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城夜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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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府諜影與青銅秘響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傾灑,國統區山城的街巷被寒霜凝出一層薄冰,青石板路在路燈下泛著冷冽的光。馬飛飛立在汪一別墅的雕花鐵門前,玄色風衣下擺被山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烏亮的勃朗寧。門楣上懸著的銅製匾額"汪府"二字,在月色下蒙著層灰撲撲的翳,恰似這棟建築主人剛經曆的敗落——十二小時前,他親手端掉了關東軍731部隊的一號地下實驗室,而汪一這個曾在偽滿政權呼風喚雨的中將參議,此刻正像條斷尾的狗,在軍統的追緝令下亡命天涯。
"哢噠"一聲,隨行的爆破手用液壓鉗剪斷了門環上的封條。馬飛飛按了按耳後的微型麥,低沉下令:"行動組,分三組突進,重點控製西廂房密道入口。"話音未落,二十名荷槍實彈的特工如黑色潮水般湧入,皮靴踏在漢白玉台階上發出整齊的悶響。
正廳的水晶吊燈被驟然點亮,千盞燭火般的光珠折射出滿屋金碧輝煌。馬飛飛的目光掃過牆麵上懸掛的唐寅仕女圖,又落在博古架上那尊半人高的翡翠白菜——這玩意兒他在戴老板的書房見過仿品,真品據說早在庚子年就流入了東洋。空氣中還殘留著法國香水與鴉片混合的甜膩氣息,與門外的寒霜形成詭異的溫差。
"馬長官?"一道顫抖的女聲從二樓轉角傳來。
馬飛飛抬眼,隻見十餘名錦衣華服的婦人簇擁著為首的素雅身影緩緩下樓。為首的女子身著月白色杭綢旗袍,襟口別著枚珍珠胸針,正是汪一的正室蘇菲。她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眉梢眼角尚帶著未褪盡的溫婉,可握在欄杆上的手指卻因用力而泛白,指節處青筋隱現。
"奉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命令,"馬飛飛從內袋掏出蓋著朱砂大印的公文,聲音冷得像簷角的冰棱,"對汪一及其家族財產進行查封緝拿。蘇菲女士,請你和你的...諸位姐妹,即刻到偏廳接受登記。"他的目光掃過蘇菲身後那些花容失色的女人,其中幾個顯然還沒從鴉片的迷幻中清醒,眼神渙散地倚在侍女身上。
蘇菲的睫毛劇烈顫動了一下,像是被寒風嗆到般後退半步。"馬長官,我們...我們隻是婦道人家..."她的聲音突然哽住,因為兩名特工已上前,用戴著手套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肘。馬飛飛注意到她腕間那隻通透的翡翠鐲子,那成色足以在香港拍賣行換十挺湯姆遜衝鋒槍。
"帶走。"他不再多看,轉身走向二樓主臥室。靴底碾過波斯地毯,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臥室內的景象更讓他皺眉:紫檀木大床上鋪著雲錦被麵,床頭櫃上放著半杯喝剩的紅酒,旁邊是張鑲金嵌玉的梳妝台,鏡麵上還留著口紅劃過的痕跡。這哪裏像倉皇逃竄的現場,倒像是主人臨時出門赴宴。
"頭兒,密道找到了!"樓下傳來隊員的呼喊。馬飛飛快步下樓,隻見主廳西側的博古架已被推開,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他打亮手電筒,光柱刺破黑暗,照見石階上新鮮的泥腳印。"追!"他低吼一聲,率先貓腰鑽入。
密道狹窄潮濕,彌漫著土腥味。約莫前行五十米,盡頭是扇厚重的鐵門。馬飛飛試了試門鎖,冷笑道:"雕蟲小技。"他從腰間摸出萬能鑰匙,三兩下便捅開了鎖芯。門內是間約莫二十平米的密室,四麵牆壁全是帶密碼鎖的鐵櫃。
"把這些櫃子全打開!"他下令道。隊員們立刻行動,撬鎖的聲響在密室裏回蕩。當第三個鐵櫃被撬開時,馬飛飛的瞳孔驟然收縮——裏麵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疊疊用油布包好的文件,封皮上赫然印著"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的日文標識。
"頭兒,快看這個!"一名隊員捧著個紅木匣子湊過來。馬飛飛接過打開,裏麵是枚巴掌大小的青銅羅盤,邊緣刻著詭異的饕餮紋,指針正不安地旋轉著,發出細微的"哢嗒"聲。這玩意兒他在戴老板的特別檔案裏見過記載,是當年從溥儀的偽滿皇宮抄出來的,據說與關東軍的某個神秘計劃有關。
就在這時,他的袖珍對講機響起,是影子的聲音:"飛哥,戴老板急電,讓你馬上帶重要證物回局裏,這邊抄家的事我帶二組接手。"
馬飛飛看了眼腕表,時針已指向淩晨三點。他將青銅羅盤小心收好,又挑了幾份標著"絕密"的文件塞進公文包,對隊員交代:"把所有櫃子清空,活口全部帶回看守所,注意別傷了那幾個女的——尤其是蘇菲。"
回到局裏已是破曉時分。馬飛飛踩著樓梯上的晨光,走向戴老板的辦公室。走廊兩側的布告欄貼著最新的通緝令,汪一的照片被紅筆打了個大大的叉。他推開門,戴笠正坐在皮椅上批閱文件,煙霧從他指間的雪茄嫋嫋升起,在晨光中織成張灰色的網。
"東西帶來了?"戴笠頭也沒抬。
馬飛飛將公文包放在桌上,取出那些日文文件和青銅羅盤。"報告老板,汪一的密室裏藏了不少關東軍的文件,還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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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拿起羅盤,指尖在饕餮紋上摩挲著,眼神變得深邃。"果然在他手裏...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馬飛飛搖頭。
"這是"河童計劃"的鑰匙。"戴笠將羅盤放在桌上,指針突然猛地指向東方,"731部隊除了搞細菌戰,還在搞一個更邪乎的東西,跟這羅盤有關。汪一這老小子,看來沒少給日本人當狗。"他頓了頓,抬眼看向馬飛飛,"那幾個女眷審得怎麽樣?"
"已經全部關押在看守所,準備逐個提審。"馬飛飛頓了頓,補充道,"那個叫何秀秀的,有點不對勁。"
何秀秀是汪一的九姨太,昨天抄家時她躲在衣櫃裏,被發現時哭得梨花帶雨,說自己是被汪一強搶來的良家女子。但馬飛飛注意到她手腕內側有個淡紅色的梅花刺青——那是日本山口組的標記。
"哦?"戴笠來了興趣,"說說看。"
"昨晚我提審了她。"馬飛飛回憶起審訊室裏的場景,何秀秀縮在椅子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一開始她什麽都不說,隻知道哭。後來我讓人把刑具擺出來,她突然就鬆口了,說自己是汪一的養女,老家在東北,被日本人逼得家破人亡才嫁給汪一..."
"編得倒像那麽回事。"戴笠冷笑一聲,"接著說。"
"但我發現她左手小指少了一截。"馬飛飛比劃著,"在日本,隻有高級女忍才會切掉小指第一節,作為效忠的標誌。我就故意說,"你這刺青倒是跟東京銀座的"梅屋"老板娘很像啊"——那是日本陸軍省在東京的一個秘密據點。"
戴笠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什麽反應?"
"她當時就慌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馬飛飛想起何秀秀瞬間煞白的臉,"我趁機詐她,說我們已經掌握了她跟東京的密電往來。她撐了不到十分鍾,就全招了。"
真相比馬飛飛預想的更驚人。何秀秀本名小鹿神子,是日本陸軍情報部培養的高級間諜,代號"小神子",三年前被安插在汪一身邊,表麵是姨太太,實則負責監視汪一與關東軍的聯係,並伺機獲取"河童計劃"的相關情報。那截切掉的小指,正是她通過最終考核的證明。
"她還說,她的上線今晚要跟她接頭,地點在南岸的慈雲寺。"馬飛飛將一張紙條放在桌上,上麵是小鹿神子用口紅寫的密語,"她說隻要我們能抓住那個上線,她就把知道的所有情報都交出來,包括"河童計劃"的部分細節。"
戴笠拿起紙條,對著光看了看,突然笑了:"馬飛飛啊馬飛飛,你小子倒是越來越會抓魚了。"他將紙條丟進煙灰缸,用雪茄摁滅,"不過這魚會不會有毒,你想過沒有?"
"老板放心,"馬飛飛挺直腰杆,"我已經安排了雙重保險。一組在慈雲寺外圍埋伏,二組守在看守所,隻要她敢耍花樣,立刻滅口。"
戴笠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意味深長地說:"聽說這小鹿神子長得不錯?"
馬飛飛的臉微微一熱,卻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報告老板,屬下隻關心情報。不過如果她真能戴罪立功,屬下願意為她擔保。"
"哦?"戴笠挑了挑眉,"你倒是舍得下本錢。"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漸漸蘇醒的山城,"也罷,亂世之中,多個棋子總比多個敵人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出了岔子,你知道後果。"
"屬下明白。"
"去吧,"戴笠擺了擺手,"今晚的行動,我要活口。另外..."他頓了頓,從抽屜裏拿出份文件,"這是汪一那棟別墅的房契,財政部那邊已經登記好了,以後就是你的了。"
馬飛飛接過文件,指尖觸到羊皮紙特有的粗糙質感,上麵"馬飛飛"三個字寫得龍飛鳳舞。他想起昨晚在汪府看到的翡翠白菜,想起那間掛著唐寅真跡的書房,心髒不由得加速跳動。
"謝老板栽培!"他立正敬禮,聲音裏帶著難掩的激動。
戴笠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子,路還長著呢。記住,在這世道上,房子、女人、槍杆子,缺一樣都不行。但最重要的,是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明白了嗎?"
"明白!"
走出戴笠的辦公室,馬飛飛感覺肩上的大衣輕了不少。他摸了摸內袋裏的青銅羅盤,觸手冰涼,卻隱隱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震動。遠處,山城的晨霧正在散去,新的一天開始了,但屬於馬飛飛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幾隻烏鴉正掠過灰蒙蒙的雲層,發出嘶啞的叫聲,像是在預告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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