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霧氣漸漸散去，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黑鬆嶺崎嶇的山路上。趙大勇趴在亂石堆中，肩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山路拐彎處。
    山頂的鏡子又閃了幾下——日軍運輸隊已經進入視野，距離伏擊圈還有五百米。
    趙大勇深吸一口氣，向身旁的戰士打了個手勢。五名隊員立刻分散開來，各自尋找到合適的位置，準備給小鬼子來個迎頭痛擊。
    遠處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間或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響和日語的吆喝聲。
    趙大勇的掌心滲出汗水，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作為指揮官，他必須精準把握伏擊時機。
    終於，第一匹馱著木箱的騾子出現在拐角處，後麵跟著一隊全副武裝的日軍士兵。
    他們警惕地觀察著兩側山崖，步槍都已上膛，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趙大勇數了數，至少有四十名日軍，比情報中說的還要多。領頭的是一名騎著馬的軍官，腰間掛著軍刀，神情傲慢。
    隊伍中間是兩門用騾子馱運的拆解開的山炮，被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最後麵還有幾匹馱著彈藥箱的騾子，由更多的日軍士兵押送。
    "準備..."趙大勇作了一個手勢，眼睛緊盯著日軍隊伍最前端。
    當領頭的日軍軍官騎馬轉過鷹嘴崖最險要的彎道時，趙大勇猛地揮下手勢。
    "打！"
    刹那間，鐵蛋帶領的第二組開火了。兩挺輕機槍和十幾支步槍同時噴出火舌，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
    最前麵的幾名日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撂倒在地，鮮血噴濺在山石上。
    "敵襲！隱蔽！"
    日軍軍官大喊著翻身下馬，拔出手槍向山上還擊。！幾乎同時，王強帶領的第一組從鷹嘴崖上方垂降而下，猶如神兵天降。
    他們手中的手榴彈準確地扔向日軍隊伍中間，爆炸聲接連不斷，硝煙頓時彌漫了整個山路。
    "為了鄉親們！殺啊！"王強單手握著步槍，率先衝入敵群。
    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三麵夾擊打懵了，隊伍頓時大亂。但他們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
    很快，就在軍官的指揮下組織起防禦。機槍手架起武器向山上掃射，步兵則依托騾馬和岩石還擊。日軍雖然遭到突襲，但火力依然凶猛，遊擊隊的攻勢有被壓製的跡象。
    "放滾石！"趙大勇向第三組下令。
    戰士們合力推下事先準備好的巨石。沉重的石塊沿著陡峭的山崖滾落，發出轟隆巨響，幾名躲閃不及的日軍被當場砸成肉泥。
    一塊巨石直接命中馱運彈藥的騾子，引發劇烈爆炸，衝擊波震得山石簌簌下落。
    "好！"
    趙大勇握緊拳頭，但勝利的喜悅還未持續多久，山頂的鏡子突然瘋狂閃爍起來，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有新的敵情？
    他抬頭望去，隻見張小妮站在高處，拚命指向山路另一端。遠處的塵土表明，有援兵正在趕來！
    "該死！"趙大勇咒罵一聲。他們必須在日軍增援到達前結束戰鬥，否則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
    "鐵蛋！壓製敵人火力！王強！速戰速決！"
    趙大勇大喊著抽出大砍刀，帶領第三組衝出掩體，向最近的日軍撲去。
    一名日軍士兵剛轉過身，就被趙大勇一刀劈中肩膀，慘叫著倒地。另一名日軍挺著刺刀衝來，趙大勇側身閃避，反手一刀劃開對方的腹部。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臉上，帶著濃重的鐵鏽味。
    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遊擊隊員們雖然勇猛，但日軍訓練有素，雙方在山路上展開慘烈的近身搏鬥。不斷有人倒下，慘叫聲、槍聲和金屬碰撞聲混成一片。
    趙大勇的傷口又被撕裂，每一次揮刀都帶來鑽心般的疼痛。但他咬緊牙關，連續放倒兩名日軍，向那門山炮衝去。
    就在這時，一陣密集的機槍聲從側麵響起。趙大勇轉頭看去，隻見一名日軍機槍手占據了製高點，正瘋狂掃射遊擊隊員。已經有三人倒在血泊中，王強也被壓製在一塊岩石後無法抬頭。
    "亮子！幹掉那個機槍手！"趙大勇大吼道。
    但宋亮那邊也被日軍火力壓製，根本無法還擊。眼看又有兩名戰士中彈倒下，趙大勇心急如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清脆的槍響從山頂傳來，日軍機槍手應聲倒地，機槍頓時啞火。
    趙大勇驚訝地抬頭，隻見張小妮站在高處，手中的步槍槍口還冒著青煙。她的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迅速拉栓上膛，又瞄準了另一名日軍軍官。
    "好槍法！"
    趙大勇忍不住讚歎。這一槍不僅解除了危機，更大大提振了遊擊隊的士氣。
    "同誌們，衝啊！"王強抓住機會，帶領戰士們發起衝鋒。
    日軍開始潰退，但那名騎馬的軍官仍在負隅頑抗。他揮舞軍刀，接連砍倒兩名遊擊隊員，口中大喊著日語的口號。
    趙大勇怒火中燒，提著染血的大砍刀大步走去："你的對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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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軍軍官轉過身，認出了趙大勇是指揮官，眼中閃過一絲猙獰。兩人在狹窄的山路上對峙，周圍的戰鬥仿佛都遠去了。
    軍官率先發動攻擊，軍刀帶著呼嘯的風聲劈向趙大勇頭部。趙大勇舉刀格擋，金屬相撞迸出火花。兩人你來我往，刀光劍影，轉眼間已交手十餘回合。
    趙大勇的傷口劇烈疼痛，動作開始遲緩。軍官抓住機會，一刀劃破他的胸口，鮮血頓時浸透了衣衫。
    "連長！"王強見狀，不顧自己左臂受傷，挺著刺刀衝來。
    軍官冷笑一聲，揮刀向王強斬去。王強勉強架住，卻被震得連連後退。軍官正要追擊，趙大勇卻從側麵猛撲上來，武士刀直接刺入對方肋下。
    軍官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身上的刀。趙大勇用力一擰，軍官噴出一口鮮血，緩緩倒地。
    指揮官陣亡，剩餘的日軍終於崩潰，開始四散逃竄。遊擊隊員們乘勝追擊，很快控製了整個運輸隊。
    "清點傷亡！抓緊時間搬運物資！"趙大勇喘著粗氣下令，同時按住自己流血的胸口。
    鐵蛋跑過來幫他包紮："連長，你傷得不輕。"
    "死不了..."趙大勇環顧戰場，心沉了下去。山路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日軍的，也有遊擊隊員的。鮮血染紅了岩石，匯成一條條細流，滲入泥土。
    王強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臉上混合著汗水和血跡："我們犧牲了七個同誌，還有五個重傷...但繳獲了兩門完好的山炮和十五箱彈藥。"
    趙大勇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七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永遠留在了這裏。他認識他們每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家鄉，聽過他們講述為何參軍打鬼子的故事。
    "把犧牲的同誌...好好安葬。"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重傷員立刻轉移，輕傷員簡單包紮後負責搬運物資。"
    "是！"王強敬了個禮，轉身去安排。
    這時，張小妮從山上跑下來，臉上還帶著戰鬥後的驚悸。她的褲腿被荊棘劃破，露出幾道血痕，但似乎沒有大礙。
    "趙連長！你沒事吧？"她看到趙大勇滿身是血，聲音都顫抖了。
    "多虧你那關鍵一槍。"趙大勇勉強笑了笑，"你救了很多同誌。"
    張小妮的眼中湧出淚水："我...我殺了人..."
    趙大勇理解她此刻的複雜心情。第一次殺人，即使是敵人，也會在心靈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對。那些鬼子不死，就會有更多鄉親遭殃。"
    張小妮用力點頭，擦去眼淚："我明白。隻是...一時有點..."
    "去幫傷員包紮吧。"趙大勇溫和地說，"戰鬥還沒結束，我們得盡快撤離。"
    張家村的獵戶們牽著騾子趕來，看到繳獲的山炮和彈藥，個個喜形於色。他們迅速將火炮部件和彈藥箱裝上騾背，用繩索固定好。
    "趙連長，你們真了不起！"領頭的獵戶老張豎起大拇指，"這兩門炮要是到了鬼子手裏，不知道又要炸死多少鄉親。"
    趙大勇點點頭："還得麻煩鄉親們幫忙運到安全地方。"
    "應該的！"老張拍著胸脯，"打鬼子是我們大家的事！"
    撤退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遊擊隊員們掩埋了戰友的屍體，帶走了所有能用的武器和物資。
    趙大勇親自檢查每一具日軍屍體，收集地圖、文件和手槍等有價值的東西。
    "連長，發現這個！"鐵蛋興奮地跑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連長，這是啥？"
    趙大勇眼睛一亮，接過來一看，這是一份日軍的作戰計劃："這是好東西！鐵蛋，幹得不錯。"
    聽到趙大勇的稱讚，鐵蛋撓撓頭，憨笑著。
    太陽開始西斜時，遊擊隊和村民們終於收拾完畢，準備撤離。趙大勇走在最後，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和活口。
    他站在山路上，最後看了一眼戰友們的墳墓。七個小土包整齊排列，每個前麵都插著一塊木牌，上麵用刀刻著烈士的名字。
    "同誌們，安息吧。"趙大勇輕聲說，"你們的血不會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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