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接過，掂了掂分量，感覺裏麵是硬物。
    他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讓小周去聯係物業，調取了快遞簽收時的監控錄像。
    屏幕上，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將包裹放下就迅速離開了，看不清麵容。
    “先打開看看。”陳凡說。
    小周小心翼翼地拆開文件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隻錦盒。
    錦盒是上好的絲綢所製，上麵用金線繡著纏枝蓮紋，打開盒蓋，一股淡淡的化學藥劑味撲麵而來。
    裏麵，是一隻“明成化鬥彩雞缸杯”。
    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陳凡，看到這隻杯子，也不禁瞳孔微縮。
    隻見杯身上繪著栩栩如生的子母雞圖，公雞昂首挺胸，母雞溫婉低頭，小雞們則或嬉戲或覓食。
    神態各異，釉色鮮豔欲滴，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綠得生機盎然，正是成化鬥彩最經典的“姹紫”色調。
    單看外觀，這絕對是一件足以以假亂真的傑作。
    陳凡戴上手套，將杯子輕輕拿起。
    他沒有去看那些華麗的紋飾，而是將神瞳的力量緩緩注入。
    瞬間，整個世界在他眼中變得不一樣了。
    【神瞳·微觀洞察】
    他“看”到了。
    杯體的胎土，雖然也經過了做舊處理，但質地疏鬆，胎釉結合處有明顯的新茬，是新近燒製出來的。
    那層豔麗的釉色，也不是用傳統礦物顏料調配的，而是化學染料的傑作，色彩飽和度極高，透著一股不自然的賊光。
    最致命的，是那些精細的紋飾。
    每一筆勾勒都堪稱完美，但仔細看去，顏料是浮在釉麵上的，與胎體沒有絲毫滲透融合的痕跡。
    隻有在放大一百倍的情況下，才能看到顏料顆粒之間！
    有極其細微的、規則的網格狀結構，那是噴槍噴塗的典型特征。
    “胎體是新燒的，釉色是化學染的，隻有紋路，抄了老物件的皮。”陳凡心中得出結論，聲音冰冷。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仿品了，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嫁禍。
    對方知道“天宇”在香港立足未穩，想用這樣一件“頂級官窯”的贗品，引誘他們上當！
    一旦他們將其收錄、展示甚至拍賣，就等於主動承認自己售賣假貨。
    到那時，輿論的浪潮會將“天宇”徹底淹沒。
    “通知香港警方，就說我們收到了一件涉嫌製假售假的證物。”陳凡將錦盒重新合上，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剛才看到的不是一個驚天騙局，而是一件尋常的辦公用品。
    他看著窗外維多利亞港的碧波，眼神深邃。
    李默，或者他背後的人，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而他，陳凡，最喜歡的就是在看似絕境中，找出那唯一的破綻，然後，絕地反擊。
    他要讓那隻躲在暗處的“黑狐”，嚐嚐被自己的獠牙咬穿的滋味。
    陳凡將那份鑒定報告鎖進保險櫃，然後拿起電話，撥給了紹憶欣。
    “憶欣，幫我留意一下，最近有沒有人，在暗中收購大量的化學染料和噴槍設備。”
    電話那頭的紹憶欣頓了頓，隨即笑道：“好啊。看來，我們的‘天宇’，要迎來第一位‘客人’了。”
    遠在龍城某個陰暗的出租屋裏，李默正看著電腦屏幕上“天宇”香港分公司的新聞稿，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陳凡，這隻是個開始。等著瞧吧，我會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窗外，夜色漸濃，一場圍繞著文物、謊言與仇恨的戰爭，無聲地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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