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勇幾人經過重重險阻，終於將林默霏安全送到了太行根據地。
    這次的行動雖然成功了，但他卻沒有一點開心。偵察班長宋大偉的犧牲讓他如鯁在喉。
    對於宋大偉的離開，他心裏很難受。李大牛等人的情緒也很低落。畢竟宋大偉可是他們一個村子裏的大家感情很好。
    雖然當初他們一起跟隨趙大勇組團殺鬼子，已經想到會犧牲生命，但他的犧牲還是讓大家感到很是悲痛。
    王二虎耷拉著腦袋，“連長，我真不是人，大偉是我們村的，而且和我們一起加入特戰隊，他刻苦訓練，殺鬼子更是不含糊，我竟然不相信他，還懷疑他…”
    聽著王二虎喋喋不休的話語，李大牛和宋亮更是神情哀傷。
    “虎子，你別再說了，我也是對他有懷疑…”李大牛雙手抱著頭，眼珠通紅。
    “我也是，竟然也懷疑偉哥…我真是該死…”
    宋亮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好了，都別自責了，參加抗戰，我們都抱著赴死的決心。大偉雖然犧牲了，但他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裏，他在上天看著我們打敗小鬼子…”
    “連長，我們回程能不能去找找他的遺體？”李大牛哽咽著。
    “行，咱們一定要找到他，讓他入土為安。我們先去向首長告別，馬上往回趕…”
    四人在根據地來不及休整，趙大勇便來到首長的作戰室請辭。
    “陳首長，護送任務已經完成，我們想馬上回去，現在是“百團大戰”關鍵時刻…”
    陳首長淺笑了，揮了揮手，“小趙，那好吧，我就不留你們了，下次過來再好好聊聊…”
    “是，首長！”趙大勇立刻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太行山脈的晨霧還未散盡，趙大勇四人已經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根據地的輪廓在身後漸漸模糊，每個人的腳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鉛。王二虎走在最前麵，手裏緊攥著宋大偉留下的那頂軍帽，指節發白。
    "連長，我們得找到宋大偉，讓他可以入土為安。他與鬼子滾下山崖，就不知能不能尋找到他…"
    李大牛聲音越說越小，明顯是底氣不足。眾人都知道能找到人的機會不大，但沒有人會放棄尋找的想法。
    趙大勇點點頭，掏出懷裏的地圖。紙張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上麵用鉛筆標記的路線幾乎看不清了。"我們得繞過鬼子的巡邏區，從西側山脊過去。"
    山路越來越陡，枯黃的灌木叢中不時傳出窸窣的聲響。宋亮走在最後，警覺地回頭張望。"連長，有動靜。"他低聲道，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駁殼槍上。
    四人立刻隱蔽在岩石後。片刻後，一隊日軍巡邏兵從下方的小路經過，鋼盔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趙大勇屏住呼吸，數了數人數——十二個，裝備精良。等腳步聲遠去，王二虎才長出一口氣：
    "狗日的，怎麽增兵了？"
    "百團大戰打疼了他們。"趙大勇收起地圖，"改道，從野狼溝走。"
    野狼溝的地形比預想的還要險惡。陡峭的山壁上幾乎沒有落腳點，四人不得不手腳並用攀爬。李大牛的綁腿被尖銳的岩石劃破，小腿上滲出血痕，但他一聲不吭。正午的太陽直射下來，汗水浸透了每個人的後背。
    "看那裏！"
    宋亮突然指向一處突出的岩石。岩麵上有幾處新鮮的彈痕，旁邊還有一灘已經發黑的血跡。王二虎撲過去，認真觀察起來。
    所有人的心都揪緊了。趙大勇蹲下身，手指輕觸那血跡，喉結滾動。"繼續找。"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沿著血跡，他們來到了懸崖邊緣。百丈懸崖下是濃密的樹冠，深不見底。王二虎趴在崖邊，半個身子探出去，突然渾身一顫："下麵...下麵有東西卡在樹上了！"
    趙大勇立刻解下背包，取出繩索係在腰間。
    "我下去看看。"
    沒等其他人反對，他已經將繩子另一端固定在突出的岩石上，開始小心地下降。
    懸崖近乎垂直，趙大勇的衣服很快被尖銳的岩石刮破。下到約二十米處，他看到了那團卡在鬆樹杈上的身影——熟悉的身型，正是宋大偉！他的身體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臉色慘白如紙，胸前的血跡已經凝固。
    "大偉！"
    趙大勇聲音哽咽，加快了下滑速度。當他終於夠到那棵鬆樹時，樹枝不堪重負地發出斷裂聲。
    千鈞一發之際，他一把抓住宋大偉的衣領，同時用腳勾住了另一根較粗的樹枝。
    觸手的身體竟然還有溫度！趙大勇心頭一震，顫抖著將手指按在宋大偉頸側——微弱的脈搏！
    "還活著！"他朝上方嘶吼，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大偉還活著！"
    懸崖上的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大牛立刻解下所有繩索連接起來，王二虎和宋亮已經開始準備簡易擔架。當趙大勇艱難地將宋大偉固定在繩索上，由上麵三人合力拉上去時，太陽已經西斜。
    宋大偉的狀況極其糟糕。左腿明顯骨折，胸前有一處槍傷，最嚴重的是頭部的一道傷口，已經結痂的血塊下隱約可見白骨。李大牛用急救包裏的紗布為他簡單包紮，手抖得幾乎拿不穩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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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盡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趙大勇檢查了宋大偉的傷勢，眉頭緊鎖，"傷口有感染跡象，他需要真正的醫生。"
    趙大勇當機立斷，決定帶宋大偉回太行山根據地療傷。那裏有戰地醫院，是唯一能救宋大偉的希望。
    “走，咱們回根據地…”
    四人輪流背著昏迷的宋大偉，在暮色中艱難前行。宋大偉偶爾會發出微弱的呻吟，每次聲音都像刀子一樣紮在每個人心上。
    王二虎不停地跟他說話："大偉，堅持住，咱們馬上就到了師部戰地醫院...你他娘的別想就這麽跑了..."
    夜色完全降臨時，他們終於找到了那個隱蔽的炭窯。窯洞不大，但足夠遮風避雨。李大牛生起一小堆火，火光映照下，宋大偉的臉色更加慘白。
    趙大勇檢查了他的傷口，發現胸部的子彈還在體內，必須盡快取出"沒有麻藥，他會疼死的。"宋亮咬著嘴唇。
    "我來。"王二虎掏出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大偉救過我兩次命，這點疼算什麽。"手術過程慘不忍睹。即使昏迷中，宋大偉的身體仍因劇痛而痙攣。當子彈終於被取出時，所有人都汗如雨下。趙大勇用最後一點磺胺粉撒在傷口上，祈禱能阻止感染。
    夜深了，李大牛和宋亮守在洞口警戒。王二虎跪在宋大偉身邊，一遍遍用濕布擦拭他滾燙的額頭。
    "連長，他會挺過來的，對吧？"他的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
    趙大勇沒有回答，隻是將手搭在王二虎肩上。窯洞外，山風嗚咽，像是無數亡魂的哭泣。
    第二天黎明時分，宋大偉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開始發高燒。趙大勇知道這是感染的症狀，必須盡快找到抗生素。
    "我記得這附近有個村子，"他快速做出決定，"二虎跟我去找藥，大牛和宋亮留下照顧大偉。"
    王二虎和趙大勇剛走出炭窯不到一裏地，就聽到了日語喊叫聲。兩人立刻隱蔽在灌木叢中。一隊日軍正在山坡上展開搜索。為首的軍官竟然拿著一頂八路軍軍帽。
    "他們發現血跡了。"王二虎低聲道，眼中燃起怒火，"那是大偉的帽子。"
    趙大勇示意保持安靜。日軍越來越近，最近的一個士兵幾乎踩到了王二虎藏身的灌木。就在這危急時刻，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來自炭窯方向！
    "大牛他們被發現了！"王二虎就要衝出去，被趙大勇死死按住。
    "冷靜！"趙大勇在他耳邊厲聲道，"現在出去我們都得死！"
    槍聲越來越密集，還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趙大勇心如刀絞，但作為指揮官，他必須做出最殘酷的決定。"繞道去村子，拿到藥再想辦法救他們。"
    兩人借著樹林掩護，迂回向山村方向移動。路上，王二虎一直緊咬牙關，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當他們終於看到村口的古槐樹時，卻發現村中寂靜得可怕——沒有炊煙，沒有雞鳴犬吠。
    "不對勁。"趙大勇示意停下。就在這時，村口走出一個拄拐的老人，朝他們藏身的方向招了招手。
    "後生，別躲了，老漢我眼睛還沒瞎。"老人的聲音沙啞卻洪亮，"你們是八路軍吧？村裏就剩我一個了，鬼子三天前把人都抓走了。"
    老人自稱姓孫，是村裏的獵戶，因為躲在山裏才逃過一劫。得知他們需要藥品救人，孫老漢二話不說帶他們來到村後的祠堂，從神龕下取出一個布包。"這是我家傳的金瘡藥，比洋人的磺胺還管用。"
    趙大勇剛要道謝，遠處又傳來一陣槍聲，這次更近了。孫老漢臉色一變：
    "鬼子搜山了，你們朋友凶多吉少。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帶你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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