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目標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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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車輪碾過碎石,發出單調而持續的聲響。
周銳靠坐在篷布旁,微閉著雙眼,似乎是在打盹,但緊繃的嘴角和偶爾透過篷布縫隙向外掃視的目光,暴露了他內心的警惕。
另外兩名鋤奸隊員,一個叫孫永,一個叫李明柱,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此刻一個負責趕車,一個靠在另一邊,同樣保持著外鬆內緊的狀態。
他們攜帶的公函和少量用於掩人耳目的“緊缺藥品”清單,是進入後勤部醫院的敲門磚。
三人的武器是藏在腰間和綁腿裏的短槍、匕首。當然還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記憶力,這也是趙大勇派他們到醫院調查的原因。
後勤部醫院設在距離軍區機關駐地不遠的一片相對隱蔽的山穀裏,利用原有的幾座大院落和後期搭建的草棚、帳篷組成。
這裏傷員流動量大,人員構成複雜,既有從前方轉運下來的重傷員,也有各部隊前來領取藥品或辦理轉運手續的幹部戰士,還有醫院本身的醫護人員、行政後勤人員。
確實是一個既能獲取情報,又便於隱蔽身份的絕佳地點。
經過幾道明崗暗哨的盤查,馬車在下午時分抵達了醫院所在的穀口。向哨兵出示了公函和獨立團的證件後,一名哨兵引導他們前往醫院的行政辦公區,這是一座較大的、相對完整的農家院落。
周銳跳下馬車,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目光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院子裏人來人往,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步履匆匆,穿著褪色軍裝的傷員或坐或臥,等待救治,還有一些穿著便裝或者幹部服的人員穿梭其間。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草藥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混合的味道。
接待他們的是醫院政治協理員,一個姓張的中年幹部,麵容和善,但眼神裏透著公事公辦的謹慎。
“獨立團的同誌辛苦了,”張協理員接過周銳遞上的公函,仔細看著,“黎村那邊的戰鬥我們都聽說了,打得好啊,粉碎了敵人的陰謀!趙團長和牛政委還好吧?”
“都好,勞您掛心。”周銳臉上擠出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戰後疲憊的笑容,“這次來,一是按照上級要求,補充一部分戰場急救藥品,清單在這裏;二是我們團有幾名重傷員,需要盡快轉移到咱們醫院來進一步治療,想先跟院裏協調一下床位和接收事宜。”
張協理員一邊看著藥品清單,一邊點頭:“應該的,應該的。藥品這邊,我讓藥房核對一下庫存,盡量滿足你們的需求。傷員轉運更沒問題,我們就是幹這個的。不過最近前線戰事多,傷員下來得不少,床位確實緊張,我讓負責登記的幹事跟你們具體對接,看看怎麽安排最穩妥。”
“那太感謝了!”周銳連忙道謝,隨即像是隨口問道:“對了,張協理員,聽說咱們醫院有位王副院長,業務能力很強,我們團長還特意囑咐,如果可能,想請王副院長幫忙看看我們那幾個重傷員的病曆,給點治療建議。”
這是趙大勇製定的策略之一,主動、合理地接觸重點懷疑對象,觀察其反應。
張協理員不疑有他,笑道:“王副院長確實是我們醫院的頂梁柱,不過今天不巧,他去軍區衛生部開會了,估計要明天才能回來。這樣,我先安排你們住下,藥品和床位的事,我馬上安排人辦。”
“好的,麻煩您了。”周銳臉上露出些許遺憾,心中卻是一動。王守業不在?是巧合,還是……
在張協理員的安排下,周銳三人被暫時安置在工作人員宿舍區的一間空房裏。
孫永和李栓柱負責看守馬車和物資,周銳則借著熟悉環境、辦理手續的名義,在醫院裏慢慢踱步。
他先去了藥房。藥房是由幾間相連的屋子打通改造的,裏麵擺滿了藥櫃和架子,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中藥和西藥混合的氣味。
藥房主任黃婉,一個三十多歲、戴著眼鏡、看起來頗為幹練的女幹部,正在指揮幾名助手分揀藥材。
周銳以確認藥品清單為由,與黃婉簡單交談了幾句。黃婉言語清晰,對藥品庫存情況很熟悉,麵對獨立團這個“客戶”,態度專業而平和,看不出任何異常。
周銳注意到,她的辦公桌很整潔,上麵除了一些藥方和記錄本,並無他物。
離開藥房,周銳又晃悠到了文件收發室附近。這是一間靠近院門口的小屋子,進出人員頻繁。
他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幹事正埋頭整理著一摞文件,應該就是汪明。
周銳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不遠處,假裝等待什麽人,暗中觀察。
汪明看起來有些忙碌,也有些年輕人的毛躁,處理文件的速度很快,偶爾會與來取送文件的人簡單交談幾句,並無什麽可疑之處。
初步接觸,兩個目標人物都表現正常。周銳並不氣餒,如果“夜梟”或其下線如此輕易就能被看出破綻,那反倒奇怪了。
傍晚時分,張協理員派人通知周銳,藥品已經備齊一部分,剩下的需要從其他倉庫調撥,明天可以取走。關於傷員床位,負責此事的幹事會晚一點過來與他們具體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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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與周銳溝通床位問題的,正是汪明。他拿著一個登記本,詳細詢問了獨立團重傷員的人數、傷勢類型和預計轉運時間。
“周隊長,”汪明記錄著,抬頭說道,“目前外科重傷區床位確實很滿,不過這兩天可能有一批情況穩定的傷員要轉去後方休養所,應該能騰出幾個床位。我明天再跟外科確認一下,盡快給你們答複。”
“太好了,汪幹事,真是麻煩你了。”周銳熱情地遞過去一支煙。
汪明擺手謝絕:“不會,分內事。”他頓了頓,像是閑聊般問道:“周股長,你們獨立團這次在黎村可是立了大功,聽說端掉了鬼子一個挺重要的特務機關?”
周銳心中警鈴微作,但臉上不動聲色,歎了口氣:“唉,什麽大功,犧牲了三個好兄弟,都是二十出頭的棒小夥兒……鬼子是挺狡猾,安插了內奸,還好發現得早。”
他刻意模糊了關鍵信息,重點強調犧牲和內奸,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汪明臉上露出適時的惋惜:“是啊,打仗哪有不犧牲的……內奸最可恨!抓住了嗎?”
“抓是抓住了,可惜沒問出太多東西,鬼子也精,一看事情敗露,有些線就斷了。”
周銳搖搖頭,語氣沉重。
汪明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又聊了幾句關於傷員轉運的細節,便起身告辭了。
汪明的打探,是出於年輕人對前線戰事的好奇,還是別有用心?周銳無法立刻判斷。
夜裏,周銳和孫永、李栓柱擠在宿舍的土炕上,低聲交換著白天的觀察。
“藥房那個黃主任,看起來挺正常,做事一板一眼。”孫永低聲道。
“汪明那小子,問咱們戰鬥情況,有點突兀。”李明柱比較警覺。
周銳沉吟道:“都記下來。王守業明天回來,是關鍵。都機靈點,眼睛放亮,但別露了痕跡。”
第二天上午,周銳先去藥房辦理了剩餘藥品的提取手續,黃婉依舊高效專業,沒有任何異常表現。隨後,他再次來到行政院,想看看王守業是否回來了。
剛進院子,就看到張協理員正和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幹部服、身材微胖、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在說話。
那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鏡片後的眼睛卻透著一種審視的精明。
“周股長,你來得正好,”張協理員看到周銳,招呼道,“王副院長回來了。副院長,這位就是獨立團來的周銳同誌。”
周銳立刻上前,敬了個禮:“王副院長,您好!久仰您大名了!”
王守業笑著還禮,態度親切:“周銳同誌,辛苦了。黎村之戰,你們獨立團打出了我們根據地的威風啊!老趙,還好吧?我們可是老相識了,他可是為我們送過不少藥品…”
“團長一切都好,來時還特意讓我向您問好,還說如果有機會,想請您看看我們幾個重傷員的病曆。”
周銳按照預定的說辭回應,同時仔細觀察著王守業。
王守業聽到趙大勇的名字,笑容更盛了幾分:“這個老趙,還是這麽客氣。沒問題,病曆帶來了嗎?我現在就可以看看。”
“病曆在住處,我這就去取?”周銳試探道。
“行,拿到我辦公室來吧。”王守業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屋子,“我正好這會兒有點空。”
周銳返回宿舍取來事先準備好的、經過處理的假病曆真實傷情已被隱去或修改)。
王守業看得十分仔細,不時提出一些專業問題,比如彈片位置、感染情況、用藥反應等,顯得非常認真負責。
“傷勢不輕啊,”王守業放下病曆,推了推眼鏡,“尤其是這個顱腦損傷的,需要盡快手術清理碎骨,我們醫院外科的劉主任是這方麵的專家,等他下午手術完了,我跟他會診一下,確定個方案。床位的事情,小汪跟你們對接好了嗎?”
“汪幹事說今天給確切消息。”
“嗯,我會催催他,盡快安排轉運,傷員要緊。”王守業表現得十分體貼周到。
整個接觸過程,王守業的表現無懈可擊,符合一個業務精湛、關心同誌的領導幹部形象。
但不知為何,周銳總覺得他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在看似溫和的笑意下,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東西。是因為先入為主的懷疑,還是……
下午,周銳讓孫永和李明柱繼續在醫院內以“熟悉環境”、“幫忙”為名暗中觀察,自己則再次來到行政院,想看看汪明那邊床位安排得如何,同時也想再觀察一下王守業的動向。
剛走到王守業辦公室附近,就聽到裏麵傳來隱約的談話聲,似乎王守業正在和什麽人通話,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我知道情況緊急,但那邊剛經過清理,風聲很緊,現在動不是好時機……必須等風頭過去……‘家裏’的意思也是暫時靜默……”
聲音壓得很低,斷斷續續。周銳心中猛地一凜,立刻放緩腳步,屏住呼吸,假裝係鞋帶,側耳傾聽。
“……不行,太冒險了!……‘槐樹’不能輕易動!……告訴‘老板’,穩住,現在誰動誰死!”
“槐樹”!周銳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果然是他!王守業!
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電話聽筒被重重放回的聲音。周銳立刻直起身,裝作剛走過來的樣子,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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