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暗流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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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場大喇叭正播著《在希望的田野上》,郭春海踩著滿地黃褐色的鬆針走進機修車間。柴油味混著鐵鏽的氣息撲麵而來,工具箱上還攤著那天改造的軸承滑輪,鋼珠表麵已經蒙了層灰。
郭主任,省裏來人了。倉庫保管員老周湊過來,勞動布工裝前襟沾著機油,手指甲縫裏嵌著永遠洗不掉的黑色,在會議室呢,王場長臉拉得老長。
會議室門上的毛玻璃映出幾個晃動的人影。郭春海剛推門,就聽見的一聲——省林業廳的調查員把紅頭文件拍在桌上,搪瓷缸裏的茶水濺出個五角星。
特批的科研樣本呢?調查員推了推玳瑁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像兩粒黑豆,八十塊錢一隻的活體青羊,就這麽沒了?
王場長蹲在牆角悶頭抽煙,解放鞋底碾著煙頭:老郭,說說情況。
郭春海把五六半靠在牆邊,槍托上還沾著山裏的泥土。他翻開那本《東北野生動物圖譜》推到調查員麵前:鬼見溝確實有蹄印,但跟到老禿頂子就斷了。書頁上的青羊照片旁邊,他用鉛筆輕輕畫了個叉。
斷了?調查員突然從公文包抽出張照片,那這是什麽?照片上赫然是斷角公羊站在崖邊的背影,脖頸處的傷口清晰可見。
烏娜吉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墨綠色的確良襯衫袖口還沾著獸藥痕跡。她解下辮梢的紅頭繩在指間纏繞:照片是紅繩會拍的。
會議室瞬間安靜。調查員的喉結上下滾動:什麽會?
盜獵團夥。趙衛東抱著那台牡丹江對講機闖進來,天線刮掉了牆上的安全生產獎狀,用蘇聯技術控製野生動物,我們在山上發現了他們的營地。
調查員突然開始收拾文件,鋼筆兩次掉在地上。臨走時他塞給王場長一張紙條,郭春海瞥見上麵寫著停止調查和某個哈爾濱的電話號碼。
人走遠了,王場長展開紙條看了半晌,劃火柴燒了:水太深。火光照亮他眉間的皺紋,像燒荒後的田壟。
下午三點,郭春海在車間給拖拉機換履帶板。烏娜吉蹲在旁邊幫他遞扳手,手腕上的銀鐲子叮當響——那是用獵到的第一頭野豬獠牙換的。
紅繩會不會罷休。她突然說,手指在扳手柄上摩挲出油亮的光澤,阿瑪哈說看見陌生卡車往鬼見溝運鐵絲網。
二愣子風風火火跑來,解放鞋幫子開了膠,跑起來啪嗒啪嗒場部門口停著輛嘎斯69,牌號是黑a打頭的!
郭春海把沾滿機油的手在麻布上擦了擦。透過車間窗戶,看見個穿藍色的確良中山裝的男人正在場部辦公室外踱步,皮鞋鋥亮得能照見人影。
哈爾濱來的。托羅布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皮襖敞著懷露出裏麵的勞模獎章,我聞見雪花膏味兒了。
夜幕降臨後,狩獵隊聚在托羅布家。炕桌上擺著搪瓷盆裝的燉麅子肉,格帕欠悶頭用獵刀削著木簽子,每削一根就往肉盆裏插一根。
那人叫陳衛國,趙衛東壓低聲音,省野生動物研究所的辦公室主任,但檔案照片比本人年輕十歲。
烏娜吉給每人盛了碗野蔥湯,熱氣在她睫毛上凝成小水珠:他右手虎口有繭子。
槍繭。郭春海想起那人端茶杯時露出的痕跡,五六衝打連發才會磨出來的位置。
二愣子突然從兜裏掏出個鐵皮糖盒,裏麵裝著幾顆帶鏽跡的子彈頭:在他車轍裏發現的,7.62x39,但不是咱們五六半的鋼芯彈。
托羅布拿起彈頭對著燈泡看:53式步騎槍的銅被甲。他濃眉擰成疙瘩,這玩意兒早淘汰了,除非......
除非是邊境走私貨。郭春海想起重生前在滇西見過的黑市軍火。糖盒裏的彈頭在煤油燈下泛著詭異的黃銅色,底火處還帶著微弱的硝酸味。
後半夜突然下起雨。郭春海被瓦片上的聲驚醒,摸黑起來關窗時,看見場部辦公室還亮著燈。兩個人影在毛玻璃後糾纏了一瞬,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他抄起五六半衝進雨裏。雨水在槍管上匯成細流,從準星滴落。踹開辦公室門的瞬間,血腥味混著黴味撲麵而來——王場長仰麵倒在文件櫃前,胸口插著把鄂倫春獵刀。
刀柄上纏著熟悉的犴筋繩。郭春海剛要上前,背後突然襲來勁風。他側身閃避,槍托狠狠砸中偷襲者的肋骨。對方悶哼一聲,撞開窗戶消失在雨夜裏。
清晨,警笛聲劃破了林場的寧靜,驚飛了一群烏鴉。它們在空中盤旋,發出陣陣聒噪,仿佛在訴說著什麽不祥的預感。
縣公安局的人們神情嚴肅,迅速而有序地圍著辦公室拉起警戒線。警戒線在風中搖曳,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現場與外界隔離開來。
粉筆畫出的人形輪廓在雨水的浸泡下顯得格外清晰,仿佛一個沉默的證人,默默地訴說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雨水積聚在輪廓內,形成一灘淺淺的水窪,倒映著天空的灰色,給整個場景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氛圍。
警察們仔細地檢查著現場,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們的眼神專注而銳利,仿佛在尋找著破案的關鍵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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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生怕破壞了現場的證據。
凶器確認了?刑警隊長老馬蹲在屍體旁,手裏的筆記本被雨打濕了大半。
小警察指著那把獵刀:鄂倫春傳統製式,但......他瞥了眼站在人群中的托羅布和格帕欠,沒往下說。
郭春海注意到刀柄纏繞的犴筋繩有個特殊結扣——是烏娜吉常用的三重防滑結。他剛要開口,烏娜吉突然擠進人群,辮梢的紅頭繩在晨風中飄得像簇火苗。
刀是我的。她聲音很輕,卻讓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但昨天就丟了。
老馬眯起眼睛:誰能證明?
趙衛東舉起那台對講機,昨晚十點二十三分,我們在調試設備時有錄音。他按下播放鍵,磁帶嘶嘶聲中傳出烏娜吉的聲音:...我的獵刀不見了...
二愣子突然指著窗外:看車轍!雨水衝出的泥溝裏,有幾道新鮮的輪胎印,花紋明顯不是林場的東方紅拖拉機。
雨停了,但烏雲更低了。郭春海在車間檢查五六半的撞針彈簧,烏娜吉默默遞給他五發開花彈。子彈黃銅彈殼在晨光中泛著暖色,底火邊緣塗著紅色標記。
陳衛國淩晨三點十八分離開的。趙衛東擺弄著對講機錄音部件,我截獲段奇怪信號,像是坐標......
突然,大喇叭響起刺耳的電流聲,接著是王場長生前錄製的通知:全體職工注意......錄音放到一半突然變成沙沙的噪音,然後傳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像是某種編碼。
托羅布猛地站起來,麅皮帽子下的眼睛瞪得溜圓:是鄂倫春的獵哨調子!
郭春海突然明白了什麽,抓起那本《東北野生動物圖譜》快速翻動。在折角的青羊那頁背麵,有人用鉛筆極輕地寫了串數字:47.3n 129.8e。
鬼見溝的坐標。烏娜吉的手指撫過數字,阿瑪哈教的標記法。
中午,林場的東方紅拖拉機突然故障。老劉鑽在車底檢查,油汙順著扳手滴在他洗得發白的背心上:傳動軸被人塞了木楔子,跑長途準斷。
郭春海望向遠處的群山。雨後的興安嶺升起薄霧,像給森林蒙了層紗。他想起重生前在滇西追捕偷獵者的經曆——當對手在暗處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蛇出洞。
準備進山。他把開花彈壓進彈匣,但要光明正大地去。
場部門口,縣公安局正在貼封條。郭春海故意大聲對趙衛東說:明天帶科研所的人去鬼見溝取樣本,王場長批的條子我放工具箱了。
夕陽西下時,烏娜吉在車間後的空地上試弓。紫椴木弓身發出輕微的聲,七十磅的拉力讓她小臂肌肉繃出優美的線條。郭春海注意到她換了新箭囊——是用那隻獨狼的皮做的,左耳缺口還保留著。
阿瑪哈說,狼皮箭囊能辟邪。她遞給他一支箭,箭羽是用雕翎粘的,箭杆上刻著細小的鄂倫春符文。
二愣子哼著小調走來,肩上扛著捆新搓的麻繩:我在陳衛國車裏發現這個。他展開張揉皺的煙盒紙,背麵畫著鬼見溝地形圖,北坡標著個紅叉。
托羅布和格帕欠正在磨獵刀。磨石聲裏,老人用鄂倫春語低聲吟唱著古老的獵歌,大意是山神會指引正直的獵人。
夜深了,郭春海檢查著每把五六半的保險裝置。月光從車間窗戶斜射進來,在水泥地上照出個模糊的菱形,像極了那天在山上看到的青羊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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