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紈絝獵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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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箭的鼻子在雪地上來回逡巡,突然打了個噴嚏,夾著尾巴退到烏娜吉腿邊。
郭春海蹲下身,指尖撥開鬆針,露出下麵幾個已經模糊的梅花形足跡——又是那頭猞猁,而且不超過兩小時前經過這裏。
見鬼了。二愣子踢了腳樹幹,這畜生會遁地不成?
托羅布取下狗皮帽子擦汗,頭頂蒸騰的白氣在晨光中格外顯眼:昨兒追到野豬嶺,今兒又繞回黑瞎子溝,它跟咱們兜圈子呢。
郭春海沒說話。
重生前的記憶裏,1984年開春確實有頭鬼猞猁在林場周邊流竄,但最後是被電網意外擊斃的。
他摸了摸懷裏的五六半,鋼製彈匣冰涼刺骨。
烏娜吉突然豎起手指:
遠處山林裏傳來一陣雜亂的狗吠,間或夾雜著清脆的槍響——不是五六半的悶響,而是小口徑步槍特有的尖嘯。
有人在打獵?二愣子伸長脖子,這季節馬鹿還沒出茸呢...
郭春海已經邁開步子:過去看看。
五人循聲穿過一片白樺林。
狗吠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年輕人的叫罵。撥開最後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讓郭春海停住了腳步。
三十步外的林間空地上,兩頭體型碩大的馬鹿正被五條獵犬圍堵。
那可不是尋常的土狗,而是毛色油亮的專業獵犬——三條威瑪獵犬,兩條愛爾蘭雪達,脖子上都係著紅綢帶。
左邊!黑虎上啊!一個穿將校呢大衣的油頭青年站在岩石上揮動手臂,胸前掛著副雙筒望遠鏡。他旁邊是個穿滑雪衫的卷發青年,正笨拙地往一支小口徑步槍裏壓子彈。
最荒唐的是,兩頭馬鹿中較大的那頭,鹿角上竟然纏著條紅綢子,顯然是被人為標記過的。
二愣子瞪大眼睛,這不是圍獵,這是屠宰啊!
托羅布已經黑了臉:是林業局養的那群馬鹿,去年從梅花山引進的種鹿。
正說著,一條威瑪獵犬撲向公鹿後腿。那鹿突然人立而起,碗口大的前蹄重重砸在狗背上。獵犬哀嚎一聲,癱在雪地裏抽搐。另一條雪達犬趁機咬住鹿耳,卻被公鹿甩頭撞在樹上,發出的骨裂聲。
廢物!油頭青年破口大罵,奪過同伴的步槍就射。
子彈打在雪達犬和馬鹿之間的樹幹上,木屑飛濺。
那青年非但不收手,反而連續扣動扳機。
第三槍終於命中——卻是那條受傷的雪達犬。
獵犬的慘叫聲中,兩頭馬鹿趁機衝出包圍圈。
趙衛國!你他媽眼瞎啊?卷發青年奪回步槍,黑珍珠值八百塊錢呢!
叫趙衛國的油頭青年滿不在乎地甩甩分頭:怕啥,我爸批個條子,再去軍犬隊挑兩條。他踢了踢還在抽搐的獵犬,反正這廢物也廢了。
烏娜吉已經衝了出去。
少女跪在受傷的雪達犬旁邊,手指輕按它汩汩冒血的腹部。
春海哥!她回頭喊,還有救!
郭春海剛邁步,趙衛國就警覺地轉過身:你們什麽人?他眯眼打量著眾人的裝束,目光在五六半上停留片刻,民兵隊的?
老金溝的。托羅布沉聲道,你們是哪的?林業局現在允許打種鹿了?
趙衛國滿不在乎地撣撣大衣:我爸是趙永貴。
見眾人沒反應,又補充道,地區林業局副局長!這兩頭鹿是去年運輸途中逃跑的,不算種鹿。
郭春海已經蹲在烏娜吉身邊。
雪達犬的傷口在右肋,子彈貫穿了肺部,粉紅色的血沫隨著呼吸不斷湧出。
少女正用腰帶死死壓住傷口,但血根本止不住。
讓開讓開!趙衛國走過來,死了正好晚上加菜。
烏娜吉猛地抬頭,黑眼珠裏燃著兩團火:它是為你們受傷的!
喲,還是個小鄂倫春。趙衛國嬉皮笑臉地伸手要摸烏娜吉的鹿角帽,丫頭,跟哥哥去城裏...
郭春海一把扣住他手腕:道歉。
你他媽...趙衛國剛要發作,突然看清郭春海腰間鼓起的彈匣包和肩上五六半的磨損痕跡,語氣頓時軟了三分,同誌,誤會。這狗是我們從哈爾濱犬舍買的,手續齊全...
卷發青年湊過來打圓場:衛國他爸批的狩獵證,我們這是正規打獵。他掏出一包大前門香煙,來,抽根煙。
沒人接煙。烏娜吉已經脫下棉襖內襯,撕成布條給雪達犬包紮。黑箭安靜地蹲在一旁,時不時舔舔同伴的臉。
你們這麽打獵,托羅布指著剩下三條帶傷的獵犬,有多少狗夠糟蹋的?
趙衛國麵子掛不住了:老土帽懂什麽!我們這是蘇聯獵法,放狗追,騎馬跟,最後用槍收尾。他炫耀似的拍拍腰間皮套裏的信號槍,看見沒?德國貨,一發光彈能把熊嚇尿褲子!
二愣子突然笑出聲:那你剛才咋不用?
趙衛國漲紅了臉,正要發作,林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響。
兩頭馬鹿去而複返,站在五十米外的山坡上俯視眾人。那頭公鹿角上的紅綢子格外紮眼,它前蹄刨著雪地,發出挑釁的噴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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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趙衛國手忙腳亂地搶過小口徑步槍,都別動!這次我親自...
郭春海已經抬起五六半。他沒用瞄準鏡,僅憑肌肉記憶扣動扳機。
子彈精準地擦過公鹿角尖,紅綢子應聲而斷。公鹿驚跳起來,帶著母鹿瞬間消失在林海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趙衛國舉著空槍僵在原地,卷發青年的煙掉在雪地上。
操...半晌,趙衛國憋出一句,你他媽哪支部隊的?
郭春海沒理他,彎腰查看烏娜吉懷裏的獵犬。雪達犬的呼吸已經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黑眼睛濕漉漉地望著眾人,像是在質問什麽。
帶回去。烏娜吉聲音發顫,阿坦布有藥。
趙衛國突然攔住他們:等等!這狗是我們的財產!他掏出皮夾,不就是錢嗎?開個價!
郭春海盯著這個油頭青年看了三秒,突然笑了:行啊,拿你那把信號槍換。
趙衛國下意識按住腰間的槍套,眼珠轉了轉,...再加五十塊錢。
春海哥!烏娜吉驚呼。懷裏的獵犬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湧出大量血沫。
郭春海不再廢話,直接解下自己的彈匣包拍在趙衛國手裏:五個滿彈匣,換這條狗。
趙衛國眼睛一亮。1984年,五六半的彈藥管控嚴格,黑市上五發子彈能換一斤肉。他迫不及待地解開彈匣包檢查,裏麵確實是黃澄澄的製式子彈。
成交!他忙不迭地解下信號槍,不過這狗肯定活不...
烏娜吉已經抱著獵犬翻身上馬。郭春海最後看了眼剩下的三條傷犬,其中一條威瑪的前腿已經扭曲成奇怪的角度。
你們最好趕緊帶狗去看獸醫。他冷冷地說,否則別說狩獵,走不出這林子。
回程時,烏娜吉的馬鞍前橫躺著奄奄一息的雪達犬。少女把自己的鹿皮袍子蓋在它身上,不時低頭查看傷口。
值得嗎?托羅布小聲問,五個彈匣換條快死的狗...
郭春海沒回答。重生前他見過趙衛國這類人——80年代中期興起的狩獵愛好者,用金錢和關係破壞了幾十年形成的狩獵規矩。那頭猞猁如果落在他們手裏,大概會被活活折磨死。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接著是趙衛國的咒罵和獵犬的哀鳴。郭春海不用回頭也知道,又一條狗被掉了。
烏娜吉突然說:它叫黑珍珠。少女手指輕撫獵犬的耳朵,那裏有個燙出來的編號烙印,d27...
二愣子嘟囔:還不如叫五十塊呢,五個彈匣啊...
夕陽把雪地染成血色時,他們遇見了那隻白化鬆鴉。
這次它落在更近的樹枝上,歪頭盯著馬鞍上的傷犬。
郭春海想起鄂倫春的古老傳說——這種鳥是山神的信使,專門來收走那些不該死的靈魂。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彈匣包,心想明天得去找阿坦布要些子彈。
猞猁還在林子裏遊蕩,而趙衛國那樣的獵手,比十頭猞猁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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