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四月，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海風與金錢的燥熱。
    佳士得春季拍賣會，這場匯聚了全球頂尖藏家與藝術瑰寶的盛宴，將整座城市的氣氛推向了頂點。
    葉家別墅的地下車庫，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入，平穩地停在專屬車位上。
    車門打開，葉天龍一身剪裁合體的定製西裝，神情淡然地走了下來。
    緊跟其後的陳凡，則是一身低調的休閑裝，目光卻如鷹隼般，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小陳，緊張嗎？”葉天龍坐進後座，隨口問道。
    “不緊張。”陳凡搖頭：
    “就是有點好奇，八大山人活著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畫在後世能賣這麽多錢嗎？”
    葉天龍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估計他知道了，會把筆一扔，去當個富家翁。”
    兩人相視一笑，驅車前往會展中心。
    佳士得的vip包廂，位於拍賣大廳二樓，視野絕佳，私密性極強。
    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樓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人群。
    包廂內，侍者已經奉上了頂級的藍山咖啡和精致的點心。
    葉天龍將一本厚厚的圖錄攤在桌上，指尖點在了一個標號為“827”的條目上。
    “今天的重頭戲，來了。”他抿了一口咖啡，眉頭卻微微蹙起：
    “八大山人，《竹雀圖》。”
    陳凡湊過去，隻見圖錄上印著一幅花鳥小品。
    畫中，幾竿修竹疏朗有致，一隻麻雀立於竹枝上，姿態靈動。
    筆法流暢灑脫，墨色濃淡相宜，題跋的字跡也頗有八大山人那種“哭之笑之”的神韻。
    “專家估價800萬港幣。”葉天龍放下圖錄，指尖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陳凡的目光死死盯住畫中那隻麻雀的眼睛。
    在別人看來，那隻鳥兒眼神溫順，神態安然。
    但在陳凡的“神瞳”之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看到的，不是藝術，而是筆觸的走向，是墨色的沉積，是畫家下筆時那一瞬間的心境。
    “八大山人的鳥，眼睛總帶著一股子倔勁兒。”
    陳凡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很篤定：
    “哪怕是棲身於竹枝，也像隨時要振翅高飛，桀驁不馴；
    您看這幅的鳥，眼神太乖巧了，像被馴化過的，少了那份孤高的靈氣。”
    葉天龍的動作停住了。
    他猛地抬頭，看向陳凡：“你的意思是……這畫有問題？”
    “神瞳提示，”陳凡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
    “真跡。而且，價值至少在三千萬以上。”
    “什麽？！”葉天龍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隨即又迅速壓低，眼中卻爆發出驚人的精光：
    “你憑什麽這麽說？就憑它的眼神？”
    “是‘氣’。”陳凡糾正道：
    “您以前教過我，看八大山人的畫，不能隻看形，要看‘氣’；
    真跡的氣，是內斂的，是孤傲的，是哪怕畫一隻鳥，也帶著山河破碎、遺世獨立的風骨；
    這幅畫的‘氣’，是浮於表麵的，是討好買家的媚俗。”
    葉天龍死死地盯著陳凡，仿佛要將他看穿。
    半晌，他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欣賞和瘋狂：
    “好！好一個‘氣大於形’！小陳，你出師了！”
    他不再猶豫，伸手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助理的號碼：
    “準備資金，827號，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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