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老溝熊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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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春海的手指在扳機上微微收緊,五六半的準星穩穩鎖定了五十米外的棕熊。熊背對著他們,正專注地啃食著什麽,脖頸上的金屬項圈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別開槍。白樺突然按住他的槍管,它在流血。
郭春海這才注意到,熊的後腿內側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暗紅的血跡在雪地上洇開一大片。熊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過頭來。那是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左眼渾濁發白,右眼卻閃著異常清亮的光。
退後!郭春海低喝一聲。三人緩緩後退,直到退到一片灌木叢後。熊盯著他們藏身的方向看了許久,最終轉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林間。
它認得槍。白樺輕聲道,我爹說過,訓練過的動物都認得武器。
二愣子咽了口唾沫:那咋辦?咱總不能空手回去吧?
郭春海走到熊剛才停留的地方。雪地上散落著幾塊碎骨頭和一個生鏽的鐵皮盒子,盒子上印著模糊的西裏爾字母。
它在找這個。郭春海撿起鐵盒聞了聞,軍用壓縮餅幹,過期至少十年了。
三人循著熊的血跡追蹤。血跡斷斷續續,時而深時而淺,顯示熊的狀態很不穩定。走了約莫二裏地,前方出現一棵巨大的紅鬆,樹幹上有個黑黝黝的樹洞,離地約三米高。
是它的窩。白樺指著樹幹上的抓痕,看這痕跡,它最近常進出。
郭春海繞著紅鬆轉了一圈,在樹根處發現了幾撮棕毛和幹涸的血跡。他蹲下身,用樹枝撥開積雪,露出下麵埋著的幾個空罐頭盒和一個破舊的軍用水壺。
有人在這兒喂過它。二愣子瞪大眼睛,誰這麽大膽子?
郭春海沒回答,而是抬頭看向樹洞:得想辦法把它引出來。
白樺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包:用這個。她打開布包,裏麵是幾塊散發著濃鬱香味的油脂,熊最愛吃的獾子油,摻了點蜂蜜。
他們在距離樹洞二十米處的空地上布置起來。白樺負責挖陷阱坑,二愣子去砍樹枝做偽裝,郭春海則用隨身帶的鐵絲製作吊腳套——這是跟鄂倫春老獵人學的絕活,專門對付大型猛獸。
這法子我爺用過。郭春海邊忙活邊解釋,熊前掌踩進套子,一掙紮就會被倒吊起來。關鍵是套子要做得夠結實,位置要準。
陷阱剛布置好,遠處就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三人立刻隱蔽到附近的岩石後。不多時,那頭棕熊出現在林間,鼻子不停地抽動,顯然聞到了獾子油的香味。
熊走路的姿勢很奇怪,時而四肢著地,時而像人一樣直立行走。它警惕地環顧四周,慢慢接近陷阱區域。就在它即將踩中陷阱的瞬間,突然停下腳步,歪著頭看向岩石方向。
被發現了!白樺低聲道。
熊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朝岩石衝來。郭春海當機立斷,對著熊腳前的地麵開了一槍。槍聲在山穀間回蕩,熊被嚇了一跳,轉身就逃。
郭春海一躍而起。三人緊追不舍,熊雖然受傷,但在雪地上的速度依然驚人。追了約莫一裏地,前方出現一片開闊地,積雪上印著雜亂的足跡。
是伐木場舊址!二愣子氣喘籲籲地說。
這裏曾是五十年代的伐木營地,如今隻剩下幾堵殘垣斷壁和生鏽的機械設備。熊的足跡徑直通向一個半塌的木屋。郭春海示意大家分散包圍,自己則慢慢靠近門口。
木屋裏傳出沉重的喘息聲。郭春海從門縫望去,隻見熊正趴在一個角落裏,用舌頭舔舐後腿的傷口。角落裏堆著些破布和幹草,牆上掛著個褪色的軍綠色挎包,上麵印著模糊的紅星標誌。
最令人驚訝的是,熊麵前擺著個鏽跡斑斑的鐵皮飯盒,盒子裏裝著些發黴的餅幹。熊用前掌笨拙地扒拉著飯盒,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它在等人...白樺不知何時出現在郭春海身後,這飯盒是有人定期放的。
就在這時,熊突然抬頭,直勾勾地看向門口。它緩緩站起身,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然後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動作——它抬起右前掌,像人一樣揮了揮。
它在打招呼?二愣子瞪大了眼睛。
郭春海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破敗的木門。熊沒有攻擊,反而後退了幾步,讓出了那個軍綠色挎包。白樺小心地走過去,取下挎包。裏麵是一本發黃的日記本和幾張老照片。
照片上,一個年輕的蘇聯軍人站在訓練場裏,身邊蹲著一頭小熊。最引人注目的是,軍人脖子上掛著個銅哨子,而小熊的脖頸上正是現在這頭棕熊戴著的金屬項圈。
1962年...白樺翻到日記本最後一頁,他們撤離時把它放生了。
熊突然發出悲傷的嗚咽,用頭輕輕蹭著牆上的一個掛鉤,那裏曾經應該掛著什麽。郭春海注意到掛鉤下方的木板上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漢字:別忘了我。
它記得...郭春海突然明白了,它在等那個人回來。
三人沉默地退出木屋。熊沒有追出來,隻是趴在角落裏,繼續舔舐它的傷口。夕陽西下,給破敗的伐木場鍍上一層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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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屯的路上,白樺突然說:我爹提過這個蘇聯教官,叫伊萬。他是少數對中國人友好的。
那熊怎麽辦?二愣子問,總不能讓它繼續禍害屯子吧?
郭春海望向遠處漸漸暗下來的山林:它不是野生的,也不是完全馴化的。我們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當晚,郭春海在油燈下仔細翻看那本日記。烏娜吉給孩子喂完奶,湊過來看:寫的啥?
訓練記錄。郭春海指著一段文字,這熊會開鎖、搬東西,甚至能分辨敵我。伊萬撤離前把它放歸山林,希望它能活下去。
烏娜吉輕歎一聲:它活下來了,卻忘不了過去。
夜深了,郭春海輾轉難眠。窗外,一輪冷月掛在樹梢上。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熊嚎,不似平常的凶猛,倒像是某種呼喚。
第二天一早,郭春海就去找了趙衛東。技術員聽完他的描述,推了推眼鏡:理論上,這種條件反射可以重新訓練。關鍵是找到那個銅哨子。
哨子?
日記裏提到的,應該是特定的頻率。趙衛東翻著日記本,如果能找到,也許能重新建立聯係。
三人再次來到伐木場。熊不在木屋裏,但雪地上的足跡還很新鮮。他們在廢墟中翻找,最終在一台生鏽的油鋸下發現了那個銅哨子,上麵刻著ivan 1962。
試試看。郭春海深吸一口氣,吹響了哨子。
尖銳的哨音在山林間回蕩。片刻寂靜後,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棕熊龐大的身影出現在林間,它停下腳步,歪著頭,像是在回憶什麽。
郭春海又吹了一聲。這次熊的反應更明顯了,它慢慢走近,在距離十米處停下,用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注視著他們。
好孩子...白樺用俄語輕聲說道,這是日記裏記載的口令。
熊突然坐下了,就像照片裏訓練時那樣。它伸出前掌,露出掌心的老繭——那是長期執行指令留下的痕跡。
接下來的日子,三人每天都會來伐木場。通過哨音和口令,他們逐漸與熊建立了信任。熊學會了不去屯子覓食,轉而接受他們帶來的食物。最令人欣慰的是,它後腿的傷口也開始愈合。
一個月後,當第一場春雪融化時,熊脖頸上的項圈被成功取下。郭春海看著這個傷痕累累的老兵走向山林深處,銅哨子被永遠埋在了伐木場的廢墟下。
它會好嗎?二愣子問。
郭春海望著熊消失的方向:它終於自由了。
回屯的路上,白樺突然說:我爹要是知道,一定會高興的。
遠處,一聲悠長的熊嚎在山穀間回蕩,像是告別,又像是新生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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