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悉心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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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勇再次醒來時,窗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茅草屋頂有幾處漏雨,水滴落在木盆裏,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比上次醒來時有少許力氣。
    "你醒啦?正好我熬了點粥,你一定很餓了吧?"
    荷花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走進來,麻花辮上沾著雨水。
    趙大勇想撐起身子,右肩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荷花連忙放下碗,扶著他慢慢坐起來。她的手掌間傳來了一股溫暖,手上布滿田間勞作留下的繭子。
    "謝謝。"
    趙大勇聲音嘶啞。他低頭看見自己胸前纏著的布條已經換了新的,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
    荷花舀了一勺粥,輕輕吹涼:"爹說你現在隻能喝稀的,等過幾天傷口結痂了,再給你燉魚湯補補。"
    粥是糙米熬的,裏麵摻了些野菜,味道寡淡卻溫暖。趙大勇慢慢吞咽著,感覺熱流順著喉嚨滑入胃裏,驅散了些許寒意。
    "我...在這裏多久了?"他問道。
    荷花掰著手指數了數:"三天了。你一直高燒不退,爹用盡了法子才把你的燒壓下去。"她頓了頓,"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趙大勇閉上眼睛,試圖在混沌的記憶中尋找線索。隻有零星的畫麵閃現:槍聲、爆炸、黑暗的下水道...一張張模糊的年輕麵孔,不少人喊著"連長"...然後就是冰冷的河水和無盡的黑暗。
    "隻有一些碎片。"他搖搖頭,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一股刺痛在腦海中漫延。
    荷花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又強打起精神:
    "不急,我爹說腦袋的傷最麻煩,指不定哪天就想起來了。"
    她起身從牆角的禾杆草堆裏,扒出出一個背包,"這是你身上背著的東西,看看能不能幫你想起什麽。"
    荷花將背包拿到趙大勇跟前,她拉開背包,裏麵的東西可不少,上麵有一把明晃的匕首、一把手槍和子彈夾等等,包裏的東西可不。
    趙大勇拿起匕首端詳了一下,手指自動找到了最舒適的握姿,這動作如此熟悉,仿佛已經重複過千百次。
    "你昏迷時還一直攥著它呢,掰都掰不開。"荷花笑著說,"爹說你肯定是個老兵,隻有老兵才會這樣。"
    趙大勇翻轉著匕首,刀柄上隱約可見刻痕,他認真地回憶著。
    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刺入他的太陽穴,他悶哼一聲,眼前閃過一個畫麵:自己正用這把匕首和鬼子搏殺...
    "怎麽了?"荷花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
    "沒事..."疼痛很快消退,但那個畫麵也消失了。趙大勇深吸一口氣,"一想東西,腦袋就疼痛,唉!我可能想不起以往的事情了。"
    "別著急,慢慢來,先調養好身體再說,這可是急不來的…"
    荷花輕聲說著,見他一臉茫然,又補充道,"你現在最重要是養好傷…"
    趙大勇心頭一震。他也知道急不來,隻能順其自然了。每次回想腦海裏出現的,都是零散的碎片:硝煙彌漫的戰場、穿土黃色軍裝的敵人、戰友們的呼喊...他痛苦地抱住頭,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荷花看他那痛苦的模樣,她慌亂地跑出去喊人。不一會兒,老楊頭匆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小布包。他掰開趙大勇的嘴,塞進一片苦得讓人作嘔的草藥。
    "含著,別咽。"
    老楊頭粗糙的手指按在趙大勇的脈搏上,"氣血逆行,神魂不安啊。"
    草藥的苦澀在口腔中蔓延,但奇怪的是,頭痛真的慢慢減輕了。
    趙大勇虛弱地靠在牆上,發現老楊頭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身上的傷,"老楊頭緩緩道,"兩處槍傷,三處刀傷,還有不少舊傷疤。你不是普通士兵,對吧?"
    趙大勇張口想回答,卻發現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老繭的雙手,這確實不是農夫的手。
    從荷花給他看背包裏麵的物品,自己應該是個軍人。
    “我應該是個軍人,腦海裏有打鬼子的零碎片段。但一想多,腦袋就異常疼痛…”
    "小夥子,想不起來就別勉強。慢慢來…"老楊頭輕拍著他的肩膀,"荷花,去把後院的蘆根挖些來,再熬一副安神的藥。"
    荷花應聲出去後,老楊頭壓低聲音:"不管你是誰,養好傷再說。這幾天村裏來了幾個生麵孔,說是收山貨的,但我看不像好人。你別出聲響,免得招來麻煩。"
    趙大勇警覺地點頭,軍人本能讓他立刻理解了潛在的危險。老楊頭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出去忙活了。
    雨停了,陽光透過窗紙斑駁地灑在地上。趙大勇嚐試活動受傷的左腿,劇痛讓他咬緊了牙關。他慢慢掀開被子,看到腿上包紮的布條已經被血和膿水浸透。
    門外傳來腳步聲,趙大勇迅速把被子蓋好。荷花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
    "這是村東頭的王婆婆,懂些醫術。"荷花介紹道,"爹說你的傷口可能化膿了,讓王婆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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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婆掀開被子時,趙大勇注意到荷花別過了臉,耳根通紅。老婦人檢查了傷口,搖搖頭:"得重新清創,不然這條腿就保不住了。"
    她讓荷花燒了熱水,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撒在傷口上。劇烈的灼燒感讓趙大勇眼前發黑,他死死咬住一塊木頭,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這是石灰粉,殺菌的。"王婆婆邊處理傷口邊解釋,"你們這些當兵的啊,命硬得很,死不了。"
    處理完腿傷,她又檢查了肩部的槍傷。子彈已經穿出,傷口比較幹淨,這讓趙大勇暗自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取彈頭了。
    "三天不能沾水,七天不能下地。"王婆婆包紮完畢,囑咐道,"荷花,每天換兩次藥,傷口再化膿就得去鎮上買西藥了。"
    荷花連連點頭,送走王婆婆後,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嚇死我了,剛才你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趙大勇虛弱地笑笑:"謝謝你。"他頓了頓,"為什麽冒險救我?現在這世道..."
    荷花絞著手指:"爹說,救一個人就是救一個打鬼子的力量。"
    她聲音低了下去,"我表哥去年參加了遊擊隊,再沒消息...爹總念叨著,不知他是生是死…"
    趙大勇心頭一熱,想說些什麽,卻聽見院子裏傳來老楊頭急促的聲音:
    "荷花!把後屋的門鎖好!保長帶著生人來了!"
    荷花臉色大變,飛快地吹滅油燈,把藥碗藏到床下,輕聲叮囑著:
    "千萬別出聲!我出去看看…"
    她匆匆藏好趙大勇的背包,又拉過一床舊棉被蓋在趙大勇身上,又撒了些稻草做掩飾,然後匆匆跑出去,帶上了門。
    趙大勇屏住呼吸,聽到院子裏傳來幾個男人的說話聲。
    "...楊大夫,聽說你前些天在河邊救了個人?"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哦,是有這麽回事。"老楊頭的聲音平靜得出奇,"是個落水的貨郎,傷得不輕,在我這兒住了兩天就走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另一個尖細的聲音追問。
    "說是往南去縣城找親戚。"老楊頭答道,"幾位長官找他有事?"
    "少打聽!"沙啞聲音喝道,"最近有遊擊隊活動,看到生麵孔立刻報告,知情不報以通匪論處!"
    “長官,好的,如果發現可疑人員,一定會向長官匯報…”
    楊老頭連連點頭示意配合。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趙大勇緊繃的肌肉才慢慢放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卻一直緊握著那把匕首,指節都發白了。
    夜深人靜時,荷花悄悄進來,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是保長帶著兩個漢奸,"她小聲說,"他們挨家挨戶打聽有沒有收留陌生人。"她舀了一勺湯送到趙大勇嘴邊,"喝點魚湯吧,我偷偷熬的。"
    湯裏飄著幾片野菜和一小塊魚肉,香氣撲鼻。趙大勇喝了一口,鮮美的滋味讓他喉頭發緊——在這樣的年月,一條小魚可能是全家幾天的葷腥。
    "你們不該..."他聲音哽咽。
    "快喝吧,涼了就腥了。"荷花打斷他,又喂了一勺,"爹說你的腿傷不能再拖了,明天他冒險去鎮上買盤尼西林。"
    趙大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險了!鎮上肯定有盤查!"
    荷花的手腕纖細卻有力,她沒有掙脫,隻是輕聲道:"爹認識藥鋪的夥計,能想辦法。"她垂下眼睛,"再說...你這樣的人,值得冒險。"
    油燈下,荷花的臉龐被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細碎的陰影。趙大勇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急忙鬆開手,假裝咳嗽掩飾自己的失態。
    "睡吧,明天我給你換藥。"荷花收起碗,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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