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霧的腳底像是被釘子狠狠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寒意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賀景川似乎並未察覺到她的存在，正要邁步上車，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走下。
    她清楚地認出，那是慕家少爺——慕少恒。
    與賀景川的低調神秘不同，慕少恒向來喜歡活躍在公眾視野。
    沈霧雖沒有與他正式見過麵，此刻卻猛然想起，這三年來，她曾在無數場合見過他的身影。
    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她與賀景川共進午餐的餐廳，甚至陪客戶打高爾夫時，慕少恒總是能巧合地出現在不遠處。
    原來真相一直赤裸裸地擺在她麵前，隻是她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
    慕少恒的性格跟賀景川截然相反，嘴角邊帶著戲謔的笑。
    “誰能想到，咱們京圈的太子爺竟然是個癡情種，為了心上人心甘情願成為一個普通人。如今沈黎總算在你的扶持下嶄露頭角，打算什麽時候告白？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提起沈黎，賀景川冰封般的麵容瞬間融化，唇角揚起一抹沈霧從未見過的溫柔弧度。
    “我怕貿然表明身份會嚇到她，我想慢慢來，讓她知道我的心意有多真誠。”
    沈霧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刺穿。
    原來這三年，她不過是他接近沈黎的墊腳石，一個可笑又可悲的工具。
    “喲喲喲，看你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慕少恒促狹地眨眨眼。
    賀景川但笑不語，隻警告地瞥了慕少恒一眼。
    “以後管好你的嘴，在我主動坦白前，不希望任何人泄露我的身份。”
    “放心放心，我的嘴嚴實著呢。”
    慕少恒滿口答應，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曖昧。
    “不過話說回來，那位沈家大小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啊，京圈裏誰不知道沈霧美得跟妖精似的，那身段那氣質……這三年來朝夕相處，你就真沒動過心？”
    賀景川的臉色驟然結冰，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仿佛聽到了什麽令人作嘔的東西。
    “沈霧嗎？”他嗤笑一聲，聲音啐著冰冷的惡意，“就算我喜歡上一頭豬，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沈霧如遭雷擊，好長時間手掌心都是冰涼冰涼的。
    原來在他心中，她連畜生都不如。
    她踉蹌著轉身離去，好幾次險些摔倒。
    不知如何回到家中，也不知如何躺在床上。
    一夜裏渾渾噩噩，好像是睡著了，也好像是醒著的。
    最讓她痛徹心扉的不是他的利用和背叛，而是那句輕蔑到極點的評價。
    這三年來，他冷眼看她逐漸為他失了心，她以為他們能走到下一步，卻不曾想，她在他心裏早就已經是一個笑話。
    次日一早，沈霧就接到了沈黎的電話，要求她去公司處理工作事務。
    她想要拒絕，沈黎卻說：“姐姐，你也不希望我剛上任第二天，就到爸爸麵前告狀說你不服從管理吧？”
    沈霧沒什麽可怕的，就是想到沈承安可能借題發揮，隻能應了下來。
    到了公司，剛進電梯，就看到賀景川已經在裏麵。
    動作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進去，按了關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電梯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人，她背對著他，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要處理的工作，仿佛電梯裏隻有她自己。
    賀景川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今天的漠然。
    “你不是……”
    他剛要開口，就聽到電梯叮的一聲響起。
    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沈霧大步走了出去。
    賀景川微微皺眉，以前早上都是他給她帶早餐，後來她說她家附近有一家早餐特別好吃，就換成了她給他帶。
    今天早上他同樣沒吃早餐過來，卻見沈霧的手裏麵隻有一份早餐。
    沈霧處理完工作，手機響起，是念霧公司發來的信息。
    “沈小姐，下午三點鍾準時見，期待跟您的見麵。”
    她回了一個“好”字。
    這一天下來她名義上還是銷售部的經理，可實際工作已被沈黎給架空，連普通銷售員都不如。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兩點半，沈霧找個時間出去了。
    人事部經理艾米已經在咖啡廳等她了。
    艾米的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沈小姐，很高興您最終選擇念霧，如果沒記錯，這是我聯係你的第三年吧。”
    沈霧無奈輕笑：“艾米，我真是被你的執著打動了，你怎麽確信我一定會來貴公司？”
    “說不清，總覺得我們會共事，我知道你的時間有限，這是我們老板讓我準備的合同，福利待遇都在上麵，你看一下。”
    艾米將合同從文件包裏麵拿出來，推到了她的麵前。
    沈霧接過來，知道念霧公司會給自己非常豐厚的條件，卻沒想到遠遠比沈氏集團的高兩倍還不止。
    “貴司老板誠意十足，條件我完全接受，但我目前的情況你也了解，可能要等到一個月後才能入職。”
    艾米笑了一下：“這不成問題，不過……沈小姐需要幫助嗎？如果我們老板出麵的話……”
    沈霧同樣報以微笑：“不必，我可以自行解決。”
    “那好，我們靜候佳音。”
    艾米再一次伸出手，預祝她未來合作愉快。
    沈霧卻抱歉地說道：“還要勞煩你們再等一個月。”
    “沒關係，三年都等了，不差這一個月。”
    兩個人握手時，沈黎和賀景川剛好一起走了咖啡廳。
    沈黎一眼就看出來，坐在沈霧對麵的那個艾米正是念霧公司的人事部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