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霧推開門，走了進去。
    霍行硯坐在老板椅上，正背對著她。
    沈霧抿了一下嘴唇，醞釀了一會兒情緒說道：“霍總，我是來還錢的。”
    霍行硯的身體隨著椅子慢慢轉過來，與她對視。
    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可憐無助的小男孩兒，相反他的目光帶著壓迫感，讓沈霧下意識屏住呼吸。
    不想耽擱太多時間，她率先說道：“之前賠付的酒所需要的錢，我已經找經理算過了，一共是三百五十萬，霍總是想要怎麽付款？”
    霍行硯身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慵懶地坐在老板椅上，但狹長的目光卻一直都緊緊地盯著她。
    下意識的，沈霧的手就死死的捏住了衣角。
    他不先開口，沈霧自然要繼續說，免得他以為她不夠真誠。
    “銀行轉賬，掃碼，或者刷卡，什麽都可以，我已經準備好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我記得，你是五天前在我們這裏打碎了酒瓶子。”
    沈霧深呼一口氣：“是，過去了五天。”
    霍行硯已經將桌子上的計算器拿了過來。
    “你沒有當場賠錢，按照我的規矩，我可以給你寬限，但是有利息的。”
    沈霧死死地咬著嘴唇，想著自己確實來晚了，便開口說道：“是，霍總要點兒利息也是應該的，一共多少錢。”
    霍行硯抬眸看她，壓迫感依然十足：“沈小姐確定？”
    沈霧沒有在他身上尋找當年熟悉的影子，過去這麽多年，他們之間已經成為了陌生人。
    “是，麻煩霍總快一點兒，我還有事要做。”
    霍行硯也沒有耽誤時間，算了一下，將計算器上麵的金額給她看。
    沈霧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難以置信地問道：“五百萬？霍總，利息要這麽多嗎？”
    霍行硯重新慵懶地靠在了椅子上：“這還是給你打折了。你弄碎了我們的酒，我們沒有賺到錢，按照進價給你，但我們再進貨，不是還要錢嗎？”
    沈霧簡直是要氣死了，但沒有馬上發作。
    “霍總，我覺得這樣不合理，我可以多付，但這太多了。”
    霍行硯交叉的雙手癱了一下：“可以的，你不同意，那麽我們就起訴你。”
    沈霧的呼吸再次屏住。
    霍行硯有一個無往不勝的律師團，沈霧跟他硬碰硬，無疑就是雞蛋碰鵝卵石。
    想了半天，她軟著語氣問道：“我沒有那麽多錢，你看四百五十萬行不行？”
    霍行硯一張俊臉提醒著：“沈小姐，這裏不是菜市場。”
    沈霧的臉色難看。
    她咬著嘴唇，嘴唇都已經青紫了。
    果然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就在來之前，她還以為外婆的手術費可以搞定了……
    好半天，沈霧才慢慢地說道：“霍總，我，我、有一個外婆，馬上就要做手術了，我手上的錢……”
    話還沒說完，霍行硯就直勾勾地看著她。
    “沈小姐，你在跟我打感情牌嗎？”
    沈霧的指甲尖都已經掐到了掌心裏，但她感覺不到痛，因為她的心更痛。
    霍行硯又說了一句：“你有難處，我就沒有？”
    沈霧忘記了說話。
    ……
    從辦公室裏麵走出來，就看到了蘇嵐。
    蘇嵐趕緊跑了過來問道：“怎麽樣？錢都還了嗎？我怎麽感覺你不開心？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沈霧沒有說話，一直往外走。
    蘇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一直跟在後麵。
    經理也是一臉的茫然。
    難道說他們家總裁真的跟一個女人計較了？
    可他印象中，隻要不是故意撲上來的女人，他不會這般啊！
    直到兩個人出去夜總會，沈霧抱著蘇嵐就大哭起來了。
    “我外婆沒救了，我外婆沒救了。”
    蘇嵐被喊得心都跟著要碎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霍行硯都跟你說什麽了？”
    沈霧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她除了哭沒有任何的回應。
    在來之前，她一直都繃著神經，因為她知道還有機會，可這件事之後，機會是徹底沒有了。
    她該怎麽辦。
    她不想失去外婆。
    外婆離開了她，她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親人了。
    蘇嵐也知道她需要一個釋放的點，就一直讓她哭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沈霧的眼睛都已經哭腫了，才慢慢地抬起頭看著蘇嵐。
    “嵐嵐，情況是這樣的……”
    沈霧簡短地說了一下裏麵發生的事。
    蘇嵐當即就火了：“不行，趁著我們還沒有走，我現在就要去收拾他，五百萬，讓你先還四百五十萬，然後再給你一張五十萬的欠條，他怎麽能這樣的狠心？”
    沈霧搖了搖頭：“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現在就要去。”
    沈霧直接拉住了她。
    “好了，嵐嵐，現在與其去找他，倒不如我們趕緊想想辦法，怎麽能解決當下的事。”
    蘇嵐頭疼不已。
    怎麽解決？
    她已經找了同學借錢了，該找的人都找了，還能找誰。
    沈霧這邊也是。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外婆痛苦而不管不顧嗎？
    蘇嵐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你買過彩票，我還沒有買，也許我就能成功呢？”
    拉著沈霧就走。
    沈霧根本不相信，但心中還是湧起一絲絲的希望。
    萬一，萬一可以呢？
    於是她們找到一家體彩中心，蘇嵐一下子就拿出來了一千塊錢。
    “不是說嗎？買多了就概率大了。”
    沈霧提醒著：“上一次我就是這樣，花了兩百，中了一百。”
    “那是兩百，我這是一千，你要是不行，我來，我就不相信了。”
    蘇嵐擼起袖子，準備要大幹一場。
    沈霧一直在旁邊，很安靜地盯著。
    刮獎是需要刮一會兒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蘇嵐就將彩票都拿了起來，遞給了工作人員。
    “我不看，你來幫我看。”
    蘇嵐看向了沈霧。
    “阿霧，這一回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沈霧是不看好的，但心裏還有那麽一絲絲期待。
    工作人員看了一圈說道：“恭喜你，中獎了。”
    沈霧和蘇嵐都特別開心，一起看向了工作人員，蘇嵐最先問道：
    “中了多少？快說快說！”
    工作人員還是在對著彩票，最後很確定地說道：“一萬。”
    蘇嵐和沈霧：“……”
    蘇嵐還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張臉上立刻就沒了希望。
    沈霧也有些失望，但在意料之中，就安撫著她：“嵐嵐，你的運氣已經很不錯了，一千塊錢中了一萬塊，不像我，才中了一百塊。”
    蘇嵐做了決定：“拿著這一萬塊繼續買。”
    沈霧趕緊攔住她：“可以了，一萬塊錢有了，我們就收手吧。”
    蘇嵐還想說什麽，沈霧的手機響了。
    沈霧拿起來，一看，是醫院那邊打過來的。
    蘇嵐立刻就停止了動作，緊張地看著沈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