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英魂長存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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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再續。書接上一章回。
    海風卷著鹹濕的氣息掠過甲板,馬飛飛轉身走向駱歆丹時,指尖的空玉囊還殘留著聖泉的微涼。他遞出玉囊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或許是駱歆丹眼底未散的水汽,或許是兩人劫後餘生的沉默。往日裏因戒備而緊繃的聲線,此刻浸過生死的淬煉,竟軟得能揉進晨光:“泉水雖盡,但你心裏的火沒滅。你早不是日本鬼子的血祭司了,駱歆丹——你是陳素琴的女兒、駱冠希的後人,是從東瀛邪祟裏走出來的歸來者。和我這個穿越而來的‘外人’一樣,都在找該守的東西。”
    駱歆丹的指尖剛觸到玉囊,就被磨損的繩結硌了一下。那觸感像極了陳守山遞她梨膏糖時,指腹上經年累月的薄繭。喉間猛地發緊,她攥著玉囊的手微微顫抖,聲音裏裹著化不開的愧疚:“陳老……是我害的。若不是我體內‘同命紋’引動血陣、招來天照殘魂,他不會現身,不會死……我爹犧牲三十年,我娘還在等我回去,可陳老……連等他的人都沒有……”
    “他不是為你死的。”馬飛飛的聲音不算重,卻截斷了她的自責。他抬眼望向遠方,海平麵盡頭已暈開華夏海岸線的輪廓,晨光正順著那道輪廓往上爬,將海水染出一層暖金——那是他要守護的山河,也是駱歆丹要奔向的歸途。“他是為那些沒能回家的孩子,為白骨祭壇上的冤魂,為所有不向法西斯邪祟低頭的脊梁。這次在東瀛海鬼見島走的每一步、搖響的每一次鈴,都和先烈駱冠希當年的每一步一樣,重若千鈞。”
    話音落時,海風突然靜了。船尾的彩雲毫無征兆地翻湧起來,竟在半空凝出個佝僂的身影——是陳守山,還拄著那根銅鈴拐杖,嘴角掛著賣糖時特有的溫和笑意,對著兩人輕輕點了點頭。駱歆丹還沒來得及伸手,虛影就化作點點金光,順著初生的朝霞散了,像從未出現過,又像融進了每一縷晨光裏。
    馬飛飛與駱歆丹齊齊站直,對著金光消散的方向深深躬身。駱歆丹的脊背繃得筆直,淚水砸在甲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拜的是替自己擋下滅頂之災的老者;馬飛飛的手掌按在腰間羅盤碎片上,指尖微蜷——他拜的是護佑山河、從未低頭的英魂。兩人就這麽躬著身,直到遠處傳來九門弟子的呼喊,才緩緩直起腰。
    “光明討逆”號靠岸時,天已大亮。朝陽躍出海麵,將碼頭上等候的人影染得透亮:儺戲花臉吳九還沒卸去油彩,手裏捧著塊新刻的靈位,朱砂筆懸在“陳公守山”四個字上方,遲遲沒落下;混血神父林修吾一手握著十字架,一手攥著陳守山遺下的銅鈴,誦安魂經的聲音混著海風飄過來,中西詞句揉在一起,竟滿是敬重。
    馬飛飛踏上故土的那一刻,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羅盤碎片——這裏有九門的門庭要守,有上海灘的親人在等;駱歆丹望著人群後方,仿佛已經看見母親陳素琴的身影,眼眶又熱了幾分。他們沒多耽擱,捧著陳守山的銅鈴拐杖與最後一塊梨膏糖,徑直走向九門英烈祠。
    靈位被供在英烈祠最上首,與駱冠希的靈位遙遙相對。新刻的字跡墨色未幹,卻透著剛勁:“九門啞門傳人 陳公守山之靈位”。下方兩行小字,是馬飛飛親手寫的:“一鈴鎮邪祟,一糖慰孤魂。身死山河在,英名永長存。”銅鈴拐杖立在靈位旁,風一吹,鈴身輕輕晃著,響得溫和。
    後來每年清明,九門弟子都會帶著親手熬的梨膏糖來祭拜。儺戲班的人會在英烈祠前重演《鎮魂·送童歸》,油彩映著香火,唱腔裹著銅鈴聲,穿過山野、越過溪流,像是在告訴遠方的英魂:山河無恙,人間皆甜。駱歆丹總會來,在靈位前多放一塊糖,輕聲說:“陳老,我娘讓我替她謝謝您。”
    而每到日出時分,馬飛飛常會獨自立在上海灘頭。有時攥著羅盤碎片,有時揣著那枚古銅錢,望著東方的朝霞,輕聲低語:“陳老,您看見了嗎?天亮了,孩子們都回家了,我守住了該守的。”風穿過他的衣角,攜著遠處隱約的銅鈴聲漫開,像是英魂的回應,從未遠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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