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憶欣愣住，隨即笑了：“唐峰，你很會說話。”
    “不是會說話。”唐峰認真地說：
    “是我想跟您學，學您的‘隱補法’，學您對文物的耐心，學您把修複當成信仰的樣子。”
    這時，唐建華咳嗽了一聲。
    兩人抬頭，看見他坐在藤椅上，手裏捧著茶杯，嘴角的笑都快溢出來了。
    “唐叔，您笑什麽？”紹憶欣有點不好意思。
    “沒什麽。”唐建華放下茶杯：
    “就是覺得，你們倆……挺投緣的。”
    紹憶欣看向唐峰，後者正看著她，眼睛裏帶著真誠的期待。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葉敏給她發的消息：
    “唐峰是劍橋的高材生，佐藤的徒弟，人特別穩。”
    “那……”她輕聲說：
    “你有沒有興趣，留在‘天宇’做修複？”
    唐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當然。”紹憶欣指了指工作台：
    “我們正在做盧浮宮的數字化修複項目，正缺像你這樣懂‘隱補法’的人。”
    唐峰握住她的手，隔著白手套，還是能感覺到她的溫度：
    “謝謝紹小姐……不，謝謝憶欣。”
    “叫我紹憶欣就行。”紹憶欣笑了，抽回手，卻沒避開他的目光：
    “以後叫我憶欣，或者……姐姐？”
    “憶欣姐。”唐峰順口叫出來，耳尖更紅了。
    唐建華看著兩個年輕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憶欣，峰兒就交給你了。”
    “唐叔您放心。”紹憶欣點頭：
    “我會照顧好他的。”
    唐峰走後，紹憶欣坐在工作台前，摸著那隻明成化鬥彩雞缸杯的殘片。
    小棠進來收拾工具，笑著說：“紹姐，唐先生看起來很喜歡你。”
    “是嗎？”紹憶欣抬頭，眼睛裏帶著笑：
    “我覺得，他更喜歡修複。”
    小棠搖頭：“我看他是喜歡你。”
    紹憶欣沒說話，指尖撫過殘片上的蛋清痕跡。
    她想起唐峰說“想跟您學修複”時的樣子，想起他遞小本子時的認真，想起他握住自己手時的溫度。
    這些都是，比修複更珍貴的東西。
    深夜，紹憶欣給陳凡發了條消息：“今天見了唐峰，劍橋的高材生，佐藤的徒弟，很懂修複。”
    陳凡很快回複：“那太好了，盧浮宮的項目，正缺這樣的人。”
    紹憶欣笑著打字：“我已經邀請他加入了。”
    陳凡的回複帶著笑意：“歡迎。”
    窗外的梧桐葉還在飄，紹憶欣放下手機，看向工作台上的瓷片。
    月光穿過窗戶，灑在殘片上，蛋清的痕跡泛著淡金的光。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
    是“天宇”的修複團隊，又多了一位誌同道合的夥伴；
    是她的生命裏，多了一個懂文物、懂她的人。
    紹憶欣拿起那隻明成化鬥彩雞缸杯的殘片，輕輕放進工作台的錦盒裏。
    她望著窗外的月亮，輕聲說：“歡迎，唐峰。”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梧桐葉的香氣，吹得錦盒上的纏枝蓮紋泛著光。
    那是文物與愛情的香氣，是屬於他們的，最溫暖的開始。
    周末的“天宇”修複室像浸在蜜色的光裏。
    紹憶欣蹲在工作台前，指尖捏著根細毛筆，正往北宋汝窯天青釉碗的衝線裏填蛋清。
    碗身印著纏枝蓮紋，釉色像雨過天晴的天空。
    衝線是上周從一位老藏家手裏收的，碗底有道細裂紋，像美人臉上的淚痕。
    她戴著手套，鼻尖沾了點蛋清，像落了顆小珍珠。
    “咚咚。”
    門被輕輕敲響。
    “憶欣姐，我帶了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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