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極殿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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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殿的金磚被無數雙腳打磨得光滑如鏡,李傑的粗布鞋踩在上麵,發出輕微的 “沙沙” 聲,在空曠的大殿裏格外刺耳。他低著頭,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腳下的磚塊吸引 —— 這些金磚是用蘇州特有的澄泥燒製而成,敲之有金石之聲,每塊價值一兩白銀,此刻卻像一麵麵小鏡子,映出他狼狽的身影:破爛的粗布短打,手腕上還殘留著鐵索勒出的紅痕,臉頰上的汙泥雖被擦拭過,卻仍留下幾道深色的印記。
    殿內靜得能聽到燭火跳動的劈啪聲。兩側的文臣武將排成兩列,像兩排沉默的雕像。他們的目光像無數根細針,紮在李傑身上,有敵視,有好奇,有審視,還有毫不掩飾的殺意。李傑的後背漸漸滲出冷汗,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梁 —— 農科院的辯論賽上,他最擅長在壓力下保持冷靜,此刻這本領成了保命的關鍵。
    他的目光飛快掃過左側的文臣隊列。長孫無忌站在最前麵,一身紫色官袍,白須在胸前微微晃動,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匕首,死死盯著李傑的手腕,那裏正是鐵索留下的紅痕。房玄齡站在稍後的位置,青色襴衫的袖子被風吹得微動,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胡須,神色難測,仿佛在盤算著什麽。還有幾個老臣,臉上帶著痛心疾首的表情,顯然還在為李建成的死而唏噓。
    右側的武將隊列更是殺氣騰騰。尉遲恭站在最前列,黑臉上的橫肉因憤怒而抽搐,腰間的馬槊還沒卸下,槊尖的寒光在燭火下閃爍,眼神像要將李傑生吞活剝。秦瓊站在他旁邊,臉色蒼白,似乎舊傷複發,但看向李傑的目光同樣帶著警惕。這些在史書上叱吒風雲的名將,此刻都成了懸在他頭頂的利劍。
    “罪人李傑,帶到!” 通傳太監的尖細嗓音劃破殿內的寂靜。
    李傑的腳步頓在殿中,距離龍椅還有三十步的距離。他抬起頭,第一次直麵那個站在曆史轉折點上的男人 —— 李世民。
    李世民穿著玄色龍袍,袍角的金線繡著五爪金龍,在燭火下泛著暗金色的光澤。但那龍袍似乎還帶著未褪的血腥氣,領口的位置有一塊不易察覺的深色汙漬,像極了幹涸的血跡。他沒有像尋常帝王那樣正襟危坐,而是微微側身靠在龍椅上,右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手指輕輕敲擊著龍頭扶手,發出規律的 “篤篤” 聲,每一聲都像敲在李傑的心髒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隻有一種久經沙場的平靜。但那雙眼睛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處的秘密。當他的目光落在李傑身上時,李傑感覺像被無形的枷鎖困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抬起頭來。” 李世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比金吾衛的厲喝更具威壓。
    李傑緩緩抬頭,迎上那雙銳利的眼睛。他的喉嚨有些發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卻聽到自己的吞咽聲在大殿裏格外清晰。
    “說,你到底是誰?” 李世民的手指停止了敲擊,身體微微前傾,龍袍上的金龍仿佛活了過來,“那空中的影像,是何方妖術?”
    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文臣武將們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李傑身上。尉遲恭的手按在了馬槊的握把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隻要李傑的回答稍有不妥,他恐怕會立刻衝上來。
    李傑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粗布短打的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脊椎的輪廓。他知道,這句話是生與死的分界線。說自己是穿越者?李世民會認為他在胡言亂語,當場下令處死。說自己是術士?正好坐實 “妖術” 的罪名,同樣難逃一死。
    他的目光飛快掃過殿外,透過敞開的殿門,能看到遠處司農寺的方向,那片瘦弱的粟米田仿佛又出現在眼前。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 農桑,他的立身之本。
    李傑深吸一口氣,右手緩緩探入懷中。這個動作立刻引起了武將們的警惕,秦瓊甚至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李傑沒有理會他們,指尖在懷裏摸索片刻,掏出一個冰涼的金屬物件 —— 正是那枚刻著專利號的鈦合金種子儲存罐。
    他將儲存罐高高舉起,罐身上的 “專利號:20xx0604” 在燭火下清晰可見。“臣李傑,既非妖道,也非術士,”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卻異常清晰,“隻是個懂些農桑的讀書人。”
    “農桑?” 長孫無忌突然冷笑一聲,白須抖動,“一個懂農桑的讀書人,能弄出天上的影像?能知曉太子與齊王的行蹤?李傑,休要狡辯!”
    “長孫大人此言差矣。” 李傑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直視李世民,“知曉農事,未必不能知曉天下事。《泛勝之書》有雲,‘農為邦本,本固邦寧’,百姓的衣食住行,田間的收成豐歉,往往比朝堂的爭論更能預示天下的走向。”
    他頓了頓,握緊手中的儲存罐:“至於天上的影像,並非妖術,不過是將未來會發生的事,提前映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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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派胡言!” 尉遲恭終於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馬槊的尖端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未來之事豈是凡人能預知的?定是你用妖術勾結太子餘黨,妄圖顛覆朝綱!請殿下下令,將此妖人碎屍萬段!”
    “尉遲將軍稍安勿躁。” 房玄齡突然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傑既敢說出此言,必有其道理。不如讓他說下去,看看他所謂的‘未來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李世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李傑,眼神裏的探究更濃了。他的手指又開始敲擊扶手,“篤篤” 聲再次在殿內回蕩。
    李傑的心髒狂跳不止,他知道房玄齡的話是緩兵之計,也是將他推向更深的漩渦。他必須拿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證明自己的 “農桑之術” 確實有過人之處。
    “殿下,” 李傑的目光落在李世民龍袍的袖口上,那裏繡著幾株稻穗,“臣觀殿外的農田,粟米長勢不佳,土壤板結,肥力不足。若信得過臣,臣願獻上一法,可讓畝產增收三成。”
    “增收三成?” 戶部尚書突然驚呼,他負責掌管全國賦稅,深知糧食對大唐的重要性,“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 李傑肯定地說,“隻需改良農具,調整種植之法,輔以特殊的肥料,別說三成,五成亦有可能。” 他故意提高了聲音,確保殿內所有人都能聽到,“臣的專利號,便是最好的證明 —— 它記錄了臣培育耐寒胡椒的方法,也能證明臣的農桑之術絕非空談。”
    “胡椒?” 李世民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對這種香料略有耳聞,知道其價值堪比黃金,主要依賴進口。若大唐能自己培育,確實是利國利民的大事。
    “正是。” 李傑趁機說道,“臣不僅能培育胡椒,還能改良粟米、水稻的品種,讓大唐的糧倉充盈起來。至於天上的影像,不過是臣根據農桑規律,結合星象變化,推算出的未來之事罷了,算不得什麽妖術。”
    他的話半真半假,既突出了自己的農桑專長,又給 “影像” 找了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殿內再次陷入沉默,文臣們開始交頭接耳,顯然對李傑的話產生了興趣。武將們雖然依舊警惕,但握著兵器的手放鬆了些。
    李世民的手指停止了敲擊,他看著李傑手中的儲存罐,又看了看房玄齡,後者微微點頭。“你說你能讓畝產增收三成,” 李世民緩緩開口,“朕給你一個機會。”
    李傑的心髒猛地一跳,看到了生的希望。
    “三日之內,” 李世民的目光銳利如刀,“你若能在司農寺的田地裏種出不一樣的粟米,證明你的本事,朕便信你是懂農桑的讀書人。若做不到……” 他沒有說下去,但殿內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臣遵令!” 李傑連忙躬身領命,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半。
    “尉遲恭。” 李世民喊道。
    “臣在!” 尉遲恭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你負責看管李傑,給他提供所需之物,但不許他離開司農寺半步。” 李世民的聲音不容置疑。
    “臣遵令!” 尉遲恭的聲音帶著不情願,但還是領了命。
    李傑看著尉遲恭那張黑沉沉的臉,心裏泛起一絲苦澀。被這個嗜殺的將軍看管,未來三天怕是不會好過。但至少,他暫時保住了性命,還有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
    “退下吧。” 李世民揮了揮手,重新靠回龍椅上,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憊。
    “臣等告退。” 文臣武將們依次退出大殿,經過李傑身邊時,長孫無忌投來一個冰冷的眼神,房玄齡則微微頷首,像是在鼓勵,又像是在提醒。
    尉遲恭上前,粗暴地抓住李傑的胳膊,拖著他往殿外走。鐵索雖然已經解開,但他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紅痕,被尉遲恭抓住的地方傳來陣陣刺痛。
    走出太極殿,陽光再次變得刺眼。李傑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威嚴的宮殿,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未來三天會發生什麽,不知道自己能否種出不一樣的粟米,更不知道李世民是否真的會相信他。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從被金吾衛的鐵索鎖住,到站在太極殿上與李世民對話,再到獲得展示農桑之術的機會,他正在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一點點在這個陌生的大唐站穩腳跟。
    司農寺的方向,那片瘦弱的粟米田仿佛在向他招手。李傑握緊了手中的儲存罐,罐身上的專利號硌著掌心,帶來一陣熟悉的痛感,也帶來了一絲堅定的信念。
    他,華夏國農科院的高材生,絕不會在這片土地上輕易倒下。改良農具,培育新種,推廣農桑之術…… 他的大唐求生之路,才剛剛開始。而太極殿的威壓,李世民的審視,不過是這條路上必須跨越的第一道難關。
    尉遲恭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催促著他前進。李傑深吸一口氣,迎著陽光,朝著司農寺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雖然單薄,卻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像一株在石縫中頑強生長的胡椒幼苗,終將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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