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續。
    “烏賊號”在水下疾馳，引擎低吼，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猛獸。雷達屏幕上，那三艘日軍潛艇的綠色光點正以標準的三角陣型緩緩合圍，尾跡在海圖上勾勒出一張死亡之網。它們沒有貿然攻擊，而是保持著精準的距離，像是在等待什麽。
    “他們不是來攔截的。”宮冷月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側目。
    馬飛飛轉頭看她：“你說什麽？”
    宮冷月靠在醫療艙的門框上，腿部的傷口還在滲血，但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我在火烈島傳遞的情報裏，提到了‘烏賊號’的代號和可能的撤離路線。但當時我並不知道，盟軍內部有人與日軍勾結，把我們的計劃泄露了出去。日軍潛艇出現在這裏，不是偶然，他們是在等一個‘結果’——等你們是否被‘雷霆號’攔截、擊沉，或者……投降。”
    她的話像一把冰錐，刺破了所有僥幸。
    馬飛飛瞬間明白了——他們剛從哈德森的槍口下活下來，卻立刻成了日軍的“清理目標”。因為對他們來說，一個救走日裔抗日誌士的美國潛艇，已經成了必須抹除的“汙點”。
    “所以，不管我們是死是活，他們都要確保‘烏賊號’沉在底底。”馬飛飛冷笑，“幹淨利落，不留痕跡。”
    “是。”宮冷月低聲道，“他們甚至可能希望我們和‘雷霆號’同歸於盡，這樣就省事了。”
    “那現在怎麽辦？”真子咬牙，“硬拚？我們隻有兩枚魚雷，對方有三艘，而且……他們可能已經鎖定了我們的位置。”
    馬飛飛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觀察窗前，凝視著那片無盡的黑暗。
    他想起了緬甸叢林中的雨夜，那時他和哈德森躲在戰壕裏，聽著日軍巡邏隊的腳步聲從頭頂踏過。他們沒有開槍，而是用泥巴堵住嘴，連呼吸都屏住，直到敵人遠去。
    “我們不打。”他突然說。
    “什麽？”真子一驚。
    “我們不打。”馬飛飛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我們裝死。”
    “裝死？”
    “對。”馬飛飛走向控製台，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關閉引擎，釋放冷卻液，模擬船體斷裂信號。再讓潛艇緩緩下潛，進入熱層盲區——在那裏，聲呐會失靈。”
    “可我們一旦失去動力，就等於任人宰割！”老鬼急道。
    “不。”馬飛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們要讓他們‘以為’我們死了。然後……等他們靠近，確認‘獵物’已死的時候，再給他們一槍。”
    真子瞬間明白了：“你是想……讓他們自己鑽進魚雷射程？”
    “對。”馬飛飛點頭，“魚雷不需要多，隻需要一枚，命中旗艦。”
    他看向宮冷月：“你熟悉日軍潛艇的指揮習慣，他們的旗艦，會是哪一艘？”
    宮冷月走上前，盯著雷達屏幕，手指指向左側那個移動最慢、信號最強的光點：“這艘‘海狼號’，是指揮艇。艦長是山本一郎，他喜歡親臨‘獵殺’現場，確認戰果。”
    “好。”馬飛飛下令，“所有人，準備‘死亡程序’——關閉主引擎，釋放斷裂信號，模擬氧氣泄漏，全員進入休眠艙。”
    艙內一片寂靜。
    這是賭命的決定。
    一旦日軍不信，或者提前發射魚雷，他們將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沒有人質疑。
    因為馬飛飛的眼神裏，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他知道，這場戰爭，有時候活下來的，不是最強的，而是最會“裝死”的。
    十分鍾後，“烏賊號”的所有信號從雷達上消失。
    它像一具沉沒的屍體，緩緩滑入深海的熱層盲區，被海水的溫度差扭曲了聲呐回波。
    “報告艦長，‘烏賊號’信號消失，聲呐失去接觸。”日軍“海狼號”潛艇內，聲呐兵匯報道。
    “海狼號”艦長山本一郎站在指揮台前，冷冷地看著海 圖：“繼續搜索，他們不可能憑空消失。”
    “可……熱層幹擾嚴重，聲呐已經失效。”聲呐兵猶豫道。
    山本一郎沉默片刻，突然冷笑：“馬飛飛，你逃不掉的。你救了一個日裔女人，就等於背叛了你的國家。你不會有好下場。”
    他下令：“‘海狼號’上浮至兩百米，準備發射魚雷。其餘兩艇，散開警戒，防止有援軍。”
    “是！”
    “海狼號”緩緩上浮，魚雷艙門打開，兩枚九三式“長矛”魚雷蓄勢待發。
    就在這一刻——
    “烏賊號”內，馬飛飛睜開了眼睛。
    “目標進入射程。”真子低聲報告。
    “魚雷準備。”
    “一……二……發射！”
    “轟——”
    一枚魚雷從深海盲區猛然射出，劃破海水，直撲“海狼號”！
    “敵襲！”“海狼號”內警報大作。
    但為時已晚。
    “轟隆——！”
    劇烈的爆炸從“海狼號”右舷傳來，整艘潛艇劇烈震顫，艙內火光衝天，氧氣警報尖銳響起。
    “艦長！船體破裂！我們正在下沉！”
    山本一郎吐出一口血，死死抓住指揮台：“發……發信號！‘烏賊號’未死，重複，‘烏賊號’未死！”
    但信號尚未發出，“烏賊號”的第二枚魚雷已至。
    “轟——！”
    “海狼號”在深海中化作一團燃燒的金屬殘骸，緩緩沉向深淵。
    其餘兩艘日軍潛艇驚恐萬分，立刻下潛逃離，不敢再戰。
    “烏賊號”內，眾人沉默。
    沒有歡呼，隻有劫後餘生的疲憊。
    馬飛飛走到觀察窗前，看著“海狼號”殘骸墜落的軌跡，如同一條墜落的流星。
    “我們贏了。”真子輕聲說。
    “不。”馬飛飛搖頭，“我們隻是活下來了。”
    他轉身看向宮冷月，後者正望著他，眼中不再是仇恨，而是一種複雜的、近乎信任的光。
    “接下來，去火烈島的小島。”馬飛飛下令，“但記住——我們救的不隻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真相。一個關於戰爭、背叛與忠誠的真相。”
    “等到了島上，我會把所有情報整理出來，發給倫敦、華盛頓、重慶……讓全世界都知道，誰在背後操縱這場戰爭。”
    艙內一片寂靜。
    深海依舊黑暗。
    但“烏賊號”的引擎再次轟鳴，朝著那片未知的島嶼，破浪前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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