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持槍證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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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醫院走廊裏,小李的慘叫聲像殺豬似的。
    刀疤臉一腳踹在他肚子上,黃毛趁機把痰盂扣在他頭上,金屬桶的咣當聲在走廊裏回蕩。
    趙哥...趙哥救命啊!小李蜷縮在長椅下,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病房門開了條縫,趙衛國探出纏著繃帶的腦袋:吵什麽吵!看清狀況後,他皺眉道,又沒辦成?
    刀疤臉揪著小李衣領提起來:這王八蛋害我們兄弟差點吃槍子!他掏出皺巴巴的十塊錢拍在窗台上,趙哥,這活兒接不了,老金溝那幫人是硬茬子。
    趙衛國剛要發作,走廊盡頭傳來皮鞋的哢嗒聲。
    一個穿四個兜幹部裝的中年男人背著手走來,胸前的林業局工作證隨步伐晃動。
    趙衛國瞬間變臉,歪著嘴哼哼,我胳膊疼...
    趙永貴掃了眼混混們,目光像刷子似的刮得幾人直縮脖子。刀疤臉趕緊鞠躬:趙局長,我們這就走!
    等混混們逃遠,趙永貴才開口:不成器的東西,找這些地痞能成什麽事?他從公文包抽出份文件,保衛科明天去老金溝查槍,你老實待著。
    趙衛國接過文件一看,是《關於開展林區獵槍專項檢查的通知》,落款蓋著鮮紅的林業局公章。
    他頓時來了精神:爸,他們那五六半肯定來路不正!
    用你說?趙永貴冷哼,民兵裝備流落民間,夠他們喝一壺的。
    ——
    清晨,老金溝被一層薄薄的晨霧籠罩著,整個屯子都顯得有些朦朧。就在這時,兩輛邊三輪摩托車突突突地開進了屯子,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打頭的那輛摩托車上,跳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他身穿綠色軍裝,臂章上“林場保衛科”幾個黃色的字在晨霧中顯得格外醒目。
    “查槍!”壯漢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聲音震得屯口老榆樹上的烏鴉都驚飛了起來。“有製式武器的都出來登記!”他的聲音在屯子裏回蕩,仿佛要把每個人都叫醒。
    郭春海正在屋裏給黑珍珠換藥,聽到外麵的喊聲,他和二愣子對視一眼,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烏娜吉反應最快,像一陣風一樣跑出去找阿坦布。
    保衛科的人動作迅速,已經在屯中央支起了一張桌子。領頭的壯漢姓馬,據說曾經參加過珍寶島戰役,轉業後就專門負責林區的治安工作。他正坐在桌前,翻看著一本花名冊,嘴裏念叨著:“老金溝共有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五支,持有人郭春海、二愣子……這名兒起的……托羅布……”
    “在這兒呢。”郭春海拎著五把槍走了過來,他把槍機全部卸下,用麻繩拴成一串,然後放在桌子上,“持槍證在阿坦布那兒。”
    馬科長眯起眼睛,滿臉狐疑地看著眼前的人,語氣生硬地問道:“持槍證?你們屯哪來的……”
    就在這時,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哎呀,馬科長!”眾人紛紛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正大步朝這邊走來。這位老人正是阿坦布,他今天的穿著格外引人注目,破天荒地穿了一件嶄新的藍布褂子,胸前還別著一枚已經褪色的勞模獎章。
    阿坦布走到馬科長麵前,熱情地伸出雙手,緊緊握住馬科長的手,笑著說道:“大老遠來咋不提前捎個信呢?”馬科長有些驚訝地看著阿坦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就在這時,阿坦布身後又走出一個人來。這人穿著一套中山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看上去頗為精神。馬科長定睛一看,原來是縣革委會的李副主任。馬科長見狀,連忙站起身來,滿臉堆笑地說道:“李主任?您怎麽也來了……”
    李副主任麵帶微笑,擺了擺手,說道:“陪老戰友來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親熱地拍了拍阿坦布的肩膀,繼續說道:“七五年撲山火的時候,要不是阿坦布帶路,我們指揮部可就被火頭給‘包餃子’啦!”
    阿坦布聽了這話,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趁機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馬科長,說道:“馬科長,這是咱們屯的持槍證,去年就辦好了,一直沒顧上去局裏備案。”
    馬科長抽出文件一看,眉毛跳了跳——確實是武裝部核發的持槍證,日期是1983年11月,蓋章簽字一應俱全。他狐疑地看了眼李副主任,後者正若無其事地研究自己的指甲。
    槍號都對得上?馬科長不死心。
    您隨便查。郭春海把槍一支支擺開,03廠的貨,膛線都沒怎麽磨。
    檢查工作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中午,馬科長非常認真細致,甚至連槍托上的出廠編號都仔細核對過了,可還是找不出任何問題。在離開之前,他盯著郭春海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問道:“小夥子,你以前當過兵吧?這槍保養得比我們民兵連的還要專業呢。”郭春海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
    其實,馬科長猜得沒錯,郭春海在重生之前,確實在邊防部隊待過整整五年。那時候,擦槍對他來說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所以他對槍械的保養自然非常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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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副主任走在最後,他趁沒人注意,悄悄地對阿坦布說:“老趙這次可算是踢到鐵板了。他兒子在哈爾濱惹了麻煩,正想拿你們屯子來立個政績呢。”阿坦布聽了,心中有些不安,他趕緊塞給李副主任一包大前門香煙,並叮囑道:“您多費心,最近可別往北坡去啊,聽說那邊有偷獵的。”
    等這些人都走了之後,烏娜吉立刻迫不及待地問阿坦布:“阿爸,這持槍證是從哪兒弄來的呀?我怎麽都不知道呢?”阿坦布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鐵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整整齊齊地碼著五張空白的持槍證。他解釋道:“這是李主任去年給的,一直都沒填呢。”
    老人狡黠地眨眨眼,昨晚上照著你們的槍現寫的。
    二愣子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說道:“那……那不算造假?”他的聲音因為驚訝而有些顫抖。
    阿坦布卻顯得理直氣壯,他振振有詞地解釋道:“筆跡是真的,章也是真的,日期往前寫又能算什麽呢?”他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毫無愧疚之意,甚至還舉例說,“擱以前打小鬼子的時候,沒槍的獵戶還發木頭槍嚇唬人呢!”
    郭春海聽了阿坦布的話,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其實,在重生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李副主任和阿坦布之間有著過命的交情,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膽地提前準備好這些材料。隻是他沒有料到,趙永貴的動作竟然如此迅速,這讓他意識到,那頭猞猁必須要盡快解決掉才行。
    下午,獵隊的成員們聚集在仙人柱裏,共同商討應對猞猁的策略。郭春海鋪開一張手繪地圖,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滿了紅藍記號。他指著地圖上的三個紅圈,語氣凝重地說:“猞猁的活動範圍正在逐漸縮小。”接著,他詳細地介紹道,“野豬嶺、黑瞎子溝、伐木場,這三個地方就像一個三角形一樣,是猞猁目前最常出沒的區域。”
    托羅布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若有所思地說:“它在找什麽呢?”
    烏娜吉輕輕地撫摸著黑珍珠的腦袋,突然說道:“炸藥。”她的聲音很輕,但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篤定。“它上癮了,就像……”少女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阿坦布,然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把“酒鬼”兩個字咽了回去。
    阿坦布卻出人意料地沒反駁。老獵人從箱底取出個皮口袋,倒出一堆古怪物件:熊骨雕的鈴鐺、樺樹皮卷成的哨子、染成紅色的獸筋繩...
    三天了,槍打不著,狗追不上。老人用鄂倫春語喃喃道,得請山神指路了。
    烏娜吉翻了個白眼:阿爸!都啥年代了...
    閉嘴!阿坦布罕見地對女兒發了火,你當那畜生是尋常野獸?吃炸藥長大的東西,槍子兒都未必好使!
    郭春海心頭一動。重生前他聽老獵人講過,有些動物沾染後會變成,尋常手段確實奈何不得。難道阿坦布看出了什麽?
    夜幕降臨時,阿坦布獨自去了山神廟。那是屯後一棵老紅鬆,樹幹上刻著人臉,枝頭掛滿褪色的布條。郭春海遠遠看見老人擺出酒肉,搖著鈴鐺跳起古怪的舞蹈。
    烏娜吉悶悶不樂地擦著五六半:春海哥,你真信那些?
    郭春海不置可否。重生這種事都能發生,山神存在與否還真不好說。他遞給少女一盒子彈:明天進山,多帶彈藥。
    二愣子突然慌慌張張跑來:海哥!黑珍珠不見了!
    三人打著手電找遍屯子,最後在屯口的雪地上發現一串狗爪印,筆直通向深山。
    奇怪的是,腳印旁還有幾個模糊的人類足跡——像是有人故意踮著腳走路。
    烏娜吉臉色煞白:是猞猁!它來把黑珍珠...
    郭春海搖頭,手電光照在足跡旁的幾個煙頭上:是人。有人用食物引走了狗。
    遠處傳來阿坦布悠長的吟唱聲,調子忽高忽低,像是在和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對話。
    夜風吹動老紅鬆上的布條,發出簌簌的響聲,宛如山神的回應。
    郭春海摸了摸懷裏的彈匣。
    明天不僅要對付猞猁,還得提防暗處的人。
    月光下,烏娜吉的紅繩獵刀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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