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夜，黑暗之魂。車窗外，成片的竹林在風中簌簌作響，枝葉摩擦的聲響如同無數細碎的低語，纏繞著疾馳的黑色轎車。馬飛飛緊抱著芳川，坐在渡邊駕駛的車後座，輪胎碾過荒郊公路的碎石，顛簸感讓他更緊地護住懷中的人。
    車內氣氛凝重如冰。渡邊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泛白，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刺破前方的黑暗。他透過後視鏡飛快瞥了一眼後座——芳川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下唇已被自己咬得泛青，腹部傳來的劇痛讓她身子不住顫抖，幾乎要昏厥過去。
    “她撐不住了，”渡邊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焦灼，“必須盡快找到能落腳的地方。”
    馬飛飛沉沉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芳川放平在座椅上，脫下自己的外套疊好，輕輕墊在她腦後。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那冰涼的觸感像針一樣紮進心裏，疼得他呼吸一滯。
    “渡邊君，”他啞聲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渡邊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計劃全亂了。藤原那老東西提前啟動了‘淨靈陣’，軍統的秘密通道已經被封死。現在隻能靠這輛車，送你們衝出去。”
    “淨靈陣？”馬飛飛眉頭緊鎖。
    “皇室秘傳的驅邪陣法，”渡邊簡明解釋，“專克超自然力量。你們召喚的那五個‘幽靈’，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話音未落，遠處禦所方向突然炸響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衝天火光撕裂夜幕，瞬間照亮了半邊天空。馬飛飛心頭猛地一沉——那是青銅羅盤碎片的力量被強行驅散的跡象。
    “他們……消失了……”芳川虛弱地睜開眼，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聲音細若遊絲，“是我……是我害了他們……”
    “別胡說，”馬飛飛連忙俯身抱住她，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們本就是早已逝去的魂靈。等安頓下來，我會用青銅羅盤碎片再設聚身合體法陣，一定護著他們回歸儲物間。”
    渡邊猛地一打方向盤，轎車猛地拐進一條偏僻的山路。兩側的樹木飛速後退，如同鬼魅般掠過，車燈在濃稠的黑暗中劈開一道轉瞬即逝的蒼白光痕。
    “這是往哪裏去？”馬飛飛追問。
    “清水寺，”渡邊的聲音透過引擎的轟鳴傳來，“山裏隱居著一位高僧，曾是皇室禦用的陰陽風水師。或許，他能救芳川。”
    “陰陽風水師？”馬飛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嗯，”渡邊重重點頭，視線死死盯著前方的路。
    就在這時，芳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猛地噴在衣襟上，染紅了大片淺色的布料。馬飛飛大驚失色，連忙用袖子去擦她唇角的血跡，指尖都在發顫。
    “撐住，芳川，”他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轎車一頭紮進山道旁的密林，前方隱約浮現出一座古老寺廟的輪廓，飛簷在夜色中勾勒出沉默的剪影。渡邊熄了火，三人迅速下車。馬飛飛俯身抱起芳川，緊隨渡邊穿過幽暗的庭院，腳下的木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回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最終，他們停在一間僻靜的禪房外。
    禪房內，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僧正盤膝而坐，手中撚著一串烏木佛珠，佛珠轉動的輕響在室內悠悠回蕩。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如電，直直落在馬飛飛懷中的芳川身上。
    “阿彌陀佛，”老僧輕輕歎息，聲音裏滿是悲憫，“冤孽啊……”
    “烏木大師，”渡邊躬身行禮，語氣帶著懇切，“求您救救她。”
    老僧緩緩起身，走到芳川麵前，枯瘦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一股溫潤的力量從他掌心緩緩流入芳川體內，她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顫抖的身體也安定了些。
    “她腹中胎兒受驚過度，氣息紊亂，”老僧沉聲道，“需以靈力安撫。”
    他轉向馬飛飛，目光落在他身上：“你的青銅羅盤碎片，可否借我一觀？”
    馬飛飛連忙從懷中取出那塊青銅碎片，雙手奉上。老僧接過，放在掌心細細端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
    “這是……主碎片之一，”他喃喃道，“難怪能召喚出那般強大的靈體。”
    “主碎片？”馬飛飛不解。
    老僧抬眼解釋：“青銅羅盤原是七塊碎片合一，散落各地。集齊之後，可開啟‘黃泉之門’，召喚亡者軍團。你手中這塊，正是核心碎片之一。”
    芳川這時又輕咳起來，聲音帶著哭腔：“大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老僧頷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自當盡力。”
    他話鋒一轉，看向馬飛飛：“你可知，皇室為何對你們緊追不舍？”
    馬飛飛搖頭。
    “皆因芳川腹中的胎兒，”老僧歎息，“這孩子命格奇特，雖是大富大貴之相，卻也注定多災多難。”
    馬飛飛如遭雷擊，猛地低頭看向芳川隆起的腹部，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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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胎兒身負皇室血脈，百年難遇，”老僧緩緩道，“皇室擔心他降生後，會動搖他們的統治根基，所以必欲除之而後快。”
    芳川聞言，緊緊攥住馬飛飛的手，淚水無聲滑落：“我從沒想過……要讓孩子卷入這些紛爭……”
    馬飛飛將她更緊地摟入懷中，聲音堅定如鐵：“別怕，有我在，一定護著你們母子。”
    老僧沉默片刻，道：“如今之計，唯有先將胎兒暫時封印，待風波平息再解封。”
    “封印？”馬飛飛猛地抬頭，眼中滿是警惕，“會傷到孩子嗎？”
    “不會，”老僧搖頭，“隻是暫時隔絕胎力自帶的三才之氣，避開皇室的追蹤罷了。”
    芳川咬了咬唇，虛弱卻堅定地點頭：“我願意……隻要能讓孩子平安。”
    老僧從懷中取出一張朱砂繪製的符紙，小心翼翼地貼在芳川腹部，口中念念有詞。符紙驟然泛起一層柔和的金光，漸漸隱入她的皮膚。芳川的呼吸愈發平穩，蒼白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血色。
    “好了，”老僧鬆了口氣，“胎兒已被封印，皇室暫時感應不到你們的位置了。”
    馬飛飛當即就要跪下謝恩，卻被老僧伸手扶起：“不必多禮。你與芳川的緣分，是前世注定。隻是前路艱險，你們還需多加小心。”
    渡邊這時插話：“大師，皇室與軍部、忍者盟向來同氣連枝，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我們該往哪裏去？”
    老僧沉吟片刻，道：“如今日本軍部鐵蹄所至，遍地皆非淨土。你們必須盡快離開日本本土，去太平洋群島暫避。那裏有我一位故人，或許能助你們一臂之力。”
    “太平洋群島？”馬飛飛怔了怔。
    “正是，”老僧點頭，“我那位故人原是龍虎山的天師，當年為避戰亂，遠渡重洋隱居在那裏。找到他，或許能徹底化解這場危機。”
    芳川靠在馬飛飛懷裏，虛弱地笑了笑：“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裏都好。”
    馬飛飛握緊她的手，心頭湧上一股暖流，驅散了不少寒意。
    老僧從懷中取出一枚溫潤的玉佩，遞給馬飛飛：“這是信物，見到他時出示此物，他自會明白。”
    馬飛飛鄭重接過，小心地收入懷中。
    就在此時，禪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雜亂的呼喊，越來越近。渡邊臉色驟變：“不好，是皇室的人追來了！”
    老僧卻依舊鎮定自若，抬手指向禪房後方：“從後門走，我來拖住他們。”
    馬飛飛不再猶豫，抱起芳川，跟著渡邊快步穿過禪房後門，身影迅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
    他們剛離開，禪房大門就被猛地撞開，藤原帶著大批護衛蜂擁而入。老僧已然重新盤膝坐下，口中誦起經文，周身漸漸泛起金色佛光。
    “妖僧！”藤原見狀怒喝，臉色猙獰，“八格牙路！快把叛逆交出來！”
    老僧微微抬眼，臉上帶著淡然的笑意：“阿彌陀佛，老衲早已超脫生死，何懼爾等？”
    他雙手合十，周身佛光驟然暴漲，瞬間將整個禪房籠罩。藤原等人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紛紛狼狽後退。
    “快追！”藤原捂著眼睛怒吼，“他們跑不遠的！”
    而此時，馬飛飛三人已經穿過密林，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口。渡邊點燃火把，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前方幽深的通道。
    “這裏直通海邊，”他解釋道，“我已經安排好了船，會送你們去太平洋群島。”
    馬飛飛點頭，抱著芳川率先踏入山洞。黑暗中，芳川緊緊依偎在他懷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充滿希冀：“飛飛，我們……會沒事的，對嗎？”
    馬飛飛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溫柔卻無比堅定：“一定會的，我保證。”
    山洞深處，隱隱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音，沉悶而悠遠，仿佛是命運的呼喚。馬飛飛知道，他們的逃亡之路才剛剛開始，但隻要芳川和孩子在身邊，無論前方有多少刀山火海，他都絕不會退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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