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魏光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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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飛他隨商會去浦東貧民窟送冬衣,遠遠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臨時搭建的義診棚下,正麻利地給一個老太太包紮傷口。她穿一身舊工裝,頭發用布巾束著,額角沁著汗,動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利落。
“那是魏光榮,”同行的人介紹,“早年從安徽逃荒來的,男人賭錢把她賣了,她硬是自己跑出來,在這兒帶著一群女人做鞋底、糊紙盒,愣是活出了個人樣。”
馬飛飛走近時,正聽見她用帶著鄉音的上海話安慰一個啼哭的孩子:“妹妹乖,阿婆給你貼個‘創口貼’,就不疼了哦。”她轉頭看見馬飛飛,愣了一下,隨即大方地伸出手:“馬先生吧?常聽送米的老王說起你。”她的手粗糙,卻很有力,掌心有厚厚的繭。
一來二去,馬飛飛漸漸了解了魏光榮。她住在用木板和油布搭的棚屋裏,卻把狹小的空間收拾得井井有條;她沒讀過多少書,卻能算出幾十號人做工的細賬;她見過太多苦難,眼神裏卻始終燃著一股不滅的火苗。有次暴雨衝垮了棚屋區的土牆,是她帶著幾個女人,頂著雨用沙袋堵漏,嗓子喊得沙啞,卻笑得像個孩子:“看,咱們又挺過去了!”
馬飛飛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她像野草,風吹雨打都能紮根;像油燈,哪怕隻有豆大的光,也執著地亮著。在她身邊,他那些關於風花雪月的舊夢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踏實的、帶著泥土氣息的溫暖。他們會在傍晚的弄堂口一起啃烤山芋,會在她教女人們識字時,他在一旁幫忙磨墨,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竟有了家的模樣。
四、梁武的債
就在馬飛飛以為這束光足以照亮他餘生時,一個操著安徽口音的男人找到了他。男人叫梁武,皮膚黝黑,眼神裏滿是疲憊和不甘——他是魏光榮“名義上”的丈夫。
“馬先生,”梁武蹲在馬飛飛辦公室的地板上,卷著旱煙,聲音澀得像砂紙磨木頭,“我知道光榮跟你好。可在我們老家,女人嫁了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哪能說離就離?”
原來,當年魏光榮逃出後,梁武曾來上海找過她,卻被她拒之門外。後來,魏光榮在貧民窟“長老”的見證下,與馬飛飛辦了個簡單的“儀式”,算是“再嫁”,但這在法律和老家的規矩裏,根本不作數。
“我不是來搶人的,”梁武猛地吸了口煙,嗆得咳嗽起來,“我在老家又成了家,媳婦還給我生了個娃。就是……就是老家的人說閑話,說我梁武連個女人都看不住。”他抬起頭,眼裏有血絲,“我就是想讓光榮跟我回去一趟,當著鄉親的麵,把話說清楚,讓我……讓我有點臉麵。”
馬飛飛看著梁武佝僂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這不是韋誌那樣的惡霸,隻是個被貧窮和舊俗困住的可憐人。他轉頭看向窗外,黃浦江上來往的汽笛鳴響,這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著聚散離合,哪有那麽多非黑即白的對錯?
他找到魏光榮時,她正在燈下納鞋底,眉頭緊鎖。“我跟他回去,”沒等馬飛飛開口,她先說話了,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得把這‘債’了了,不然心裏不踏實。”
那天晚上,魏光榮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裏麵隻有幾件舊衣服和一本她手抄的《婦女識字課本》。她走到門口,回頭對馬飛飛笑了笑,笑容裏有釋然,也有不舍:“等我回來,咱們把日子好好過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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