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石砬驚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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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霧氣在林間緩緩流動,像一條條白色的紗帶纏繞在紅鬆之間。
郭春海蹲在一塊青灰色的岩石上,手指輕輕撫過石縫邊緣的幾縷棕黑色毛發。
毛根處還帶著皮脂,在晨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這倉子不一般。他低聲說道,聲音壓得極低,是個石砬子洞。
烏娜吉聽到這句話後,原本舒展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眼前的情況產生了一絲疑慮。
今天的少女與往日不同,她換上了一雙嶄新的鹿皮靴,靴筒上精心繡製著鄂倫春族傳統的雲紋圖案,隨著她輕盈的步伐,雲紋若隱若現,仿佛在舞動一般。這雙靴子不僅美觀,而且走起路來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仿佛她是這片山林中的精靈,悄然無聲地穿梭其中。
烏娜吉慢慢地湊近石縫,鼻子湊近洞口輕輕嗅了嗅。突然,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異常,迅速伸出手臂攔住了正準備向前靠近的二愣子,輕聲說道:“別急,這裏有些古怪。”
與此同時,托羅布帶著另外兩名年輕的獵人從側麵繞了過來。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紅光,顯然對這個發現充滿了期待。托羅布難掩激動地對郭春海喊道:“海哥,絕對是個大家夥!你看洞口被蹭掉的毛,比碗口還粗呢!”
郭春海並沒有立刻回應托羅布的呼喊,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這個隱藏在石砬子之間的洞穴上。他仔細觀察著洞口的形狀,發現它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三角形,而且邊緣異常光滑,這顯然是由於長期有物體頻繁進出而被磨平的。
更讓郭春海感到奇怪的是,洞口周圍的積雪上竟然沒有任何新鮮的爪印,就好像這個洞穴已經很久沒有活物進出過一樣。這與他們之前的推測完全不符,讓他心中的疑惑愈發加深。
就在這時,阿坦布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站在了眾人身後。這位經驗豐富的老獵人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石洞,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樺皮哨。
哨聲低沉而又渾厚,仿佛是一頭處於發情期的母熊在發出怒吼。這獨特的哨聲正是鄂倫春獵人叫倉子的拿手絕技,據說能夠成功激怒那些正在冬眠的公熊。
哨聲在石砬子之間來回回蕩,足足響了三遍,但洞內卻宛如死一般的沉寂,沒有絲毫的回應。“真是怪事。”托羅布不禁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滿臉狐疑地嘟囔道,“難不成這是個空倉子?”
一旁的二愣子顯然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他像隻猴子一樣迅速地湊到洞口,正準備探頭往裏張望,突然,一隻手如同閃電般伸過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後衣領。
“你不要命啦?”烏娜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責備,“熊肯定在裏頭裝死呢!”
郭春海見狀,二話不說,迅速從腰間解下一根繩索,然後係上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地將其垂入洞中。隻聽得石頭與洞壁碰撞時發出的沉悶響聲,然而,這似乎並沒有引起洞內任何活物的警覺。
“要不試試煙熏吧。”阿坦布一臉凝重地提議道,同時從自己的背囊裏掏出一捆早已曬幹的艾蒿。眾人聽聞,紛紛行動起來。
烏娜吉動作利落地用獵刀削下幾片鬆明子,二愣子則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火柴,“嚓”的一聲將其點燃。艾蒿與鬆脂混合在一起燃燒所產生的濃煙,很快就在洞口彌漫開來,形成了一股滾滾的煙柱。
托羅布見狀,連忙脫下自己的狗皮帽子,像個風扇一樣拚命地往洞裏扇風,試圖讓濃煙更快地鑽進洞內。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分鍾轉瞬即逝,可洞內依然沒有絲毫的動靜,就好像裏麵根本沒有任何生物存在一樣。
見鬼了!托羅布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就算是死熊也該有點味兒啊!
郭春海心頭突然掠過一絲不安。重生前的記憶碎片閃現——有些老熊會在冬眠時把洞口偽裝成廢棄的樣子,實則躲在最深處。他猛地按住正要往洞裏鑽的托羅布:別進去!
怕啥?托羅布甩開他的手,八成是個空倉子!我爹說過,石砬子倉最保險,說不定是去年留下的...
話音未落,洞內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聲,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響。
所有人瞬間僵住了。黑珍珠的背毛地豎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退後!郭春海厲聲喝道,同時迅速給五六半上膛。
太遲了。
石洞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聲,這聲音起初還很微弱,但很快就變得越來越大,仿佛是一頭被激怒的巨獸正在咆哮。緊接著,整個石砬子都開始微微震顫起來,仿佛大地也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顫抖。
洞口突然噴出一股帶著腥味的熱氣,這股熱氣猶如火山噴發一般,帶著濃烈的氣味和灼熱的溫度。伴隨著熱氣一同傳出的,還有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那聲音就像是惡魔在黑暗中啃噬著骨頭,讓人不寒而栗。
“操!是活熊!”二愣子突然怪叫一聲,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滾帶爬地往後撤。他的雙腿像是被恐懼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完全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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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郭春海的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毫不猶豫地從懷裏掏出一盤紅色的鞭炮——那是他年前從供銷社換來的“大地紅”。
郭春海的動作快如閃電,他迅速地將鞭炮纏繞在一根樹枝上,然後毫不猶豫地劃著火柴,點燃了鞭炮的引信。隨著“嘶嘶”的聲音響起,引信迅速燃燒起來,郭春海毫不猶豫地將這盤鞭炮猛地扔進了洞裏!
“趴下!”他大喊一聲,同時自己也迅速趴在地上。
“劈裏啪啦——”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石洞內炸響,那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封閉的空間內不斷回蕩。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耀眼的火光,讓石洞內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伴隨著爆炸聲的,還有熊類從未聽過的恐怖噪音。這噪音如同地獄中的惡鬼在尖叫,讓人的耳膜都幾乎要被刺破。
刹那間,整個石砬子都仿佛活了過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從地底傳來!這咆哮聲震耳欲聾,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之顫抖。
“轟隆!”隨著一聲巨響,巨石崩裂的聲音響徹整個山穀。在這震撼人心的巨響中,一頭體型驚人的棕熊從洞中狂衝而出!它的身軀如同小山一般龐大,渾身覆蓋著厚厚的棕色毛發,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閃爍著凶狠的光芒。這畜生足有六百斤重,渾身毛發炸起,嘴角掛著白沫,小眼睛裏滿是瘋狂。它人立而起時,投下的陰影將最近的托羅布完全籠罩!
開槍!
五六半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郭春海的子彈精準命中熊的胸口白毛區,烏娜吉的箭則深深紮進熊的右眼。但這頭棕熊比想象中還要強悍,竟然頂著彈雨繼續前衝!
散開!阿坦布的老莫辛納甘噴出火舌,子彈打在熊肩上爆出一團血花。
棕熊徹底發了狂,一掌拍碎身旁碗口粗的落葉鬆,木屑四濺中直奔最近的二愣子撲去!二愣子慌亂中扣動扳機,卻隻聽到的一聲空響——卡殼了!
千鈞一發之際,烏娜吉一個箭步衝上前,手中獵刀寒光一閃,精準地劃向熊的鼻子——這是鄂倫春獵人教的絕招,熊類最敏感的部位。
嗷——!棕熊吃痛,猛地調轉方向。這一轉身,正好把心髒位置暴露在郭春海槍口前。
砰!砰!
兩發穿甲彈幾乎同時鑽進熊的心髒。這頭巨獸終於踉蹌幾步,轟然倒地,濺起一片雪霧。它粗壯的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搐,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瀕死喘息。
所有人都保持著射擊姿勢,槍口仍對準倒地的巨獸。足足過了一分鍾,阿坦布才緩緩走上前,用獵刀捅了捅熊的鼻孔——毫無反應。
死了。老獵人長舒一口氣。
托羅布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我...我差點...
烏娜吉走過去,默默遞給他水壺。少女的手指也在微微發抖,但眼神依然鎮定。她轉頭看向郭春海,發現他正盯著棕熊的屍體出神。
怎麽了?她輕聲問。
郭春海蹲下身,撥開熊腹部的毛發:你看這個。
烏娜吉湊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熊的腹部有一道已經愈合的舊傷疤,形狀規整得像被什麽利器劃過。
獵刀傷。阿坦布不知何時也蹲了過來,老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是去年那場圍獵...
郭春海猛然想起什麽:這就是去年傷了三個伐木工的那頭熊?
老獵人沉重地點頭:記仇的畜生,專程回來報仇的。
二愣子湊過來,突然指著熊的右前掌:海哥,你看這個!
熊掌上赫然套著個已經生鏽的鐵環——是伐木隊用來標記危險區域的警戒線殘片。這頭熊不僅記得仇,還帶著仇恨的標誌。
眾人沉默地收拾著獵物。郭春海注意到烏娜吉在處理熊膽時格外小心,少女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鼻尖上還沾著一點熊血。
你剛才很勇敢。他低聲道。
烏娜吉手上的動作沒停,但耳尖微微泛紅:阿爺說過,熊撲人時要迎上去,越躲死得越快。
郭春海想起重生前在林業局檔案室看過的事故記錄——1984年春天,老金溝附近確實有獵戶被熊襲擊致死的案例。現在,那個悲劇被改寫了。
托羅布已經恢複過來,正跟二愣子吹噓剛才的驚險一幕。阿坦布坐在石頭上抽著旱煙,老眼望著遠處的山巒。
明天還來嗎?烏娜吉突然問。
郭春海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夕陽下的興安嶺連綿起伏,像一頭沉睡的巨獸。他知道,山裏還有更多這樣的倉子,更多蟄伏的危險。
他斬釘截鐵地說,趁開春前,能清幾個是幾個。
少女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她利落地捆好熊掌,動作嫻熟得像做過千百遍一樣。在漸濃的暮色中,眾人拖著沉重的獵物向屯子走去,身後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很快就被新落的雪掩蓋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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