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仇人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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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口的雪地上,張有德搓著手,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
    他身後站著幾個穿棉襖的漢子,都是三家屯的村民。
    最讓郭春海意外的是,張大寶和劉二能也在其中,兩人臉色蒼白,顯然傷勢未愈。
    哎呀,這不是海子嗎?張有德一見到郭春海,立刻熱情地迎上來,可算找到你們了!
    郭春海警惕地後退一步,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獵刀。饅頭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衝著張有德直叫。
    張會計,郭春海冷冷地說,大老遠的,有何貴幹?
    張有德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討好的表情:瞧你說的,這不是...這不是專程來給你和二愣子賠不是嘛!
    說著,他回頭瞪了張大寶一眼:還不過來!
    張大寶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右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刺目——正是上次被熊抓傷的。劉二能也跟了過來,走路一瘸一拐的。
    海...海子哥...張大寶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以前是我不對...你...你大人有大量...
    劉二能更是直接跪在了雪地裏:二愣子兄弟!我劉二能不是人!你打我吧!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郭春海和二愣子都懵了。烏娜吉緊張地拽了拽郭春海的袖子,小聲問:他們是誰啊?
    仇人。郭春海簡短地回答,眼睛始終沒離開張有德的臉,張會計,你這是唱的哪出?
    張有德擦了擦額頭的汗,從懷裏掏出個布包:這是公社新批的宅基地證明,專門給你和二愣子留的!開春就動工蓋房,磚瓦房!
    郭春海沒接,反而更加警惕了。上輩子張有德父子把他害得那麽慘,現在突然低聲下氣地來道歉,肯定有詐。
    阿坦布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老獵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托羅布和格帕欠等一眾年輕獵人。阿坦布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張有德一行人,冷笑道:喲,這不是張會計嗎?怎麽,李富貴沒來?
    張有德臉色一變,額頭上的汗更多了:老阿大哥...這事兒跟李副主任沒關係...是我們真心實意來道歉的...
    是嗎?阿坦布撚著胡子,突然提高嗓門,那先說說,你們為啥要放火燒我們村?
    放火?張鐵柱驚叫起來,沒有的事!誰造的謠?
    阿坦布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張紙:李富貴親筆寫的認罪書,要不要看看?
    張有德的臉地白了,腿一軟差點跪下來:老阿大哥!誤會!都是誤會!李副主任已經挨了處分,我這次來就是...
    就是來擦屁股的?阿坦布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行啊,既然要道歉,總得有點誠意吧?
    張有德連連點頭:有!有!他轉身從隨行的人手裏接過一個包袱,這是兩百塊錢,還有二十斤白麵,給海子和二愣子賠罪的!
    郭春海冷笑一聲:張會計,你兒子差點害死我,就值兩百塊?
    再加!再加!張有德急忙說,五百!不,八百!
    阿坦布擺擺手:錢不錢的先放一邊。他指了指張大寶和劉二能,讓他倆把當初怎麽坑害海子的,一五一十寫下來,簽字畫押。
    張大寶一聽就急了:爹!這...
    閉嘴!張有德厲聲喝道,轉頭又堆起笑臉,寫!馬上就寫!
    有人拿來紙筆,張大寶和劉二能在眾人注視下,哆哆嗦嗦地寫下了當初如何設計讓郭春海當誘餌,結果自己反被熊傷的經過。寫完後,阿坦布又讓張有德在上麵簽字作證。
    還有,老獵人繼續施壓,宅基地的事兒,把具體位置畫出來,寫清楚多大麵積,什麽時候動工。
    張有德哪敢不從?立刻掏出鋼筆,在另一張紙上畫起了草圖:就在屯東頭,靠河邊那塊,足足三分地!開春化凍就動工,兩個月內完工!
    郭春海冷眼旁觀,心裏跟明鏡似的。張有德這麽低聲下氣,肯定是李富貴被抓住了把柄,逼著他來擦屁股的。但不管動機如何,能讓這對囂張父子低頭認錯,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房子蓋好前,我們不會回去。郭春海終於開口,而且,得按我畫的圖紙蓋。
    成!成!張有德點頭如搗蒜,你說咋蓋就咋蓋!
    二愣子湊過來小聲說:海哥,他們會不會使壞啊?
    沒等郭春海回答,阿坦布就冷笑一聲:他們敢!認罪書和保證書都在我手裏,李富貴要是敢耍花樣,我就把這些送到縣紀委去!
    張有德聞言,臉上的肥肉抖了抖,顯然被戳中了痛處。
    事情辦妥後,張有德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臨走前,張大寶怨毒地瞪了郭春海一眼,卻被烏娜吉逮個正著。姑娘二話不說,抄起一根木棍就衝了上去:看什麽看!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張大寶嚇得一哆嗦,差點摔在雪地裏。獵人們哄堂大笑,張有德更是臊得滿臉通紅,拽著兒子快步離開了。
    回到阿坦布的仙人柱,眾人圍著火塘坐下,傳看著張有德留下的保證書和宅基地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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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二愣子憂心忡忡地問,咱真要回去啊?
    郭春海搖搖頭:不急,等房子蓋好再說。他轉向阿坦布,您覺得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老獵人往煙袋鍋裏塞著煙絲,慢條斯理地說:李富貴怕了。他那個認罪書要是捅上去,烏紗帽不保。張有德這是被他逼著來求和的。
    烏娜吉撇撇嘴:那也不能便宜了他們!郭大哥臉上的疤還沒好呢!
    提到這個,郭春海下意識摸了摸右臉。上輩子這道疤伴隨了他幾十年,成了疤臉海子的標誌。如今雖然傷口已經結痂,但肯定會留下痕跡。
    對了,阿坦布突然想起什麽,你剛才說要按你的圖紙蓋房?什麽圖紙?
    郭春海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個小本子,翻到某一頁:這樣的。
    紙上畫著一座磚瓦房的結構圖,分正房、廂房和倉房,還有個不小的院子。最特別的是,房子後麵專門設計了狗舍和馬棚,顯然是考慮到狩獵的需要。
    喲,畫得挺專業啊。阿坦布驚訝地說,跟誰學的?
    書上看的。郭春海含糊其辭。其實這是他上輩子當守林員時自己設計的,一直沒機會實現。
    烏娜吉湊過來看圖紙,突然指著正房旁邊的一個小房間問:這是啥?
    呃...郭春海一時語塞。那是他設計的嬰兒房,但這話現在怎麽說得出口?
    二愣子嘴快:那肯定是給孩...
    郭春海一把捂住他的嘴:給客人住的!
    眾人哈哈大笑,烏娜吉羞得滿臉通紅,卻也沒反駁,隻是偷偷掐了郭春海一把。
    正熱鬧著,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叫聲,接著是托羅布的喊聲:阿爸!快出來看!
    大家趕緊跑出去,隻見村口的空地上圍著一群獵人,中間躺著個黑乎乎的東西。走近一看,郭春海倒吸一口涼氣——是頭半大的野豬,已經死了,脖子上有兩個血洞,像是被什麽猛獸咬的。
    是虎。阿坦布蹲下身檢查後,沉聲說,看這牙印,個頭不小。
    獵人們議論紛紛,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老虎通常不會接近人類聚居地,除非餓極了或者受傷了。
    加強警戒。阿坦布站起身命令,晚上輪流守夜,女人孩子不要單獨出門。
    他轉向郭春海:你的犴獵得推遲了。這頭虎不解決,誰也別想安全進山。
    郭春海點點頭,心裏卻有些失落。烏娜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悄悄握住他的手:別急,等安全了再去。
    夜裏,郭春海躺在仙人柱中,聽著外麵呼嘯的風聲和偶爾傳來的犬吠,久久無法入睡。饅頭蜷在他腳邊,時不時發出幾聲夢囈般的小叫。二愣子在另一側睡得正香,呼嚕聲震天響。
    郭春海輕輕起身,掀開門簾走到外麵。月光如水,灑在雪地上泛著淡淡的藍。遠處傳來幾聲狼嚎,又很快歸於寂靜。
    睡不著?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郭春海回頭,看見阿坦布叼著煙袋走了過來。老人披著件熊皮大氅,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
    嗯,想事兒。郭春海輕聲回答。
    阿坦布在他旁邊坐下,兩人沉默地抽了會兒煙。最後,老獵人開口道:擔心那隻虎?
    有點。郭春海承認,但也想別的...張有德突然服軟,我總覺得不踏實。
    阿坦布嗬嗬一笑:放心,他不敢耍花樣。李富貴比咱們更怕事情鬧大。頓了頓,他又說,倒是那隻虎...我年輕時打過一頭,差點要了半條命。
    郭春海知道老獵人在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正想說什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獵犬們瘋狂的吠叫聲。
    兩人立刻跳起來,抄起武器就往聲源處跑。村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火把的光亮中,隻見幾隻獵犬正衝著林子方向狂吠,毛都炸起來了。
    看見什麽了?阿坦布厲聲問。
    守夜的獵人搖搖頭:沒看清,就聽見樹枝一聲,然後狗就叫起來了。
    阿坦布示意大家安靜,側耳傾聽。林子裏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可能已經走了。老獵人最終判斷,但今晚加派人手,兩人一組守夜。
    回到仙人柱,郭春海發現二愣子已經醒了,正抱著獵槍緊張地張望:海哥,出啥事了?
    可能有山大王來了。郭春海簡短地說,睡吧,明天再說。
    但他自己卻再也睡不著了。
    躺在獸皮鋪上,郭春海思緒萬千。
    張有德的突然服軟,神秘出現的東北虎,即將到來的犴獵...這一切交織在一起,讓他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
    窗外,興安嶺的夜空繁星點點。
    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郭春海摸了摸枕邊的獵槍,又看了眼腳邊酣睡的饅頭,終於慢慢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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