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鋼鐵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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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大佐騎在高頭大馬上,踏足楊村村口時,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
然而,空氣中彌漫的並非鄉村的寧靜,而是刺鼻的硝煙、焦糊味和濃重的血腥氣。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狼藉。昨日還依稀可辨的房屋如今大多成了斷壁殘垣,焦黑的木梁扭曲地指向天空,地上布滿了炮彈坑和碎裂的磚瓦。
更讓他心頭一沉的是,那些倚靠在殘垣下、或坐或躺的帝國士兵們臉上的表情,不是勝利後的亢奮,而是難以掩飾的驚恐、疲憊和一種深入骨髓的迷茫。
他們像是一群在噩夢中掙紮了整夜卻未能醒來的人。
吉田武夫得知李家坳村是獨立團的大本營,也知道了八路軍利用地道與他們展開作戰。
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先找一處遠離獨立團主力的村莊去打擊,找出地道的弱點將其摧毀,然後再逐個將其他村莊的地道擊破,從而包圍李家坳村。
但現在看到楊村的這般景象,也讓他好生納悶。雖然村子裏的房屋被炸毀了大半,士兵們卻沒有一點的勝利喜悅,這隻能說明八路軍的反抗力量沒有受到傷害。
一名臉上帶著擦傷的中隊長小跑過來,敬禮的聲音都帶著一絲沙啞和顫抖:
“報告大佐!我軍已按計劃占領楊村地表區域,但……但抵抗分子利用複雜地道係統,給我軍造成不小傷亡後,全部隱匿地下。”
“地道?”
吉田武夫眉頭緊鎖,翻身下馬,皮靴踩在碎磚上發出咯吱的聲響。他走到一處明顯是爆破開的地道口前,探頭向下望去,裏麵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仿佛一張噬人的巨口。
旁邊還有幾處被手榴彈或炸藥從內部破壞的洞口,顯然,敵人撤退時進行了精心的偽裝和封鎖。
“是的,少佐。”中隊長指著周圍,“這些地道四通八達,入口極其隱蔽,可能在灶台下、炕洞裏、水井壁,甚至墳包中。皇軍士兵在清理過程中,時常從意想不到的方向射來冷槍,或者腳下突然爆炸……我們……我們像是在和幽靈作戰!”
吉田武夫沉默地走著,觀察著。他看到被掀翻的碾盤下露出的洞口,看到水井旁新鮮的摩擦痕跡,也看到了士兵們小心翼翼、如臨大敵搜索時那緊繃的神經。
他意識到,他麵對的不是簡單的野戰工事,而是一個將整個村莊乃至周邊地域都掏空了的、真正的“地下堡壘”。
他的火炮、他的坦克、他的人數優勢,在這張深埋地下的網絡麵前,仿佛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威力被極大地抵消了。
一股屈辱和怒火在他胸中升騰。堂堂帝國精銳聯隊,竟然被這些他視為烏合之眾的“土八路”用如此“卑劣”的方式阻擋,甚至戲弄。
但他強行壓下了立即命令部隊全麵掘進的衝動,作為一名老練的指揮官,他清楚那隻會造成更大的、無謂的傷亡。
他回到臨時設立的指揮部設在一間相對完好的祠堂裏),盯著鋪在破舊供桌上的地圖,目光陰沉。
半晌,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傳令!停止對地道的盲目清剿!部隊收縮,以中隊為單位,構築堅固工事,將楊村、李家坳這幾個重點村莊給我死死圍住!切斷一切可能的外界聯係!我要困死他們!看他們在地底下能撐多久!”
他決定采取長期圍困的戰術。他相信,地下的生存條件極其惡劣,缺乏糧食、飲水和藥品,用不了多久,裏麵的人就會不戰自潰。
與此同時,在地底深處,楊村地道網的指揮中樞裏,氣氛卻與日軍的沮喪截然不同。
這是一處較為寬敞的掩蔽部,牆壁用木樁加固,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獨立團趙大勇團長正和幾名民兵幹部圍著一張簡陋的草圖商討。
“趙團長,鬼子不走了,在外麵紮營了,還把村子圍得像鐵桶一樣!”
年輕的通訊員從一條狹窄的支道鑽進來,急促地匯報。
趙大勇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他身材高大,雖然連日的激戰讓他眼布血絲,但眼神卻銳利如鷹:
“想困死我們?做夢!我們的地道可不是隻能躲藏的死洞!”
他早就預料到敵人可能會采取這一手。楊村的地道係統,是他根據“地道戰”設計的,耗費無數心血打造的。
其精妙之處不僅在於村內縱橫交錯、能打能藏的主幹道和戰鬥單元如射擊孔、暗堡、陷阱、會議室、傷兵所、糧彈儲存點),更在於幾條極其隱蔽、通向村外的秘密出口。
這些出口有的藏在莊稼地的壟溝下,有的偽裝成荒墳,有的則隱在河岸邊的灌木叢中,平時嚴密封閉,隻有極少數核心人員知曉具體位置和開啟方法。
“是時候讓我們的‘地下交通線’動起來了!”趙大勇對身旁一位精悍的民兵小隊長說,“挑幾個身手最好、最熟悉路線的同誌,今晚行動。一定要把村裏的情況和鬼子的部署,準確送到外線的獨立團主力手裏!”
當夜,月暗星稀。幾名如同狸貓般矯健的民兵,從村外一處偽裝的墳包出口悄然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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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利用地形地貌的掩護,如同融入了夜色,靈巧地避開了日軍巡邏隊和崗哨的視線,迅速消失在茫茫青紗帳中。他們身上攜帶的,不僅是情報,更是打破敵人圍困的希望。
接下來的幾天,戰場形勢發生了極其微妙而深刻的變化。
表麵上,日軍確實成功包圍了村莊,太陽旗插在廢墟之上,巡邏隊日夜穿梭,看上去牢牢控製了地麵。
吉田大佐甚至開始向旅團部報告“已成功將殘敵壓縮圍困於地下,正待其糧盡水絕”。
然而,地下的軍民並未坐以待斃。依托地道,他們依然保持著驚人的活力和戰鬥力。
白天,日軍士兵在營地生火做飯,或者集結調動時,常常不知從哪個角落飛來一顆精準的子彈,撂倒一名軍官或機槍手;夜晚,營地周圍會突然響起零星卻擾人的槍聲,或者有手榴彈被擲入哨位附近,引得日軍整夜鳴槍報警,不得安寧。
日軍試圖尋找襲擊來源,卻往往隻發現幾個無法進入的、黑黝黝的射擊孔,或者早已轉移的空洞。
這種“看不見的敵人”帶來的心理壓力,遠比正麵交鋒更折磨人。
更讓吉田武夫頭疼的局麵在外線展開。趙大勇派出的通訊員成功將情報送達。
獨立團主力以及活躍在周邊的縣大隊、區小隊,在趙大勇的統一指揮下通過秘密交通線傳遞指令),開始靈活機動地出擊。
他們避開了日軍重兵圍困的楊村等點,將矛頭直指吉田聯隊脆弱的後方。
一支向楊村前線運輸彈藥給養的日軍騾馬隊,在距離楊村十裏外的山穀中遭到毀滅性伏擊,物資全部被繳獲;一個位於吉田聯隊側翼、兵力僅有一個小隊駐守的小據點,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被獨立團一部拔除,守軍全軍覆沒;出來巡邏的日軍小隊,也頻頻遭遇冷槍和地雷襲擊,傷亡不斷……
吉田聯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動境地。他既要維持對地下“幽靈”的圍困,不得不分散大量兵力駐守在各個包圍點,又要疲於奔命地應付外線“神出鬼沒”的獨立團主力,保護越來越不安全的補給線。首尾難顧,兵力捉襟見肘。
士兵們得不到充分休息,精神高度緊張,厭戰情緒像瘟疫一樣蔓延。
原先氣焰囂張的“皇軍”,此刻更像是一頭被無數繩索捆住、不斷被放血的困獸。
而地道戰的威力,正以楊村為樣板,迅速向整個根據地輻射。
吉田派往其他村莊進行掃蕩的部隊,也紛紛報告遭遇了類似情況。他們能輕易占領地麵廢墟,卻無法真正控製村莊,反而不斷在冷槍、冷炮和詭雷襲擊下付出代價。
反抗的火焰不僅沒有被撲滅,反而在地下更廣闊地燃燒起來。
一周後,吉田聯隊的處境已極度惡化。傷亡數字持續攀升,後勤補給幾乎中斷,士兵士氣低落到了極點。繼續圍困下去,不僅無法消滅地下的敵人,自己的聯隊反而有被拖垮、甚至被外線八路軍反包圍的危險。
在巨大的軍事和政治壓力下,吉田武夫不得不麵對現實。在指揮部裏,他臉色鐵青,雙眼布滿血絲,握著指揮刀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他死死盯著地圖上代表楊村的那個點,仿佛要將它燒穿。
最終,他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了兩個讓他感到無比屈辱的字:
“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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