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鍛體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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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初綻時,天邊還蒙著一層淡淡的霧靄,像給連綿的山影裹了層薄紗。田埂上的草葉間凝著晶瑩的晨露,陽光透過霧層灑下來,落在露珠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鑽。祝十三緊握著妹妹明月的小手,兩人的步伐不快,徐徐朝著村小的方向行進。濕潤的泥土在腳下輕輕下陷,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泥土的柔軟,裹挾著露水的清寒氣息順著鞋底往上鑽,涼絲絲地貼在腳踝,可此刻他的心緒卻如沸鼎之水,翻湧得厲害 —— 昨夜那場光怪陸離、荒誕詭譎的夢境還在腦海裏盤旋,夢裏那些 “練體訣” 的字句卻異常清晰,每個字的筆畫、每句口訣的斷句,都仿若用刀鐫刻在腦海深處,根本分不清是真實發生,還是純粹的臆想。
    “哥,你怎麽老走神呀?” 明月晃了晃他的手,小手掌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軟乎乎的。小姑娘仰著腦袋,小臉上滿是疑惑,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發梢沾著的草葉也跟著動,“是不是昨晚沒睡好,還沒睡醒呀?”
    祝十三被妹妹的聲音拉回神,低頭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剛想解釋 “哥沒事”,心裏突然冒出個大膽的念頭:不如試試?試試夢裏那些口訣是不是真的有用。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生了根似的,再也壓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灌滿了帶著草木清香的晨霧,然後在心裏默默念起 “練體訣” 的開篇 ——“天地之氣,入我經脈,循行周天,強我體魄”。
    話音剛落,腦海裏原本靜止的文字突然像活了過來,金色的筆畫在空中飛速流轉,自動順著某種規律運轉起來,像電腦程序啟動了預設的指令,根本不用他刻意去想、去控製。那些文字繞著他的意識核心轉了三圈,最後化作一道溫熱的氣流,順著眉心往下沉,鑽進了他的身體裏。
    身體也跟著有了清晰的反應:原本因為早起而有些發沉的雙腿,瞬間變得輕快起來,像是卸下了什麽重物;呼吸也比剛才順暢了許多,之前走幾步就覺得胸口發悶,現在哪怕深呼吸,也隻覺得氣息綿長;連帶著腳下的步子都穩了,踩在濕滑的田埂上,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小心翼翼怕滑倒的慌亂。他低頭看了看牽著妹妹的手,指尖竟比平時更有力道,卻又精準地控製著力度,沒讓明月覺得疼,小姑娘依舊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嘴裏還哼著昨晚新學的兒歌。
    兩人還是保持著之前的速度慢慢走著,可祝十三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那股微弱的氣正在順著 “練體訣” 記載的經脈路徑緩緩流動 —— 從丹田出發,經過會陰、尾閭,再往上走命門、大椎,最後繞回丹田,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每走一步,那股氣就會增強一分,像小溪匯入大河,雖然依舊微弱,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腦海裏還自動浮現出 “周天” 的計數,隨著氣的循環慢慢上漲 —— 一、二、三…… 數字跳得不快,卻很穩定,每跳一下,他就覺得身體的疲憊又減輕了一分。
    路邊的玉米稈已經長到了胸口高,葉子上的露水偶爾滴在他的手腕上,涼得他微微一激靈,卻沒打斷體內氣流的運轉。遠處的山影漸漸清晰,霧靄慢慢散去,山腳下的豬圈裏傳來幾聲豬叫,混著村裏早起人家的炊煙味,把清晨的村子襯得格外鮮活。明月走幾步就會停下來,要麽指著田埂上的螞蚱讓他看,要麽撿起路邊的小石子玩,祝十三也不催,耐心地等著她,同時感受著體內氣流的變化 —— 他發現,哪怕停下來不動,那股氣也在緩慢流轉,隻是速度比走路時慢了些,“周天” 的計數也依舊在漲,隻是幅度變小了。
    走了大概二十五分鍾,前麵終於出現了村小的紅磚牆。牆皮有些地方已經剝落,露出裏麵的黃土,校門口的老槐樹上掛著個鐵皮鈴鐺,風一吹就 “叮鈴” 響。操場上已經有幾個孩子在追著跑,有的拿著跳繩,有的踢著毽子,笑聲順著風飄過來,格外熱鬧。明月眼睛一亮,鬆開他的手就往校門口跑,跑了幾步又突然回頭,踮著腳朝他用力揮了揮手:“哥,下午記得早點來接我!別像昨天一樣晚啦!”
    “知道啦,肯定早點來。” 祝十三笑著點頭,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的門口 —— 那棟兩層的教學樓是前年新修的,牆麵粉刷得雪白,窗戶上的玻璃擦得鋥亮,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刺眼的光。直到再也看不見妹妹的身影,他才低頭摸了摸了胸口的平安扣,玉扣依舊冰涼,卻好像比平時多了一絲溫潤的暖意。此時腦海裏的 “周天” 計數剛好停在 “九十九”,練體訣的運轉也緩緩停下,體內的氣流重新沉回丹田,化作一團微弱的暖意;渾身的疲憊像是被人用抽氣筒抽走了似的,隻剩下說不出的清爽,連早上起來時的困意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的不是夢……” 祝十三喃喃自語,心髒 “砰砰” 跳得厲害,像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 掌心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比之前大了些,剛才牽著妹妹時,指尖的力度控製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精準。他突然想再試試,想知道這練體訣到底能帶來什麽,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轉身往家走時,他再次在心裏默念練體訣,體內那股沉在丹田的氣瞬間活躍起來,像被點燃的火苗,順著 “練體訣” 記載的路徑快速流轉,比剛才送妹妹時快了至少三倍。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的氣息瞬間充盈,然後邁開步子往前跑 —— 剛開始還隻是普通的奔跑速度,腳下的泥土被踩得 “噠噠” 響,可跑著跑著,他就感覺到體內的氣流在推著他加速,雙腿的爆發力越來越強,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耳邊的風 “呼呼” 響,像在耳邊唱歌,田埂兩邊的玉米稈飛快地往後退,像是被按了快進鍵的電影畫麵,連路邊的樹木都變成了模糊的影子。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依舊平穩,沒有因為快速奔跑而變得急促;胸腔裏也沒有絲毫發悶的感覺,反而覺得氣流在不斷滋養著身體,讓他越跑越有力。以前他跑幾百米就會氣喘籲籲,可現在跑了快一公裏,依舊麵不紅氣不喘,甚至還能分出精力去看路邊的風景 —— 稻田裏的稻穗泛著嫩黃,風一吹就輕輕晃;小河裏的水清澈見底,偶爾有小魚遊過,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他試著加快速度,體內的氣流也隨之加快運轉,“周天” 的計數再次開始上漲,從 “一” 快速跳到 “五十”“八十”“一百”…… 每跳一個數,他的速度就快一分,腳下的田埂在他眼裏仿佛變成了平坦的跑道,再也沒有濕滑難走的感覺。他甚至能輕鬆地避開田埂上的石頭和坑窪,身體的協調性比以前好了太多,以前走路偶爾會絆倒,現在哪怕跑得飛快,也能穩穩地掌控身體的平衡。
    日常送完妹妹再回家,最少需要三十分鍾的行程,此刻在他腳下卻化作轉瞬即逝的輕捷步履。當自家院落那熟悉的紅磚牆出現在視野裏時,他從容地放緩速度,體內的氣流也隨之慢慢減速,最後重新沉回丹田。停下腳步時,他的胸腔僅有輕微起伏,連呼吸都還是平穩的,非但沒有感覺到絲毫疲憊,反而覺得體內氣血奔湧,精力比早上剛起床時還要充盈,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恨不得立刻找些重活來幹,試試自己的力氣到底大了多少。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 —— 那是他大專畢業時買的,表盤已經有些磨損,屏幕上的數字顯示此刻指針正指向七點三十六分。他記得剛才送明月到學校時,看了一眼學校門口的掛鍾,當時是七點二十五分,也就是說,他隻用了十一分鍾就跑完了平時需要三十分鍾的路程,速度快了將近三倍,而且還絲毫沒有疲憊感。
    “太神奇了……” 祝十三忍不住感歎,又摸了摸了胸口的平安扣,玉扣的冰涼觸感讓他更加清醒 —— 這一切都不是幻覺,是真實發生的變化,而這變化的源頭,就是這塊從地裏撿來的平安扣,是昨晚夢裏那些清晰的口訣。
    剛走進院子,就看見母親陳桂蘭蹲在棚下整理黑麥草。她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曬得發黑的皮膚,手裏的鐮刀還沒放下,刀刃上沾著點草汁,閃著寒光。看見祝十三進來,母親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滿臉的驚訝,手裏剛抓起來的黑麥草 “嘩啦” 一聲掉在了地上,草葉散了一地。
    “這麽快就回來了?” 陳桂蘭站起身,手裏的鐮刀都忘了放下,快步走到他麵前,上下打量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你沒送明月去學校?是不是她今天不用上學,你騙媽呢?”
    “送了呀,我看著她進了教學樓,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了才走的。” 祝十三擦了擦額頭的薄汗 —— 那是跑太快時,身體自然排出的汗,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運動後的正常反應,語氣裏帶著點抑製不住的興奮,“我還跟她說,下午早點來接她呢。”
    “不可能!” 陳桂蘭立刻反駁,伸手一指牆上掛著的老式掛鍾 —— 那掛鍾是家裏的老物件,表盤上的數字已經有些褪色,指針走得很準,“你平時送她再回來,最少也得一個鍾,有時候磨磨蹭蹭的,一個多小時都有可能。我以前送她,緊趕慢趕都得八點才到家。你看現在才七點三十六,還差四分鍾才到七點四十,你這孩子,跟媽撒謊呢?是不是覺得媽好騙?”
    祝十三順著陳桂蘭的手指看過去,掛鍾的時針確實指向 “七” 和 “八” 之間,分針指向 “七” 後麵一點,秒針還在 “滴答滴答” 地轉著,每轉一下,都像是在印證母親的話。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電子表,時間也是七點三十六分,和掛鍾的時間分毫不差。
    他摸了摸了胸口的平安扣,冰涼的玉貼著皮膚,傳來安穩的觸感。這一刻,他心裏突然無比清晰地明白:這片曾經讓他覺得壓抑、覺得困住了自己未來的大山,這片他曾經想逃離的土地,好像真的要因為這塊偶然撿來的玉扣,因為昨晚夢裏那些神秘的口訣,變得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個從大專畢業卻找不到工作、隻能在家喂豬割草的祝十三,他的身體裏多了一份神秘的力量,這份力量或許能讓他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一條不再被大山困住的路。
    “媽,我沒騙您。” 祝十三看著母親疑惑的眼神,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覺得今天走路特別輕快,跑回來也不覺得累,所以才這麽快。” 他沒有說出平安扣和口訣的事 —— 不是故意隱瞞,而是覺得這件事太離奇,說了母親也未必會信,甚至可能會以為他是因為找不到工作而精神出了問題。他想等自己再了解清楚一些,等能更好地掌控體內的力量,再跟父母慢慢解釋。
    陳桂蘭還是有些不相信,皺著眉頭撿起地上的黑麥草,又看了看祝十三,好像想從他臉上看出點撒謊的痕跡,可祝十三的表情很認真,眼神也很清澈,不像是在騙人。“真是邪門了,” 她嘟囔了一句,又叮囑道,“不管怎麽說,你要是沒送明月,趕緊去學校看看,別讓她一個人在學校門口等著,不安全。”
    “媽,真送了,您放心吧。” 祝十三笑著說,又想起自己現在力氣大了,不如幫母親幹點活,“媽,您整理黑麥草呢?我來幫您吧,我現在力氣大,能多扛點。” 說著,他就彎腰去抓地上的黑麥草,想試試自己的力氣到底大了多少。
    陳桂蘭見他堅持,又看他不像撒謊的樣子,隻好半信半疑地說:“行吧,你幫媽把這些草捆起來,等會兒好搬到豬圈去喂豬。你小心點,別累著,剛回來歇會兒再幹也不遲。”
    “不累,我現在渾身都是勁。” 祝十三說著,抓起一把黑麥草,用力一捆 —— 以前他捆草,需要用繩子繞好幾圈才能捆緊,今天隻用了兩下,就把草捆得結結實實的,而且毫不費力,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手臂上的肌肉比以前更有力量了,以前捆草會覺得胳膊發酸,現在卻隻覺得輕鬆。
    陳桂蘭看著他輕鬆捆好草,眼睛又睜大了些,嘴裏念叨著 “真是怪事”,心裏卻也漸漸相信了祝十三的話 —— 自己的兒子,確實好像有了什麽不一樣的變化,隻是這變化來得太突然,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祝十三一邊幫母親捆草,一邊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心裏充滿了期待。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隨著他對練體訣的熟悉,隨著體內氣流的增強,他還會有更多的變化,還能做到更多以前做不到的事。這片大山,再也不是困住他的牢籠,而是即將見證他成長的地方;他的未來,也不再是迷茫的、看不到希望的,而是充滿了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