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三十分。
    “半島國際酒店”。
    本市最負盛名的頂級酒店之一。
    通體玻璃幕牆在夕陽下閃耀著金紅色的光芒，如同矗立在城市中心的巨大水晶。
    門前廣場豪車雲集，宛如一場流動的國際車展。
    勞斯萊斯、賓利、法拉利……
    衣著光鮮的男女手持請柬，在媒體閃爍的燈光和路人羨慕的目光中，步入那扇旋轉的金色大門。
    空氣中都彌漫著金錢與權勢的味道。
    林凡的座駕，一輛看似低調的黑色奔馳普爾曼，平穩地滑入酒店專屬通道。
    避開正門的喧囂。
    他習慣提前到場。
    不是為了搶風頭。
    而是為了掌控環境。
    在最終對決前，親自感受這片戰場的氣息。
    孫悅跟在他身邊，手中拿著一個平板，上麵運行著剛剛交付的“獵手”係統，進行最後的檢查。
    兩名神情精幹的保鏢無聲地護衛在側。
    通過專用電梯，直達舉辦晚宴的頂層。
    電梯門悄無聲息地滑開。
    眼前豁然開朗。
    巨大的水晶吊燈如同璀璨的星辰，從挑高近十米的天花板垂落。
    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麵倒映著衣香鬢影。
    空氣中混合著高級香檳、香水與雪茄的微妙氣息。
    交響樂團在角落演奏著舒緩的古典樂。
    真正的名流富豪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是一個與外麵喧囂截然不同的、更加內斂也更加真實的頂級圈子。
    林凡的出現，立刻吸引了不少隱晦的目光。
    近期風頭最勁的資本新貴。
    江家少爺的眼中釘。
    他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話題。
    許多人認出了他，目光中帶著好奇、審視，也有幾分等待看好戲的玩味。
    林凡無視這些目光，神色從容。
    他帶著孫悅，步伐不快不慢，沿著宴會廳的邊緣行走。
    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整個會場。
    入口、安保位置、緊急通道、主拍賣台、競拍席的布局……所有細節都被他迅速記在腦中。
    “獵手”係統平板上，也開始自動接入現場的無線網絡，後台默默運行。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然而。
    該來的，總會來。
    當他走到靠近露台的一處相對安靜的休息區時。
    一個帶著明顯譏諷意味的聲音，從側麵傳來。
    “喲，這不是林總嗎？”
    “來得可真早啊。”
    林凡腳步頓住，緩緩轉身。
    隻見江辰穿著一身騷包的白色燕尾服，頭發梳得油光鋥亮。
    正端著一杯香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身邊，依舊跟著那個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鍾叔。
    鍾叔今天穿著一身深灰色中式立領套裝，雙手自然交疊在身前。
    看到林凡，他微微頷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但那雙隱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卻銳利得像毒蛇的信子。
    林凡麵色平靜，迎上江辰挑釁的目光。
    “江少不也挺早？”
    “怎麽，是怕來晚了，找不到好位置舉牌？”
    江辰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嗤笑一聲。
    他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故意用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林總說笑了。”
    “我是擔心你。”
    “畢竟，第一次參加這種級別的宴會吧？”
    他故意拖長了“第一次”三個字，語氣中的優越感毫不掩飾。
    “這裏可不是你之前玩的那種小打小鬧的場子。”
    “待會兒拍賣開始，槌聲一響，真金白銀地往上喊價。”
    “可別緊張得……手抖，不敢舉牌啊。”
    他說完，自以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的鍾叔，嘴角也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周圍幾個原本在交談的人，也停下了話頭，饒有興致地看了過來。
    大戰前的火藥味，已經開始彌漫。
    孫悅眉頭微蹙，上前半步，想要開口。
    林凡卻輕輕抬手，阻止了她。
    他沒有動怒，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仿佛欣賞表演的笑意。
    他的目光越過江辰，緩緩掃過這金碧輝煌得有些過分的宴會廳。
    水晶燈。
    波斯地毯。
    牆上掛著價值不菲的仿古油畫。
    極盡奢華，卻也……流於俗套。
    林凡輕輕搖頭，仿佛有些惋惜。
    他重新看向江辰，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環境確實不錯。”
    “很華麗，很……傳統。”
    他頓了頓，在江辰逐漸變得難看的臉色中，繼續說道：
    “不過，我在想……”
    “等我的‘凡星科創智慧園’一期工程竣工後。”
    “或許可以提供一個更現代、更智能、更專注於交流與合作本身的場地。”
    林凡的聲音清晰而平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到時候，像明年這樣的盛會……”
    他微微一笑，目光掃過江辰和鍾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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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我們可以換個更合適的地方？”
    話音落下。
    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
    連不遠處交響樂團的演奏聲，似乎都變得遙遠了。
    那幾個旁聽者臉上露出了驚愕和玩味交織的表情。
    狂！
    太狂了！
    這不僅僅是回應江辰的挑釁。
    這簡直是在顛覆！
    是在公然質疑，甚至蔑視由江家這種傳統豪門所主導和定義的“頂級”與“奢華”！
    江辰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青一陣白的羞怒。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林凡這話，等於是在他最引以為傲的領域，直接扇了他的耳光！
    而且還順勢為自己的產業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廣告！
    鍾叔臉上的那絲假笑也凝固了。
    他深深地看著林凡，眼神變得更加幽深，更加冰冷。
    這個年輕人……
    不僅有錢。
    其格局、其氣魄、其顛覆傳統的野心……
    都遠超他的預估！
    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林凡！你……”
    江辰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眼看就要失控。
    “少爺。”
    鍾叔適時地、輕輕按了一下江辰的手臂。
    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提醒。
    江辰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行把後麵更難聽的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在這種場合失態，丟的是江家的人。
    他死死盯著林凡，眼神陰鷙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好！很好！”
    江辰咬著牙，幾乎是從喉嚨裏發出聲音。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林總你的‘現代’場地，到底有多高級！”
    “也希望待會兒拍賣的時候，林總的實力，能像你的嘴一樣硬！”
    說完，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轉身，幾乎是拖著腳步離開。
    鍾叔最後看了林凡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隨即快步跟上江辰。
    這場短暫而尖銳的交鋒。
    以林凡完勝告終。
    周圍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凡身上時，已經少了幾分看戲，多了幾分真正的審視與忌憚。
    孫悅看著林凡的背影，眼中滿是欽佩。
    林凡卻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袖口褶皺，語氣平淡。
    “走吧，再去那邊看看。”
    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拍飛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露台的風吹拂進來，帶著夜晚的涼意。
    吹散了方才那濃得化不開的火藥味。
    卻也預示著，今晚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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