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豹崽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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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五的清晨,郭春海被仙人柱外的狗吠聲驚醒。
他掀開狼皮褥子,發現烏娜吉已經不在身邊。
火塘裏的餘燼還泛著暗紅,吊在上麵的鐵鍋冒著絲絲熱氣,飄出小米粥的香味。
海哥!二愣子的大嗓門從外麵傳來,阿坦布大叔叫咱們過去!
郭春海披上犴皮襖子走出仙人柱。
晨光中,阿坦布已經站在院子裏,胸前纏著繃帶,但精神矍鑠。
老獵人腳邊放著個柳條筐,裏麵鋪著厚厚的羊毛氈。
去看看豹崽,阿坦布指了指筐子,帶上這個。
郭春海這才想起老趙說的豹子窩。
昨天獵殺了兩隻成年豹後,他們忙著處理獵物和照顧傷員,把這事暫時擱置了。
真要抓?郭春海有些猶豫,三隻幼崽...
不抓就餓死了。阿坦布咳嗽兩聲,這麽小的崽子,沒母豹活不過三天。
烏娜吉端著碗熱粥走來:我讓格帕欠的妹妹找了條剛下崽的母狗,奶水足著呢。
三人簡單吃了早飯,帶上繩索和皮袋就出發了。
阿坦布雖然受傷,但堅持要親自帶隊;二愣子扛著那口柳條筐,活像個走街串巷的貨郎;烏娜吉則背著弓箭,腰間的銀鐲子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鬼見愁距離老金溝約莫十五裏,是一處險峻的岩壁,因形似猙獰的鬼臉而得名。
積雪太深,馬匹行進困難,四人隻能徒步前進。
老趙說在那個位置,阿坦布指著岩壁中央的一個黑洞,那地方夏天常有金雕築巢。
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了鬼見愁下。抬頭望去,離地足有二十米高,周圍是近乎垂直的岩壁,隻有幾條狹窄的裂縫可供攀爬。
我上去。郭春海解開繩索,你們在下麵接應。
小心,烏娜吉遞給他一個小皮囊,豹崽可能會抓人。
郭春海將皮囊係在腰間,開始攀爬。
岩壁上結著薄冰,手指摳在縫隙裏生疼。有幾次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全靠腰力硬生生穩住。
終於爬到洞口,一股混合著血腥和腐肉的氣味撲麵而來。
郭春海屏住呼吸,從腰間取出火石點燃準備好的鬆明子。
跳動的火光中,他看到了窩裏的景象——三隻豹崽蜷縮在一起,每隻約莫家貓大小,金黃的皮毛上已經顯現出淡淡的斑點。
它們旁邊是半隻腐爛的麅子,顯然是母豹留下的最後食物。
嗚...最大的那隻豹崽察覺到光亮,發出威脅的低吼,露出細小的乳牙。
郭春海小心地靠近,用皮袋一個個將它們裝進去。
豹崽掙紮著,尖利的爪子在他手背上留下幾道血痕,但終究敵不過成年人的力量。
拿到了!他朝洞外喊了一聲,將皮袋係在繩索上緩緩降下。
回到地麵時,阿坦布已經檢查過豹崽:兩公一母,約莫兩個月大。老獵人熟練地掰開它們的嘴看了看,餓壞了,得趕緊喂奶。
返程的路上,烏娜吉一直抱著裝豹崽的柳條筐,不時往裏添些熱乎的羊皮保暖。
小家夥們起初還齜牙咧嘴,但在溫暖的包裹和姑娘輕柔的撫摸下,漸漸安靜下來。
真漂亮,烏娜吉輕聲說,像個小貓似的。
二愣子湊過來看:養大了能幫忙打獵不?
想得美,阿坦布哼了一聲,豹子養不熟的,長大了第一個咬你。
回到老金溝,格帕欠的妹妹已經帶著母狗在等候了。那是條健壯的鄂倫春獵犬,剛下了一窩崽,奶水充足。見到豹崽,母狗本能地齜起牙,但在阿坦布的特殊藥粉安撫下,很快安靜下來。
抹點狗尿在豹崽身上,老獵人指揮道,讓它以為是自己的崽。
這法子果然有效。母狗聞了聞被做過手腳的豹崽,竟然開始舔它們的毛,默許了這些小異類吃自己的奶。三隻豹崽餓壞了,立刻撲上去吮吸起來。
能養活嗎?烏娜吉擔心地問。
阿坦布撚著胡子:看造化。養大了送到動物園,能換不少錢。
郭春海若有所思。上輩子他去哈爾濱動物園時,見過一隻遠東豹,據說是從獵人手裏買的,花了上萬外匯券。這三隻若能養活,確實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接下來的兩天,老金溝忙得熱火朝天。婦女們處理最後一批野豬肉,準備送往縣城;男人們則鞣製豹皮和豬皮,阿坦布親自操刀,將兩張豹皮處理得柔軟如綢;孩子們則圍著豹崽看稀奇,膽大的還偷偷摸一把。
臘月二十八,一支由十架爬犁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向縣城進發。這次帶了二十頭野豬、兩張遠東豹皮、四隻熊掌和若幹其他山貨,堪稱老金溝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年貨大集。
縣供銷社的張主任見到這麽多好貨,眼鏡都快掉下來了:小郭同誌!你這是端了野豬窩啊!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野豬肉賣了三千二百元;兩張豹皮更是賣出了天價——一千五百元一張!再加上其他零碎山貨,總共進賬五千七百六十元!
發財了!二愣子捧著厚厚一遝大團結,手都在發抖,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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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主任額外送了兩條大前門香煙和五瓶五糧液,說是年禮。眼鏡男則神秘兮兮地把郭春海拉到一邊:兄弟,那三隻豹崽...考慮出手不?省城動物園的主任是我表哥...
郭春海笑而不語,隻是留了個活話:養活了再說。
有了錢,采購年貨就成了頭等大事。郭春海帶著眾人直奔百貨商店,布料、糖果、煤油、鹽巴...凡是生活必需品,統統成箱往爬犁上搬。烏娜吉給部落裏的每個姑娘都買了紅頭繩;二愣子則偷偷給二丫扯了塊花布,還買了對鍍銀的發卡。
經過國營副食商店時,郭春海大手一揮,買了半扇豬肉、五十斤凍帶魚和二十斤花生油——這在憑票供應的年代,簡直是土豪行為。售貨員一邊收錢一邊嘀咕:鄂倫春人現在這麽闊了...
最後一站是新華書店。郭春海買了整套的《赤腳醫生手冊》和《農業知識讀本》,又給孩子們買了連環畫和鉛筆本子。這些在城裏人看來平常的東西,對深山裏的鄂倫春孩子來說卻是稀罕物。
海哥,二愣子不解地問,買這些幹啥?又不能吃...
知識就是力量。郭春海學著上輩子的口吻說,以後你就明白了。
夕陽西斜時,滿載年貨的隊伍踏上了歸途。十架爬犁裝得滿滿當當,連馬匹都走得格外吃力。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這是老金溝有史以來最豐盛的一個年。
等等!路過紅旗林場時,郭春海突然叫停隊伍,去看看周大哥。
周大山的傷勢已經好轉,能靠著被子坐起來了。見到恩人們帶來這麽多禮物,這個憨厚的東北漢子眼圈都紅了:這...這咋好意思...
應該的,郭春海把一網兜蘋果放在床頭,好好養傷,開春了一起打獵。
二丫看到二愣子帶來的花布和發卡,高興得又蹦又跳,當場就要紮上新頭繩。周大嫂抹著眼淚蒸了一鍋粘豆包,硬塞給眾人路上吃。
離開紅旗林場時,二愣子一步三回頭,直到周家的房子消失在視野中。郭春海和烏娜吉相視一笑,誰都沒點破傻大個兒的心思。
夜幕降臨,隊伍終於回到了老金溝。村口的老榆樹上掛起了紅燈籠,孩子們歡笑著跑來迎接。當一箱箱年貨被搬下來時,整個部落都沸騰了。
每人一套新衣裳!阿坦布高聲宣布,今年過個肥年!
婦女們立刻圍上來分布料,嘰嘰喳喳像群歡快的麻雀;男人們則忙著搬運酒肉,商量著年夜飯的菜式;孩子們最開心,兜裏塞滿了大白兔奶糖,嘴裏還叼著冰糖葫蘆。
郭春海站在一旁,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心中感慨萬千。上輩子他在三家屯苟延殘喘時,何曾想過能有今天?有家,有愛人,有兄弟,還有整個部落的尊重,這大概就是重生的意義。
想什麽呢?烏娜吉靠過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雪花膏香氣。
郭春海握住她的手:想明年六月...
姑娘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山丁子,低頭擺弄著新買的銀鐲子:誰...誰說要嫁給你了...
阿坦布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老獵人假裝沒看見兩人的親昵,隻是拍了拍郭春海的肩:來,商量下豹崽的事。
最大的仙人柱裏,三隻豹崽正和狗崽擠在一起吃奶,已經比剛捉來時胖了一圈。阿坦布蹲下身,檢查它們的狀況:養得活。開春送到哈爾濱,少說能換這個數。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二愣子瞪大眼睛。
三千!老獵人哼了一聲,還是外匯券!
郭春海心中一動。上輩子他當護林員時就知道,遠東豹是國際瀕危物種,外國動物園願意出高價購買。如果能借這個機會搭上關係...
阿爸,他斟酌著詞句,我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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