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柵欄外，法租界的燈光如同遙不可及的希望。趙大勇用力推了推鏽跡斑斑的鐵欄，紋絲不動。
    "有鎖。"他低聲說，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鐵絲。
    蘇芸緊張地回頭望向黑暗的下水道："巡邏隊隨時可能回來。"
    王二虎放下裝電台的皮箱，從靴筒裏抽出一把匕首："讓我來。"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日語喊叫聲。趙大勇心頭一緊，宋亮和李大牛的調虎離山計顯然已經被識破了。
    "快！"他催促道，鐵絲在鎖孔裏快速轉動。
    哢噠一聲輕響，鎖開了。三人迅速鑽出下水道，趙大勇小心地將鐵柵欄恢複原狀。他們身處一條僻靜的小巷，不遠處就是法租界標誌性的鐵柵欄圍牆。
    "老周說有人在"聖米歇爾教堂"等我們，"蘇芸拍打著衣服上的汙漬，"但怎麽過去？"
    趙大勇觀察四周。雖然已是深夜，但法租界入口處燈火通明，四名日本兵和兩名便衣特務正在嚴格檢查每個進入者的證件。更麻煩的是，牆上貼滿了他們的通緝畫像。
    "我們得換身衣服。"趙大勇說，指向不遠處晾曬的衣物，"王二虎，你去弄幾件來。"
    王二虎點點頭，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不到十分鍾，他帶回三套西式服裝：兩套男裝和一條女式連衣裙。
    "教堂司事的晾衣繩，"他咧嘴一笑，"希望上帝原諒我們。"
    三人迅速換上衣服。趙大勇和王二虎戴上禮帽，蘇芸則將頭發盤起，戴上一頂小巧的女士帽。
    "現在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進入理由。"趙大勇沉思道。
    蘇芸眼睛一亮："我注意到檢查站旁邊有個日本軍官，看肩章是個少佐。我們可以利用他。"
    "太危險了！"王二虎反對。
    "沒有別的選擇，"蘇芸堅定地說，"我會說日語，可以假裝是他認識的某位軍官夫人。你們配合我就行。"
    趙大勇猶豫片刻，最終點頭："見機行事。如果情況不對，立刻分散逃跑。"
    三人整理好衣著，趙大勇挽起蘇芸的手臂，王二虎提著皮箱跟在後麵，像極了富裕的商人夫婦和隨從。
    走近檢查站時，蘇芸突然用日語高聲說道："親愛的，你看那不是山本少佐嗎？真是太巧了！"
    站崗的日本兵和特務立刻將目光投向他們。那名少佐疑惑地轉過頭。
    蘇芸鬆開趙大勇的手臂，快步走向少佐，用流利的日語說道："少佐，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吉田少尉的妹妹美智子啊，上個月在天津的軍官舞會上我們還跳過舞呢！"
    久井少佐明顯愣了一下，但蘇芸的優雅舉止和純正東京口音讓他不敢怠慢。他微微鞠躬：
    "啊...是的，夫人。您怎麽會在這裏？"
    "我丈夫臨時被派往南京，讓我先來這裏拜訪朋友。"
    蘇芸故作嬌嗔，"可這些士兵非要檢查我的證件，我的行李都在火車上被偷了..."
    久井少佐麵露尷尬，轉向檢查的士兵："這位是吉田少尉的妹妹，我認識。讓他們通過吧。"
    士兵立刻立正敬禮："嗨！"
    蘇芸轉身向趙大勇和王二虎招手："親愛的，快過來！少佐答應幫我們了。"
    趙大勇也用純正的日語，向用向久井少佐道謝。聽到兩人都說著流利的日語，久井也沒有多想，就放兩人通行了。
    就在三人即將通過檢查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等一下。"
    趙大勇的後背瞬間繃緊。他慢慢轉身，看到拓木次郎從陰影中走出來，圓框眼鏡反射著冷光。
    "拓木君，"少佐打招呼，"有什麽問題嗎？"
    拓木沒有回答，而是死死盯著趙大勇："這位先生看起來很麵熟。"
    蘇芸立刻擋在趙大勇前麵："拓木先生，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哥哥是帝國軍人，您這樣無禮..."
    "吉田少尉的妹妹？"拓木冷笑，"真巧，我剛剛接到天津方麵的電報，吉田少尉的妹妹正在東京養病，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空氣瞬間凝固。趙大勇看到周圍的日本兵已經悄悄端起槍。
    "跑！"
    他猛地推開蘇芸，同時從腰間抽出從吉田那裏繳獲的手槍。
    槍聲打破了夜的寂靜。趙大勇一槍打滅了最近的路燈，黑暗立刻籠罩了檢查站。混亂中，他聽到蘇芸用日語大喊：
    "有抗日分子！保護少佐！"
    這一招果然奏效。日本兵一時分不清敵我，盲目地四處射擊。趙大勇抓住蘇芸的手，和王二虎一起衝向法租界大門。
    "站住！法租界禁止武裝進入！"法國守衛舉槍警告。
    趙大勇立刻扔掉手槍，用英語大喊："我們是商人！日本人在追殺無辜平民！"
    或許是出於對日本人的反感，法國守衛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小門："快進來！"
    三人剛衝進法租界，身後就傳來拓木次郎憤怒的吼著："攔住他們！那是抗日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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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法租界的鐵門已經關閉。法國守衛聳聳肩：
    "抱歉，先生，這裏是法國領土。"
    拓木的臉在鐵柵欄外扭曲："我會向你們領事抗議的！"
    趙大勇沒有停留，拉著蘇芸和王二虎快速離開現場。轉過兩個街區後，他們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太險了，"王二虎擦著額頭的汗，"蘇芸同誌，你的日語真厲害。"
    蘇芸勉強笑了笑："我在東京留過學...現在拓木已經認出我們了，他一定會想辦法進入法租界。"
    "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趙大勇環顧四周，"教堂應該就在附近。"
    聖米歇爾教堂的尖頂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三人謹慎地接近，發現教堂大門虛掩著。趙大勇示意王二虎在門外警戒，自己和蘇芸走了進去。
    教堂內空無一人，隻有幾支蠟燭在聖壇前微微搖曳。趙大勇的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緩步前進。
    突然，一個黑影從懺悔室中閃出。趙大勇本能地將蘇芸護在身後。
    "天高雲淡。"黑影低聲說。
    "月白風清。"蘇芸回應。
    黑影走近，燭光映照出一張清秀的女性的臉，正是他們要找的林默菲。她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年輕，但眼神中透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你們終於來了，小芸我們大學畢業後，已經快三年沒見了吧？"林默菲喜悅地說道。
    “是啊！菲兒，沒想到我來見的人是你，徐團長說出你的名字時，我還奇怪呢！”
    兩個誌同道合的摯友緊緊擁抱在一起。林默霏先開口說話：
    "中村一郎已經收買了法租界的華人巡捕，這裏不安全。跟我來。"
    她帶領兩人穿過教堂後門，進入一條隱蔽的地道。地道盡頭是一間簡陋的地下室，牆上貼滿了密碼表和地圖。
    "小芸，你們說繳獲小鬼子的密碼本？"林默菲直奔主題。
    趙大勇從貼身處取出吉田的密碼本："在這裏，但拓木已經..."
    林默菲接過密碼本，快速翻閱，眼睛越來越亮："太重要了！這不僅是密碼本，還有日軍整個華北的通訊網絡分布..."她突然停下，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地下室的暗門被猛地踢開。拓木次郎帶著五名持槍特務闖了進來。
    "終於找到你們了，"拓木冷笑道："把密碼本交出來！"
    趙大勇擋在林默菲兩人麵前：
    "你們先走，我來對付他們！"
    “砰…”
    槍聲響起。趙大勇感到前胸傳來陣痛，他雖然穿有防彈衣，但子彈的衝突力還小。
    麵對六個小鬼子，趙大勇毫不畏懼，從腰間抽出手槍對著拓木次郎還擊。
    混亂中，他看到林默菲閃身從另一道暗門跑去，蘇芸則抓起燭台砸向一名特務。然後也緊跟林默菲離開…
    "密碼本在那女人手裏！追！"拓木大喊。
    趙大勇一閃身攔住鬼子們的去路：
    "蘇芸，你們跑！"
    蘇芸進入暗門一刹那，猶豫了一瞬間，她望向趙大勇眼中含淚，但最終轉身追向林默菲。
    趙大勇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小鬼子，受死吧！”
    趙大勇從腰間摘下一顆手雷，拉開拉環，對著手槍把手磕了一下，向著拓木次郎的幾人拋去。
    “快…趴下！”拓木看著手雷飛了過來，大聲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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