顯看到鹿身上炸開一朵血花,但公鹿仍然頑強地竄進了樹林。
郭春海顧不上隱蔽,拔腿就追。
雪地上的血跡時斷時續,顯示公鹿傷得不輕,但仍在拚命逃跑。
他跟著血跡追了將近一裏地,突然在一處灌木叢前失去了蹤跡。
見鬼...郭春海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水在寒風中結成了冰碴。
他蹲下身仔細尋找,終於在灌木根部發現了幾滴新鮮的血跡。
順著這個方向看去,隱約可見一條被壓塌的痕跡通向一片密林。
郭春海重新給獵槍裝彈,警惕地沿著痕跡前進。
受傷的野獸最危險,尤其是這種體型的大型動物,臨死反撲能要人命。
密林裏光線昏暗,雪地上的血跡更加明顯了。
公鹿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腳印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郭春海放輕腳步,耳朵捕捉著任何異常聲響。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倒地。
郭春海加快腳步,撥開最後一片灌木,終於看到了那頭公鹿——它倒在雪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身下的雪被染紅了一大片。
那對美麗的鹿角無力地抵著地麵,黑亮的眼睛裏滿是痛苦。
郭春海沒有貿然靠近,而是找了個安全距離,舉槍瞄準公鹿的頭部。
這是獵人的規矩——給垂死的獵物一個痛快。
槍響過後,山穀重歸寂靜。
郭春海走到公鹿身邊,輕輕撫摸著那已經失去光澤的皮毛。
這頭雄壯的生物足有三百多斤,鹿角有六個分叉,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
對不住了,兄弟。郭春海低聲說,從腰間抽出獵刀。
上輩子老獵人告訴過他,每頭獵物都值得尊重,它們用生命供養了獵人。
處理這麽大的動物是項艱巨的工作。
郭春海先放了剩餘的血,然後小心翼翼地取下完整的鹿茸——這是最值錢的部分。
接著是剝皮、分割肉塊...
等一切忙完,太陽已經西斜。
郭春海用樹枝和繩索做了個簡易拖架,把鹿肉、鹿皮和鹿茸裝好。
這麽重的獵物不可能一次性運回去,他決定先把最值錢的鹿茸和鹿皮送回岩洞,明天再來運肉。
回程比來時艱難得多。
拖架在深雪中行進緩慢,郭春海的棉襖早已被汗水浸透。
天色漸暗,林間的風聲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他突然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有種被盯上的感覺。
雪地上除了他自己的腳印,還多了一串陌生的痕跡。
郭春海蹲下身仔細查看,心頭猛地一緊:是狼爪印,而且不止一隻!
他立刻給獵槍上膛,耳朵捕捉著周圍的動靜。
遠處的灌木叢傳來輕微的聲,幾雙綠瑩瑩的眼睛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狼群盯上他的獵物了。
郭春海知道不能慌。
他慢慢後退到一棵大樹旁,確保背後安全。
狼群通常不會攻擊成年人,但血腥味和獨自一人的處境增加了危險性。
滾開!他大吼一聲,同時朝狼群方向開了一槍。
槍聲在山穀間回蕩,綠眼睛瞬間消失了。
但郭春海知道它們不會走遠,隻是退到安全距離外等待機會。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剩下的路程,郭春海幾乎是倒退著走的,每隔幾分鍾就回頭查看。
狼群的蹤跡時隱時現,但始終保持著距離。
直到岩洞出現在視野裏,那些綠眼睛才徹底消失。
海哥!二愣子一瘸一拐地迎出來,臉上寫滿了擔憂,你咋才回來?俺都快急死了!
郭春海這才發現天已經黑透了。
他卸下拖架,長舒一口氣:打著馬鹿了。
二愣子看到鹿茸和鹿皮,眼睛瞪得溜圓:這麽大!海哥你太厲害了!
兩人合力把獵物搬進岩洞。
郭春海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不隻是因為累,更是因為後怕。
如果狼群膽子再大些,或者天再黑得早一些...
你咋一個人去了?二愣子一邊生火一邊埋怨,不是說好等俺傷好了...
怕它跑了。郭春海簡短地回答,接過二愣子遞來的熱水猛灌了幾口,明天還得去運剩下的肉,你守著這些。
二愣子突然湊近,在他身上嗅了嗅:海哥,你碰上啥了?有股子腥臊味。
郭春海輕描淡寫地說,沒事,被我嚇跑了。
二愣子的臉色立刻變了:你一個人碰上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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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抓住郭春海的胳膊,明天俺跟你一起去!
傷沒好別添亂。郭春海甩開他的手,狼不敢靠近槍。
夜裏,郭春海睡得極不安穩,夢裏全是綠瑩瑩的狼眼和公鹿痛苦的眼神。
半夜醒來,發現二愣子正坐在火堆旁,笨拙地擦拭著那把五四式手槍。
咋不睡?
二愣子抬起頭,小眼睛裏閃著倔強的光:海哥,俺不是累贅。下次再有這事,帶上俺。
郭春海喉頭一哽。
上輩子二愣子也是這樣,明明傻乎乎的,卻總想保護他。
他伸手揉了揉二愣子的腦袋:知道了,睡吧。
第二天天剛亮,兩人就出發了。
二愣子雖然走路還有點跛,但堅持要跟去。
郭春海拗不過他,隻好答應,但嚴令他隻能守在林子外圍。
敢往深處走,回去就揍你。郭春海惡狠狠地威脅。
二愣子憨笑著點頭,手裏緊握著手槍。
兩人沿著昨天的路線找到了剩餘的鹿肉。
幸運的是,狼群隻啃食了一小部分,大部分肉都完好無損。
郭春海把肉分成兩份,和二愣子輪流背著往回走。
回程途中,二愣子突然停下腳步:海哥,聽!
遠處傳來微弱的聲,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郭春海立刻放下肉塊,舉槍警戒。
聲音是從西邊的柞樹林傳來的,而且越來越近。
上樹!郭春海低聲命令,推著二愣子往最近的一棵紅鬆跑去。
兩人剛爬上樹,一個龐大的身影就出現在林線邊緣——是頭棕熊!
它直立起來足有兩米高,鼻子在空中不停地嗅著,顯然是被鹿血的氣味吸引來的。
樹上的二愣子嚇得直發抖,差點掉下去。
郭春海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用眼神示意他別出聲。
棕熊慢慢靠近他們放下的肉塊,開始大快朵頤。
郭春海屏住呼吸——這頭熊比月牙子還大,要是幹掉它的話......
可惜的是,現在的距離有點遠!
就在這時,二愣子的手槍突然從腰間滑落,地掉在雪地上!
棕熊立刻警覺地抬頭,鼻子抽動著轉向他們藏身的樹。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棕熊嚇了一跳,放下前爪,警惕地望向聲源方向。
接著又是一槍,這次更近了。
棕熊猶豫了一下,最終放棄樹上的獵物,慢悠悠地走回了林子深處。
誰開的槍?二愣子小聲問。
郭春海搖搖頭,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是王炮手!
老人扛著那杆老步槍,正小心翼翼地接近。
王爺爺!二愣子興奮地大喊。
王炮手抬頭看見樹上的兩人,咧嘴笑了:喲,掏鳥窩呢?
下了樹,郭春海才發覺自己的腿軟得像麵條。
王炮手撿起二愣子掉的手槍,意味深長地說:小子,槍都拿不穩還敢上山?
二愣子羞愧地低下頭。
郭春海趕緊解釋:是我帶他來的,想多運點肉回去。
王炮手檢查了下剩餘的鹿肉,點點頭:好貨色。不過這季節棕熊活動頻繁,你們倆小崽子膽子也太肥了。
原來老人是聽見昨天的槍聲,擔心他們出事,特意上山查看的。
三人結伴下山,王炮手一路傳授著對付猛獸的經驗:碰上熊別爬樹,那玩意爬得比你還快...裝死更不行,它真會啃你兩口試試...
回到岩洞,郭春海執意要分給王炮手一條鹿腿。
老人起初推辭,最後還是收下了:成,算我沾你們小輩的光。
臨走時,王炮手突然壓低聲音:張有德最近在打聽你的消息,你們小心點。
郭春海心頭一緊:他知道了?
屯裏沒秘密。王炮手意味深長地說,不過放心,老家夥們心裏有杆秤。
送走王炮手,郭春海和二愣子開始處理剩下的鹿肉。
鹿茸要陰幹,鹿皮要繃緊晾曬,肉要分割醃製...忙到天黑才弄完。
夜裏,兩人圍著火堆啃烤鹿肉。
二愣子突然問:海哥,咱這些能賣多少錢?
鹿茸最少四百,皮子一百五,肉被狼和棕熊給謔謔了一些,不過留下咱們倆吃的,最少也能賣個大幾十塊。郭春海盤算著,夠咱們過個好年了。
二愣子眼睛亮晶晶的:那咱是不是能買更多子彈?還能扯塊布做新衣裳?
郭春海笑著點頭:都買。再給你買雙棉靴,省得凍腳。
二愣子突然安靜下來,低頭擺弄著手指:海哥...你為啥對俺這麽好?
郭春海喉頭一哽。
他想起上輩子二愣子凍僵的屍體,想起那半塊沒來得及送出的水果糖...
因為你是我兄弟。他輕聲說,往火堆裏添了根柴。
洞外,興安嶺的夜空繁星點點。
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訴說著山林古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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