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的心腹之臣趙普已經麻了，更遑論殿中的其他大臣。
    拜托，別說了。
    我真求你了。
    魏仁浦、王溥等人緊閉著眼睛，完蛋！本就是世宗忠臣的身份，又聽到了這種趙氏內情，今日怕是走不出文德殿了。
    出閣在席的趙德昭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原來天幕裏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又蠢又壞還敗壞父皇功業的畜生不是我啊！
    那就好。
    不過，盡管是這樣，趙德昭還是隨著眾人一樣悄悄的向後挪了個身位：以防待會濺身上血。
    趙德昭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呆楞住的趙光義，眼中帶著一絲憐憫：
    三叔，你多保重。
    文德殿上，年輕的宮人們瑟瑟發抖著，今天早知道有這兒事兒就讓管事調一下班直了。倒黴，倒黴，倒黴！
    大殿中，氛圍一時變得詭異起來了。
    低著頭的宮人、假裝發呆的大臣們聽到了趙官家陡然拔高的音調：
    “趙光義！”
    “趙炅也！”
    “大宋實亡於太宗也！”
    趙匡胤並沒有直接的發怒，但從他不斷拔高的音調中也能聽出軍漢子此時的心境，肯定算不上好。
    “撲通！”
    眾人對這聲身體接觸地板的聲音不算陌生了，剛才便是響過的。
    隨後，又是接連的幾聲“咚咚咚”的脆響，可能場合不太對，盡管如此，在場的大家還是心中油然升起個念頭：
    這響兒！清！脆！晉王爺當真長了個好腦殼哎！
    “兄長啊！陛下！哥哥！官家！！”
    緊接著又是趙光義殺豬般的哭嚎聲搶著在殿中回響起來。
    “臣弟一心隻有兄長和大宋，怎麽可能做出這種醃臢事兒來？”
    “臣弟冤枉啊！”
    在此性命攸關，有賴名聲時刻，趙光義的腦子出奇的清醒和好用，方才天幕上的一字一句，每一個片段，此時都在他腦海裏倒放著默片：
    “兄長！臣弟發現有漏洞啊！”
    “天幕前有言：野史常客。說明其中關乎臣弟的消息並非為真，鄉野之人誹謗天家之事曆朝曆代皆有之。絕不可因一葉而障目矣！”
    “此外，無論是兄長與臣弟、廷美，還是大宋文武班臣，都知曉我宋之如今全賴兄長舉托。”
    “兄長與臣弟兄弟之情，亦是朝野所知！”
    “結合鄉野記錄之言，皆是虛構臆想所托成之，怕是可下定論：此為偽作也！”
    “都是為了挑撥我兄弟親情的，假的啊！”
    “兄長！”
    趙匡胤冷笑一聲，“你若一心為朕和大宋，那這諸多惡行又作何解釋？”
    趙光義額頭磕地，腦門淤青盡顯，可見剛才磕頭真情實意流露。
    “陛下，兄長！定是有人陷害臣弟，臣弟願以性命起誓，絕無反心。”
    趙光義又是重重的一叩首，算是把腦門和地板磚死死的焊在了一起。
    大殿上，一時安靜。
    跪趴在地上的趙光義恍惚間，好像聽到了殿外的雀鳴，好像聽到了殿前司禁軍巡邏走動發出的鎧甲磨蹭聲、重重腳步聲。
    他依稀間出現了一個畫麵。
    兄長勃然大怒，殿外這些賊配軍頃刻間就衝到了殿中將他拿下。
    什麽晉王爺，什麽宋太宗。
    大計也好，趙炅也罷，野史常客？絕命毒師？
    在這群賊配軍衝進來後，一切都要妄碾成泥土。
    上首，殿中的眾人清晰可聞官家的粗氣聲，這是趙官家的老毛病了，先前太醫劉翰專門診治過的，可見現在的複發多是因為天幕之事兒。
    待命的劉翰握了握腰後的醫箱，就等宮人一聲大喊衝上去把脈了。
    直到趙大的呼吸聲逐漸輕微下來，殿內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隨之慢慢放下。
    趙二也清楚，自己應該算是從鬼門關回來了。
    “朕該怎麽稱你呢？”
    “趙炅？”
    “是匡義還是光義？三弟？”
    “宋太宗？還是那勞什子一連串的尊號？”
    “噢，該叫車神皇帝？”
    趙匡胤的聲音不大，卻句句有力。
    趙二的剛回落上去的心又降下去了。
    先前打得一支清醒劑藥效顯然還沒過，這時候的趙光義腦子依舊好用的很。
    “臣弟無論是何身份，無論官家怎麽稱都行，都改變不了臣弟乃是官家之弟也！”
    “哈哈哈哈！”
    趙匡胤放聲大笑，他隻感覺心中憋屈了許久的痛苦一下子暢溢而出了。
    “那趙佶、趙構，原是你之子嗣也！”
    輕飄飄的一句戲謔，趙光義像是快死了一樣，臉色灰白。
    兄長，別說了，弟弟怕...
    他腦海裏已經浮現出哥哥的大黑棍的模樣，怕是下一秒就杵在屁股裏了。
    自天幕出現以來，趙大從未有此刻的暢意，心底一直壓著的那口不快之氣仿佛一下就散掉了。
    朕就知道，俺一個堂堂正正的漢子，怎麽會盡出一些醃臢貨的子孫？
    那群沒出息的窩囊樣，一看便知隨了老三。
    眾卿、天下臣民啊，你們的眼睛可要看清楚了。
    俺趙大，不是生孬種的料！
    “嗬嗬！”趙匡胤的笑裏盡是戲謔，等到心裏這塊痛病消散差不多了，他才長舒一口濁氣，沉吟道：“起來吧！”
    “你終究為我三弟，若真無虧心之念、喪心之舉，又何必屢次惶恐失了體麵呢？”
    趙光義喏喏的起身。
    “你說的也對，野史非真也，這其中或許另有隱瞞...”
    趙匡胤解了心中的疑惑，知道自己後麵的接班人是誰了，那股長期來的痛意消散出去，心態也有了變化。
    他再看向趙德昭時，眸中多了些寬慰。
    “德昭，汝當勉勵之。”
    ——
    ......
    後麵還有一更，可能稍晚，明天補一更，明日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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