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東瀛大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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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再續。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珠砸在殘破的鋼筋水泥上,濺起細密的泥花。火光熄滅後的廢墟徹底沉入泥濘,斷壁殘垣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像一頭喘著粗氣的巨獸,散發著焦糊與潮濕混雜的腥氣。
東瀛大傻癱坐在一汪渾濁的水窪裏,渾身濕透的和服緊緊黏在身上,沾滿泥漿與血汙。他止不住地發抖,牙齒咯咯作響,原本還算銳利的眼神此刻渙散如霧,死死盯著眼前的泥濘,仿佛要將那片爛泥看出個窟窿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耗費五年心血,掏空半座山體建成的地堡會這麽快被攻破。那地堡外覆三層合金鋼板,內設十八道機關暗門,還有百名精心培養的死士駐守,本以為是固若金湯的保命之所,卻在馬飛飛三人的聯手攻勢下,短短三個時辰便土崩瓦解。更讓他如遭雷擊的是,那本他視若性命、耗費無數心力爭奪的《死冊》,最終還是落到了馬飛飛手裏。
“完了……全都完了……”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的爛鑼,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喉嚨的灼痛。
雨水順著他淩亂的發梢不斷滴落,混著臉上的泥漿緩緩滑過蠟黃幹癟的臉頰,分不清那蜿蜒而下的是冰冷的雨水,還是絕望的淚水。他下意識地抬手摸向胸口,指尖觸及的卻是一片空蕩蕩的衣襟——那裏原本藏著一枚溫熱的“魂引玉符”,早已在被押出地堡時,被章漢烈搜了去。
那玉符是他最後的保命符,是他當年從三百死士的魂魄中偷偷截留的一縷殘魂凝練而成,通體瑩白,內蘊微弱的魂光。隻要玉符不碎,即便肉身殞命,他也能借屍還魂三次,重活一世。可現在,玉符沒了,地堡毀了,身邊最後幾名忠心耿耿的忍者護衛也盡數戰死,連屍體都被坍塌的石塊掩埋。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無所有,隻能在這暴雨中的廢墟裏,等待未知的結局。
“東瀛大傻。”
一個冷峻如冰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穿透密集的雨簾,直直刺入東瀛大傻的耳膜。
他渾身一顫,如同被針紮了一般,猛地回過頭去。隻見馬飛飛站在不遠處的雨幕中,黑色勁裝如水墨般融入昏暗的天色,雨水打濕他的發絲,卻絲毫未亂他挺拔的身形。他手中的“月亮銀鉤”泛著森冷的寒光,與天上的雨絲交相輝映,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凜冽。
“你……你別過來!”東瀛大傻尖叫起來,聲音尖細刺耳,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他手腳並用地往後爬,渾濁的泥水濺了滿臉,原本還算整潔的發髻散開,頭發黏在臉上,模樣狼狽不堪,“我警告你,我還有後手!我還有……還有……”
他搜腸刮肚地想找些能威懾對方的籌碼,可話到嘴邊卻語無倫次,那些所謂的“後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馬飛飛沒有追,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偽裝與怯懦:“你說的後手,是藏在虹口碼頭第七號倉庫的那三具‘替身傀儡’嗎?”
東瀛大傻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隻剩下死灰般的慘白:“你……你怎麽知道?”
那三具替身傀儡是他最後的退路,耗費了他三年精血,以特殊木料混合屍油製成,外形與他一模一樣,平日裏藏在倉庫的暗格中,除非他主動引魂,否則絕無人能察覺。他本以為這是天衣無縫的安排,卻沒想到竟被馬飛飛一語道破。
“你以為你藏得很深?”馬飛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你每次施展借命之術前,都會偷偷燒一縷頭發融入傀儡,以精血為引,維係魂魄與傀儡的聯係。可你忘了,李望山的‘天機羅盤’最擅追魂引魄,你的那點小動作,在羅盤麵前無所遁形。”
東瀛大傻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看著馬飛飛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隻覺得渾身冰冷,仿佛被剝去了所有的偽裝,赤身裸體地暴露在寒風中。
“你不是忍者。”馬飛飛緩緩邁步上前,每一步踩在泥濘中,都發出沉悶的聲響,如同敲在東瀛大傻的心上,“你隻是個偷命的賊,靠著吸食別人的魂魄續命,靠著編織謊言撐起你那點可憐的自尊。你所謂的‘神術’,不過是些旁門左道的邪術;你所謂的‘權勢’,不過是暗影盟給你的虛殼。”
“我……我不是!”東瀛大傻突然歇斯底裏地吼起來,像是被踩到了痛處的野獸,“我是神!我是掌控生死的神!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懂什麽!”
他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把漆黑的短匕,匕首通體烏黑,刀刃上刻滿了扭曲詭異的符文,隱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那是魂魄被煉化後的味道。他緊緊攥著匕首,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裏充滿了瘋狂與絕望。
“這是……‘斷魂刃’?”馬飛飛眼神一凜,語氣中多了幾分凝重,“你居然連這種禁器都敢用?此刃以千魂為引,以萬骨為材,用之必遭反噬,你就不怕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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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東瀛大傻狂笑起來,笑聲淒厲而瘋狂,雨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混著嘴角溢出的血絲,竟像是血一樣紅,“魂飛魄散又如何?隻要能活下去,我什麽都敢用!馬飛飛,你以為你贏了?你錯了!隻要我用這斷魂刃割斷自己的喉嚨,我的魂魄就能借著刃上的魂力,瞬間逃進替身傀儡裏,再活一世!到時候,我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他高舉著斷魂刃,刀尖對準自己的咽喉,隻要再往下一送,便能了結當前的肉身。
馬飛飛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忘了問一件事。”
“什麽?”東瀛大傻的動作一頓,臉上的瘋狂凝固了一瞬,下意識地追問道。
“你那三具替身傀儡……現在在哪裏?”馬飛飛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道驚雷,在東瀛大傻的腦海中炸開。
東瀛大傻臉色驟變,眼神裏的瘋狂被極致的恐懼取代:“你……你不會……”
“就在你被章漢烈押出地堡的時候,”馬飛飛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李望山已經帶著他,去虹口碼頭‘拜訪’你的傀儡了。”
東瀛大傻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高舉著斷魂刃的手臂停在半空,再也無法落下。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渾然不覺,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你那三具傀儡,此刻已經被天機羅盤鎖住魂魄,刃魂斷絕,再也不是你的退路了。”馬飛飛又走近一步,聲音低沉而有力,“從你踏入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後手,便被我們一一拔除。地堡的機關圖,我們提前拿到;死士的聯絡暗號,我們早已破譯;就連你藏在暗格裏的糧草與藥品,也被盡數銷毀。現在,你隻剩下一條路可走。”
“什……什麽路?”東瀛大傻顫抖著問,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剛才的瘋狂與囂張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與絕望。
“活路。”馬飛飛收起手中的月亮銀鉤,那抹森冷的寒光消失,語氣也緩和了幾分,“但前提是,你得說實話。”
東瀛大傻死死盯著馬飛飛,眼神裏充滿了恐懼、掙紮與不甘。他知道馬飛飛說的是實話,此刻的他,就像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反抗之力。可要他說出那些隱藏多年的秘密,他又有些猶豫——那些秘密關係著暗影盟的核心利益,若是說了出去,即便馬飛飛保他一命,暗影盟也絕不會放過他。
雨還在下,密集的雨絲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這片廢墟籠罩其中。廢墟之上,隻有水滴從殘垣斷壁間滑落的聲音,以及東瀛大傻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許久,東瀛大傻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突然崩潰地跪倒在地,手中的斷魂刃“當啷”一聲掉進泥水裏,濺起一圈漣漪。他雙手撐著泥濘的地麵,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嚎啕大哭起來:“我說……我都說……我什麽都告訴你……但你要保證,讓我活著……求你了……”
馬飛飛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眼神複雜。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懦弱、卑劣、滿口謊言,手上沾染了無數無辜者的鮮血,本該死不足惜。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東瀛大傻掌握著太多至關重要的秘密——關於暗影盟的真正首領,關於《死冊》的真正來曆,關於那些被刻入冊中卻仍未解脫的魂魄,還有那些潛藏在暗處的邪修勢力。
“好。”馬飛飛緩緩點頭,語氣鄭重,“隻要你如實交代所有事情,不隱瞞、不撒謊,我可以保你一命,讓你遠離這些紛爭。”
東瀛大傻抬起頭,滿臉的泥濘與淚水交織在一起,模樣淒慘:“但我有個條件……”
“說。”馬飛飛言簡意賅。
“我要你……幫我找到我的妻兒。”他哽咽著,聲音帶著濃濃的哀求,“當年我被暗影盟的人抓走時,他們才剛滿三歲。這些年,我一直打探他們的消息,直到半年前,醜鬼洋凡才告訴我,他們還活著……在長崎的一處漁村……求你,救救他們,讓他們遠離這些是非……”
馬飛飛沉默片刻,看著他眼中真切的哀求與牽掛,心中微動。他沒想到,這個作惡多端的邪修,心中竟還存著一絲對家人的念想。最終,他緩緩點頭:“好,我答應你。隻要你說的是實話,我會派人去長崎,找到你的妻兒,讓他們過安穩的日子。”
東瀛大傻如釋重負,癱坐在泥水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抹了把臉上的泥水與淚水,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起來,聲音沙啞卻無比清晰:
“《死冊》……其實不是東瀛之物……是二十年前,暗影盟的人從湘西一處深山古墓中挖出來的……那本冊子原本是道家的‘生籍’,專門記錄世間善魂,用以積累功德,可後來被一名邪修篡改了符文,才變成了吸食魂魄、操控生死的《死冊》……我……我隻是被逼的……”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悔恨:“我本是長崎一個普通的醫師,世代行醫,救人無數。可二十年前,醜鬼洋凡突然找到我,用我妻兒的性命要挾,逼我加入暗影盟。他用邪術改了我的命格,讓我變得嗜殺嗜血,還教我修煉那些吸食魂魄的邪術,我才有了現在的修為……這些年,我手上的血債越來越多,早就不是當年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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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飛靜靜聽著,沒有插話,眼神卻逐漸凝重起來。他沒想到,《死冊》的源頭竟與湘西有關,而這背後,還牽扯著道家的“生籍”。
“那座古墓……很是詭異。”東瀛大傻繼續說道,回憶起當年的場景,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懼,“墓道裏布滿了符文陷阱,死了好多人才走進去。墓室中央的石碑上刻著‘馬氏諱玄,護道守籍之主’……我那時還奇怪,怎麽會有個東瀛道士姓馬,現在想來,或許那位墓主根本就不是東瀛人……”
“馬?”馬飛飛猛地皺眉,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姓氏,心跳陡然加快。
“護道守籍之主”——這正是他馬家先祖的稱號!他從小便聽祖父說過,馬家世代為“守籍人”,守護著道家的重要典籍,可後來不知為何,家族逐漸衰落,“守籍之道”也失傳了,隻剩下一些零星的記載。
難道……《死冊》的真正來曆,竟與他馬家失傳已久的“守籍之道”有關?那座古墓裏的墓主,會不會就是他馬家的先祖?無數個疑問在馬飛飛的腦海中盤旋,讓他一時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廢墟的寧靜。馬飛飛抬頭望去,隻見李望山與章漢烈並肩走來,兩人身上也沾了不少泥水,卻依舊精神抖擻。
“飛哥,搞定了!”章漢烈咧嘴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那三具替身傀儡已經被我們毀了,天機羅盤也已經鎖魂完畢,那老小子再也沒法借屍還魂了!”
李望山走上前,遞過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奇異的紋路,中央是一個猙獰的“影”字,隱隱泛著淡淡的血光,透著一股邪氣:“另外,我們在倉庫的暗格裏找到了這個,應該是暗影盟的信物。”
“這是暗影盟的‘影字令’。”章漢烈湊上前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有了這東西,我們就能順著令牌上的氣息,找到他們真正的老巢,一網打盡!”
馬飛飛接過令牌,指尖觸及冰冷的青銅,隻覺得一股微弱的邪氣順著指尖蔓延開來。他握緊令牌,眼神如炬,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死冊》雖已到手,但暗影盟的真正首領還未現身,《死冊》背後的秘密也尚未完全揭開,那些被刻入冊中的魂魄還未解脫。真正的黑暗,才剛剛浮出水麵。
而他馬飛飛,作為馬家的後人,作為如今的“守籍人”,終將揭開這層層迷霧,斬斷所有的邪祟,讓所有被埋葬的真相,重見天日。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天邊泛起一絲微弱的微光,穿透厚重的雲層,灑在這片殘破的廢墟上,帶來一絲暖意。
東瀛大傻蜷縮在泥水中,望著那抹漸漸明亮的晨曦,眼中充滿了憧憬與忐忑,喃喃道:“天亮了……我還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馬飛飛看了他一眼,轉身望向遠方的微光,聲音低沉卻無比堅定:“隻要你不再作惡,洗心革麵,就能。”
廢墟之上,晨曦漸亮,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與陰霾。一場新的征程,已然悄然開啟。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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