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善德。”
    “十八年前通過科舉明算科及第，入職上林署，抱上了大唐的鐵飯碗。”
    天幕上伴隨著一道男人低沉自語聲，畫麵悠悠一轉。
    一個和大學生一樣眼神清澈的年輕小夥，背著書匱在繁華的大街上四處張望。
    李善德渾身充滿了年輕的活力，目光裏也是對繁華長安城的驚歎和對未來的向往。
    “哦，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數學係畢業後，抱上了鐵飯碗。”
    年輕人腳步向前邁起，鏡頭緊隨，開元時期長安的市井街道景象也隨之撲麵而來。
    各朝的觀眾們蹙起了濃眉，怎麽又給李唐炫上了！
    穿過寬闊的街道和擁擠的人群後，那個背著書匱的青年搖身一變穿上了八九品官員的青衣，腰杆挺得筆直，就算是混在卷生卷死的長安職場裏，此時的仍然充滿了一身昂揚的活力。
    “力爭長安戶口！加油！加油！加油！”
    上林署的官員們在晨間集合點卯，大喊完口號後各回其位。
    坐在自己工位上的李善德，左上角出現了時間日期，伴隨著時鍾流轉的聲音，在先輩們肉眼可見的畫麵上，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渾濁，筆直的腰杆也漸漸彎了，鬢角間也摻上了白發。
    “十八年來，我變了很多。”
    “頭低下了，腰也彎了。”
    “一見到大領導，立馬趴下，五體貼地表示恭敬。”
    “領導嫌我罵我，我也不駁。”
    “居長安大不易，我已經和妻子結婚很多年了，現在最大的夙願就是能在長安的郊外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雖然連本帶利，房貸可能要還一輩子。”
    畫麵切換，一間幽靜的屋子裏，李善德恭敬的坐在軟墊上，他的對麵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和尚。
    和善的僧人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緊接著麵色忽然嚴肅：
    “功德兩百貫，月生福報四份，兩年還清。”
    李善德陪笑一聲，彎著腰接過那張貸款單，身為數學係畢業的他對著數字異常敏感，僅是粗淺的一看，便已通過心算合計了一遍。
    鬧麻了！
    高利貸吃人啦！
    “大師怕是算錯了吧...”
    坐在對麵的和尚隻是微笑道：“施主福德深厚，自然福報綿綿。”
    “大師，我是上林署的官員，明算科出身。”
    那大師微笑收斂，立馬換了一副顏色：“許是小沙彌抄錯了本子，這就為施主該換一份。”
    畫麵一轉，李善德全家人站在新居前喜氣洋洋，寺廟裏放款的僧人有捧著牌匾書“福運厚宅”的，有念經頌施主厚德的，有撒著喜慶的紅花慶祝的......
    好不熱鬧的一番喬遷之喜。
    “我付了房子的首付後，又找招福寺借貸了兩百萬後終於買到了屬於自己的房子！”
    “生活總歸是有點奔頭的......”
    鏡頭前，除了被“責罵”的小沙彌在內心罵街，所有人都在歡喜。
    李善德站在鏡頭前，麻木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道：
    “十八年了，終於在長安有家了。”
    ......
    天幕下，無數和李善德一樣的人全都破防了。
    他們從主人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縮影，兢兢業業的工作了一輩子，卻買不起一套自己的房子。
    白居易雙目淚流，盡管如今的他已經做到了大官，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名聲。
    可總是會想起十八歲那年，站在長安的大街上如同嘍囉，繁華都是他們的，與我無關。
    生活的拮據和在京工作的大不易，讓彼時年輕的他感到了深深的為難。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
    誰懂啊！
    我做到這麽大的官，才在五十歲的時候有錢買房！
    全款！懂不懂！
    我就是最棒的小羊！嗚嗚嗚~
    “當初老夫差點因為在長安活不下了，辭職回老家！”
    北宋時期
    王安石默然無語，這位北宋的大宰相更是感受到了李善德身上的無奈。
    “哎！”
    “老夫當時在東京也買不起房啊！”
    騙你的，其實老夫現在也買不起，住的是敕造房，嘿嘿！
    與白居易不一樣的是，老王比他還能感同身受了。
    因為王安石是真的因為在開封生活不起，直接辭職回老家了。
    大宋是官員俸祿很高，再高的俸祿水平也趕不上東京城年年上漲的房價和物價啊！
    ......
    貞觀年間
    被傳喚來的杏林高手直接坐在了最前麵，就和二鳳差個台階。
    老太醫低垂著頭顱，如老僧入定般枯井無波。
    至於你說他為什麽這般平靜，難道就不緊張嗎？
    別問，問就是已經慌麻了！
    數不完的三品大員，一堆緋衣紫衣在他下麵坐著，甚至連大宰相和太子爺也坐在他的下首。
    而我，僅在皇帝和皇後之下，真正的萬人之上啊！
    這輩子誰有我高光閃耀？
    至於說老夫為什麽心跳那麽快？
    你別管！
    大唐皇帝一開始還心平氣和的，輕撚著胡須看著開元大唐。
    “嗯......年輕人考上了進士？不錯不錯，有出息啊！”
    “雖然是個上林署的小青衣，但生活還是有奔頭的！”
    “腰彎了，眼濁了......哎！難免啊！朕工作這麽多年了，也這樣！人生在世嘛，總要累一點！”
    李世民一直在找著補，盡管天幕上李善德的前半段人生在他看來隻是芸芸眾生的縮影，其實並不足誇。
    人活著本就要為了生活去奔波。
    雖然彼時的大唐已經是盛世了，可你若是五體不勤隻想著靠官府救濟......
    額，也能窩囊的活著......
    房玄齡一唱一和道：“科舉製還是對大唐有益處的，像李善德這樣的出身也能進入到官場，為國出力。”
    “國家選拔更多的人才，大唐才能蒸蒸日上啊！”
    群臣也是跟著連連頷首，稱讚起科舉製的好處。
    “功德福報？什麽！！”
    “這不就是在放印子嗎？！”
    台上的李世民聲調陡然拔高，臉色霎時變換，凝眉冷哼道：
    “嗬！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好一個功德福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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