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味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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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九的清晨,老金溝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郭春海推開仙人柱的門簾,發現整個村子已經變了模樣——每戶門前都貼上了手剪的窗花,粗壯的老榆樹上掛滿了紅燈籠,連狗窩都被孩子們用紅布條裝飾起來,一派喜氣洋洋。
醒了?烏娜吉從廚房探出頭,臉蛋被灶火映得通紅,阿媽蒸了粘豆包,趁熱吃。
姑娘今天穿了件嶄新的紅棉襖,領口袖口都繡著精致的雲紋,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胸前,發梢係著郭春海從縣城帶回來的紅絲帶。
銀鐲子在晨光中閃閃發亮,襯得肌膚如雪。
郭春海看得有些出神,直到烏娜吉把熱騰騰的豆包塞到他手裏才回過神來。
豆包外皮金黃,咬開是甜糯的紅豆餡,還帶著鬆木的清香。
阿坦布呢?他邊吃邊問。
去祭山神了。烏娜吉擦了擦手上的麵粉,按規矩,年三十前得把今年的收獲稟告山神,求來年保佑。
正說著,村口傳來一陣鼓樂聲。阿坦布帶著幾個老獵人回來了,每人手裏都捧著祭品——野豬頭、鹿角、熊掌,還有那對遠東豹的獠牙。老獵人今天格外莊重,熊皮大氅上掛滿了象征榮譽的骨飾,腰間那把祖傳的獵刀在雪地裏泛著寒光。
準備年夜飯!阿坦布高聲宣布,今年好好熱鬧熱鬧!
整個部落立刻忙碌起來。婦女們圍著臨時搭建的灶台轉,蒸饅頭、燉豬肉、炸油糕;男人們則宰羊殺雞,清理魚獲;孩子們跑來跑去,時不時偷捏一塊剛出鍋的肉,被母親笑罵著趕開。
郭春海被安排去寫春聯。上輩子當護林員時練就的一手好毛筆字派上了用場,紅紙黑字,一揮而就:獵戶門前瑞雪舞,鄂倫春寨春風來。橫批:吉祥如意。
好字!阿坦布撚著胡子稱讚,比屯裏會計寫得還端正!
烏娜吉驕傲地看著未婚夫,小臉紅撲撲的。郭春海趁機又寫了副喜結良緣,悄悄塞給她,羞得姑娘扭頭就跑。
傍晚時分,年夜飯準備就緒。十幾張長桌拚在一起,擺滿了大盤小碗:紅燒野豬肉、清蒸狗魚、小雞燉蘑菇、酸菜白肉血腸...最中間是那頭完整的烤全羊,金黃油亮,香氣撲鼻。
阿坦布端起一碗酒,用鄂倫春語高聲念了一段祝詞,然後率先灑在地上,敬謝山神。眾人跟著行禮,這才入座開席。
老獵人給郭春海倒了滿滿一碗北大倉咱爺倆走一個!
烈酒入喉,火辣辣地燒到胃裏。郭春海嗆得直咳嗽,引來眾人善意的哄笑。烏娜吉趕緊給他夾了塊魚肉壓酒,姑娘纖細的手指在燈光下如玉般溫潤。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烈。托羅布和格帕欠劃起了拳,輸的人要一口氣喝幹一碗;幾個年輕姑娘圍著烏娜吉,羨慕地摸著她手腕上的銀鐲子;二愣子則坐在角落,心不在焉地擺弄著給二丫買的紅頭繩。
想啥呢?郭春海走過去,遞給他一根煙。
二愣子撓撓頭:海哥...俺想...俺想去給周大哥拜年...
郭春海笑了:想去就去唄,扭捏啥?
可...可大過年的...傻大個兒支支吾吾,人家會不會覺得俺...
帶點年貨,郭春海拍拍他的肩,明兒我幫你備馬。
午夜將至,阿坦布讓人搬出幾箱鞭炮,在村口的空地上排開。隨著新年鍾聲敲響,震耳欲聾的爆竹聲響徹雲霄,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整個老金溝。
新年好!烏娜吉湊到郭春海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臉頰上。
郭春海心頭一熱,借著夜色的掩護,飛快地在姑娘臉上親了一下:新年好,媳婦兒。
烏娜吉驚叫一聲,紅著臉躲到了阿媽身後,引來婦女們一陣善意的調笑。
正月初一,按照鄂倫春習俗,全族人都要穿上新衣,挨家挨戶拜年。郭春海換上了烏娜吉親手縫製的犴皮襖子,腰間係著紅綢帶,看上去精神極了。姑娘則穿著那件紅棉襖,銀鐲子叮當作響,像個年畫裏的福娃娃。
給壓歲錢!孩子們圍上來,伸出小手。
郭春海早有準備,每人發了一塊錢和一把水果糖。這手筆在1984年的深山部落堪稱奢侈,樂得孩子們滿村瘋跑,見人就炫耀。
拜完年,郭春海被阿坦布叫到了最大的仙人柱裏。老獵人神秘兮兮地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箱,打開一看,竟是那三隻豹崽!小家夥們比前幾天胖了一圈,毛色油亮,正抱著一塊鹿肉大快朵頤。
長得不錯,阿坦布滿意地點點頭,開春送省城,能賣大價錢。
郭春海蹲下身,摸了摸最大那隻豹崽的腦袋。小家夥已經不怕人了,反而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阿爸,他斟酌著詞句,我有個想法...咱們能不能專門養這個?
養豹子?老獵人眉毛一挑。
不隻是豹子,郭春海解釋道,還有猞猁、紫貂、梅花鹿...都是國家保護的珍稀動物。養大了賣給動物園或者保護區,比打獵賺錢多了。
阿坦布撚著胡子沉思。老獵人雖然沒讀過書,但多年的山林經驗告訴他,野物確實一年比一年少。如果能靠養殖賺錢,未嚐不是條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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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看,最後他點點頭,開春先搭幾個圈舍。
正月初二一大早,二愣子就穿戴整齊,牽著馱滿年貨的紅馬準備出發。這傻大個兒今天格外精神,新理的板寸頭,嶄新的藍布棉襖,連靴子都刷得鋥亮。
帶這麽多?郭春海看著馬背上堆積如山的禮物——兩瓶北大倉、半扇豬肉、十條凍魚、一包糖果,還有那塊花布和發卡...
二愣子憨厚地笑笑:周大哥家人多...
烏娜吉從屋裏跑出來,塞給他一個小包袱:給二丫的,就說是我送的。
馬蹄聲漸漸遠去,郭春海和烏娜吉相視一笑。誰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竟被個小丫頭勾走了魂?
接下來的日子,老金溝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中。男人們喝酒打牌,女人們嘮嗑繡花,孩子們則變著法子瘋玩。郭春海和烏娜吉形影不離,白天跟著阿坦布學習鞣製豹皮的手藝,晚上就偎依在火塘邊,規劃著六月婚禮的細節。
正月初五,二愣子風塵仆仆地回來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
成了?郭春海打趣道。
傻大個兒撓撓頭,從懷裏掏出個小荷包:二丫給的...說是她自己繡的...
荷包針腳歪歪扭扭,上麵繡著兩隻勉強能看出是鴨子的圖案。但在二愣子眼裏,這恐怕比皇帝的玉璽還珍貴。
周大哥說...二愣子突然壓低聲音,開春野豬溝還有批豬崽,問咱們要不要...
郭春海眼前一亮。野豬養殖在八十年代初還是個新鮮事物,但市場需求已經顯現。如果能規模養殖,又是一條財路。
正月十五元宵節,老金溝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阿坦布親自點燃了三米高的鬆木火堆,男女老少圍著篝火跳起了傳統的鄂倫春舞蹈。烏娜吉拉著郭春海加入隊伍,姑娘靈動的身姿在火光中宛如精靈。
六月,阿坦布喝得微醺,拍著郭春海的肩膀大聲宣布,給他們辦婚事!蓋新仙人柱!
眾人歡呼起來,把一對準新人推到了篝火中央。
烏娜吉的雙頰如熟透的蘋果般緋紅,她羞澀地將頭埋在郭春海寬闊的胸前,仿佛要將自己的羞澀與激動都藏匿起來。
而郭春海則緊緊地擁抱著烏娜吉,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與愛意。
此時,篝火熊熊燃燒,火星四濺,仿佛在為這對新人祝福。
銀鐲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那光芒不僅照亮了烏娜吉和郭春海的臉龐,更照亮了他們心中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
夜深了,狂歡的人群漸漸散去。郭春海和烏娜吉坐在村口的山坡上,望著遠處連綿的興安嶺。
1984年的第一輪圓月高懸天際,將雪地照得如同白晝。
開春後,郭春海輕聲道,我想辦個養殖場。養豹子、養野豬、還可能養鹿...
烏娜吉靠在他肩上:你說了算。頓了頓,又小聲問,那...還打獵嗎?
郭春海望著月光下的山林,但隻打該打的。有些東西,比錢珍貴。
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指著遠處:
一隻遠東豹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優雅地消失在林海中。
郭春海心頭一震——又是一隻巨大的公豹?
這難道是山神的使者?
無論如何,這都是個好兆頭。
1984年的春天即將到來,老金溝的新生活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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