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風暴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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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透,縣水產市場已經人聲鼎沸。郭春海蹲在兄弟號的甲板上,看著格帕欠和二愣子把一筐筐漁獲搬上岸。昨夜捕獲的鮁魚在晨光中泛著銀光,每條都有小臂長,魚鰓還泛著鮮紅的血色。
讓讓!讓讓!老崔揮舞著金牙開路,新鮮鮁魚,剛下船的!
魚販子們立刻圍了上來。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瘦高個擠在最前麵,手指在魚鰓處按了按:一塊五一斤,我全包了。
扯淡!旁邊穿膠皮圍裙的胖子立刻加價,一塊八!
競價聲此起彼伏。郭春海不慌不忙地取出三條最肥的放在一旁——這是留給屯裏老人們的。剩下的過秤後,竟然有四百三十七斤!加上那三隻帝王蟹和幾十斤雜魚,總共賣了一千零六十四塊錢!
好家夥!二愣子捧著鈔票的手直抖,頂得上山裏半年收成!
老崔數出三百塊遞給郭春海:先去把貸款還上一部分。
從信用社出來,眾人直奔漁具店。郭春海相中了一台二手探魚儀,雖然型號老點,但比靠經驗瞎摸強多了。老崔則買了兩捆新網和幾個備用浮標。最讓大夥兒興奮的是那台冰鮮櫃——以後捕到好貨不怕壞了。
走,下館子!老崔拍著鼓鼓的錢包,今天我請客!
酒足飯飽後,鄭教官突然提議:趁天氣好,去趟獐子島怎麽樣?那邊鮑魚正肥。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響應。郭春海給烏娜吉捎了口信,又買了些幹糧和淡水。下午兩點,兄弟號再次啟航,這次多了鄭教官當向導。
往東南方向,鄭教官指著海圖,避開這片暗礁區。
柴油機地響著,船頭劈開蔚藍的海麵。郭春海站在駕駛艙裏,學著辨認各種儀表。羅盤、測深儀、轉速表......這些山裏從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他學得格外認真。
有門兒!老崔看著郭春海嫻熟地調整航向,金牙一閃,你小子天生是塊闖海的料!
航行了約莫三小時,一片蔥鬱的島嶼輪廓出現在海平線上。鄭教官說那就是獐子島,因形狀像隻臥著的獐子得名。島上隻有十幾戶漁民,以采鮑魚為生。
看那兒!格帕欠突然指著右舷方向。
海麵上漂浮著幾個圓形的筏子,每個筏子上都蹲著個人,手裏拿著長竿往水裏探。郭春海舉起望遠鏡,看清那些人是在用特製的鉤子撬礁石上的鮑魚。
咱們也試試?二愣子躍躍欲試。
鄭教官搖搖頭:生手下去太危險。我認識島上的老劉頭,他那兒有現成的。
船靠岸時,夕陽已經把海水染成金色。老劉頭是個精瘦的老漢,臉上的皺紋像被海風雕刻出來的。聽說他們要買鮑魚,老頭咧嘴一笑,露出僅剩的三顆黃牙:來得正好,剛出水一筐!
那筐鮑魚個個有巴掌大,黑褐色的殼上長滿海藻。老劉頭說這是最地道的皺紋盤鮑,城裏大飯店搶著要。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郭春海以每隻八元的價格買了二十隻,準備帶回屯裏嚐嚐鮮。
想自己采?老劉頭看出他們的心思,明天早潮我帶你們去。
當晚,眾人宿在島上。老劉頭家的木屋簡陋但幹淨,牆上掛滿了各種漁具和曬幹的海貨。晚飯是鮑魚燉土豆,那鮮美的滋味讓山裏來的漢子們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采鮑魚有三險,老劉頭抿著土酒說,暗流、缺氧、割傷。明天可得聽我指揮。
第二天天沒亮,隊伍就出發了。老劉頭劃著小船把他們帶到一處礁石區,水清澈得能直接看到底。幾個島民已經在那裏作業了,腰間拴著繩子,一個猛子紮下去能憋兩三分鍾。
看好了。老劉頭示範著戴上自製的水鏡,嘴裏叼著根呼吸管,手持鐵鉤滑入水中。
不到一分鍾,他浮上來時手裏已經多了個大海螺。郭春海學著他的樣子下水,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水下世界五彩斑斕,珊瑚像盛開的花朵,魚群在礁石間穿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緊緊吸附在岩石上的鮑魚,像一塊塊黑曜石。
第一次嚐試以失敗告終。郭春海憋得滿臉通紅,卻連鮑魚的邊都沒摸到。老劉頭笑著指點:得從側麵下鉤,快準狠!
到第三次嚐試,郭春海終於成功撬下一隻。那鮑魚在手中劇烈收縮,力道大得驚人。浮上水麵時,老劉頭豎起了大拇指:好家夥,這隻少說半斤重!
正當眾人收獲頗豐時,老劉頭突然抬頭看天:要變天了,回!
郭春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海平線上已經堆起烏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們壓來。眾人手忙腳亂地收好東西,剛爬上兄弟號,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抓緊!鄭教官一把搶過舵輪,是風暴潮!
短短幾分鍾內,海況急劇惡化。浪頭一個接一個撲來,船身像片樹葉般被拋來拋去。二愣子趴在船舷邊吐得昏天黑地,格帕欠則死死抱住一根立柱,臉色煞白。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柴油機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隨後徹底熄火!失去動力的船立刻被浪推著向一處礁石漂去。郭春海和老崔拚命試圖重啟發動機,但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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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錨!鄭教官大喊。
鐵錨沉入水中,但在這樣的風浪裏根本抓不住底。眼看礁石越來越近,郭春海突然抓起斧頭,衝向桅杆。
你幹啥?老崔驚呼。
減重!郭春海三兩下砍斷了主桅。沉重的桅杆落入海中,船身頓時輕了不少,險險避開了礁石。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更大的浪從側麵拍來,海水灌進了船艙。眾人拚命用桶往外舀水,卻趕不上進水的速度。船尾開始下沉,情況萬分危急。
棄船!鄭教官扯出救生筏,
就在這時,一個巨浪打來,救生筏還沒充好氣就被卷走了!郭春海眼疾手快,抓起一捆繩子把每個人腰間都係上,另一頭牢牢綁在船幫上。
跟著我!他抱起一塊木板,率先跳入洶湧的海水。
冰冷的海水瞬間奪走了呼吸。郭春海拚命劃水,既要對抗海浪,又要確保繩子不被扯斷。一個浪頭打來,鹹澀的海水灌進鼻腔,嗆得他眼前發黑。但他不敢停,憑著山裏人特有的耐力,一點一點向最近的礁石靠近。
終於,他的腳碰到了堅硬的岩石。郭春海用最後的力氣把繩子固定在礁石縫裏,然後回頭去接應其他人。老崔年紀最大,已經嗆了好幾口水;格帕欠小腿抽筋,全靠二愣子拖著;鄭教官情況稍好,但額頭被撞破了,鮮血直流。
當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地爬上礁石時,兄弟號已經隻剩下船頭還露在水麵上。眾人癱坐在濕滑的岩石上,喘得像風箱。
數數人!郭春海啞著嗓子喊。
一、二...五,齊了!老崔清點完畢,就是東西全完了...
確實,除了隨身衣物,他們一無所有。更要命的是,礁石隻有半個籃球場大,漲潮時很可能會被完全淹沒。
看那兒!鄭教官突然指著礁石一側的凹處。
那是個半浸在水中的洞穴,洞口被常年衝刷得光滑圓潤。眾人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擠進去,雖然潮濕,但總算能避開刺骨的海風。
夜幕降臨,風浪更大了。雨點像小石子般砸在礁石上,眾人隻能蜷縮在洞穴深處。老劉頭給的鮑魚早就不知去向,饑餓開始折磨每個人的胃。
找找看,郭春海用獵刀撬開洞壁上的藤壺,這東西能吃。
生藤壺又腥又鹹,但總比餓著強。鄭教官發現了幾叢長在岩縫裏的海白菜,也采來分給大家。最走運的是二愣子,他在淺水處抓到兩隻被浪打暈的螃蟹。
後半夜,風雨漸歇。郭春海走出洞穴,發現滿天星鬥。他憑著小時候爺爺教的北鬥定方向,判斷出獐子島的方位。
離島不會超過五海裏。他回到洞裏對大家說,天亮後如果有船經過...
這鬼天氣哪來的船。老崔苦笑,得自己想辦法。
天蒙蒙亮時,郭春海被一陣聲驚醒。洞口淺水處,幾條海魚正被困在退潮形成的水窪裏!他立刻叫醒格帕欠,兩人徒手就抓住了三條。
更令人驚喜的是,二愣子在礁石背麵發現了被海浪衝上來的船板——正是他們失事的兄弟號的一部分!上麵還纏著半截漁網和幾個空塑料瓶。
有辦法了!鄭教官眼睛一亮,做筏子!
說幹就幹。郭春海用獵刀把木板削成條,鄭教官則用漁網和塑料瓶編織浮力裝置。到中午時分,一個簡陋但結實的木筏已經成型。
往西南漂,鄭教官指著太陽,應該能碰到漁船航線。
木筏入水後,比預想的要穩當。鄭教官用一塊木板當舵,控製著方向。漂出約莫兩海裏,格帕欠突然指著遠處喊:看!那是不是船?
眾人極目遠眺,果然在天際線上看到個小黑點。郭春海立刻脫下襯衫綁在木板上揮舞,二愣子則用塑料瓶有節奏地拍打水麵製造反光。
漫長的二十分鍾後,那船終於改變了航向,朝他們駛來。當看清船身上的中國漁政字樣時,連一向沉穩的郭春海都紅了眼眶。
獲救後的手續繁雜又漫長。等他們終於回到獐子島時,已經是第三天傍晚。老劉頭站在碼頭,身旁的篝火上煨著一鍋海鮮湯。
人回來就好。老頭給每人盛了碗熱湯,船沒了再造。
夜深人靜時,郭春海躺在老劉頭家的木屋裏,聽著窗外永不停息的海浪聲。月光透過窗縫,在地上畫出道道水波般的紋路。他想起了烏娜吉和孩子,想起了托羅布老爺子的預言,想起了那個被風暴吞噬的兄弟號。
還闖海嗎?隔壁床的老崔突然問。
郭春海望著房梁上懸掛的幹海星,輕輕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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