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懷中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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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茶功夫,這場短暫而激烈的戰鬥就結束了。十餘名蒙麵人悉數被擒,個個被反綁著雙手,繩子是用浸過水的麻繩做的,越勒越緊,深深嵌進肉裏。他們被強迫跪在香料園的空地上,膝蓋下的碎石子硌得生疼。護衛們用腳踩著他們的後背,防止有人耍花樣反抗,腳底板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他們動彈不得又不至於立刻昏過去。月光灑在地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條條在地上掙紮的蛇。
李傑從作坊裏走出來,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料子是江南產的上等絲綢,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外麵罩著件黑色的披風,披風的邊緣繡著一圈暗金色的花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披風的下擺掃過地上的薰衣草,帶起一陣濃鬱的花香,驅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火油味。手裏拿著一盞小巧的燈籠,燈籠的骨架是用纖細的竹條編的,上麵罩著一層半透明的薄紗,暖黃的光線透過紗層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讓他平日裏略顯嚴肅的五官柔和了許多。
“把他們的麵罩摘了。” 李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聽不出絲毫喜怒,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護衛們立刻上前,動作粗暴地扯下蒙麵人的黑布。“嗤啦” 幾聲,黑布被扯破,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露了出來 —— 果然都是東宮侍衛。有幾個李傑還認得,去年李承乾帶著侍衛來工坊參觀時,這些人就跟在後麵,當時他們看香皂的眼神還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仿佛這是什麽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
張猛被兩個身材高大的護衛架著,他梗著脖子,下巴微微揚起,臉上滿是不服氣,嘴角還殘留著剛才掙紮時被打破的血跡:“不過是想偷幾塊香皂回去給弟兄們用用,李大人至於動這麽大陣仗嗎?值得你興師動眾地設下這麽多埋伏?” 他試圖混淆視聽,把縱火說成微不足道的偷竊,這樣一來,罪名就能輕得多,最多不過是杖責幾十,總比謀逆的死罪強。
李傑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像冰麵裂開的縫隙:“偷香皂?” 他用手裏的燈籠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火油包和硫磺粉,燈籠的光暈在那些東西上晃過,“偷香皂需要帶這些東西?張統領,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他對趙大牛使了個眼色,眼神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趙大牛立刻上前,粗糙的大手在張猛懷裏摸索。他的指腹帶著常年握刀磨出的厚繭,蹭過張猛緊繃的衣襟時,發出細微的 “沙沙” 聲。先是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塊巴掌大的麥餅,餅殼烤得焦脆,還帶著芝麻的香氣 —— 這是東宮侍衛出行時常備的幹糧,能頂大半天餓。
“李大人您看,” 張猛急忙喊道,聲音裏帶著刻意的諂媚,“就是塊幹糧,我說了我們真是路過的……”
趙大牛沒理他,手繼續往懷裏探,指尖突然觸到個扁平的硬物,邊緣帶著棱角。他用力一拽,從張猛懷裏扯出個牛皮紙信封,信封邊角被汗水浸得發潮,封口處蓋著個暗紅色的火漆印,上麵是個模糊的 “承” 字 —— 這是李承乾的私印,東宮上下無人不知。
“這是什麽?” 李傑上前一步,燈籠的光暈剛好罩住信封,火漆的裂紋裏還嵌著幾絲麻布纖維,顯然是被貼身藏了許久。
張猛的臉 “唰” 地白了,比蒙眼的黑布還要煞白,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沒…… 沒什麽…… 就是…… 就是家信……” 他的聲音開始發顫,眼神躲閃著不敢看那封信,後背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浸透了黑衣。
“家信需要用東宮的火漆?” 李傑的指尖在火漆印上輕輕一按,火漆應聲裂開,露出裏麵泛黃的桑皮紙。他抽出信紙,紙張邊緣有些卷曲,顯然被反複折過。展開時,紙頁發出 “嘩啦” 的輕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燈籠的光線落在紙上,李承乾那龍飛鳳舞的字跡赫然在目。筆鋒張揚得幾乎要衝出紙外,墨色濃淡不均,能看出寫信時的急躁 ——
“焚坊後,速回東宮集結,帶甲士三百,於玄武門與紇幹承基匯合,聽候下一步指令。切記,行動要快,莫要遲疑,成敗在此一舉。”
每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人眼睛發疼。趙大牛湊過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鐵尺 “當啷” 掉在地上:“真…… 真要反啊?”
被捆在地上的侍衛們也騷動起來,有人掙紮著抬頭去看,被護衛一腳踩住後腦勺按在地上,下巴磕到碎石子,滲出血珠。
李傑將信紙高高舉起,讓月光透過紙背,把字跡映得愈發清晰:“你們看清楚!”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像驚雷滾過香料園,“這不是偷東西,不是放火,是謀反!”
信紙在夜風中微微顫動,李承乾那 “焚坊”“集結”“玄武門” 幾個字,像一把把尖刀紮在侍衛們心上。
“李承乾讓你們燒了工坊製造混亂,再帶三百甲士去玄武門逼宮,” 李傑的目光掃過每個侍衛的臉,燈籠的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他是想顛覆大唐江山,讓你們跟著他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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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侍衛突然哭喊起來,聲音像被踩住的貓:“李大人饒命啊!小的不知道是謀反啊!張統領說就是燒個破作坊,給李大人您添點堵……”
“我也是被脅迫的!” 另一個年輕侍衛跟著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我娘還在鄉下等著我回去呢,我要是死了她可怎麽活啊……”
張猛看著手下一個個倒戈,氣得渾身發抖,唾沫星子噴了一地:“閉嘴!都給我閉嘴!誰讓你們亂說話的……”
“亂說話?” 李傑把信紙 “啪” 地拍在張猛臉上,紙頁的棱角刮得他臉頰生疼,“這上麵的字是不是東宮的筆跡?火漆是不是太子的私印?”
張猛被問得啞口無言,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 “噗通” 跪在地上,膝蓋砸在石板上發出悶響:“李大人…… 李大人饒命…… 是太子逼我的!他說我不照做就誅我九族啊……”
李傑沒理他,轉身對著被捆的侍衛們說:“你們都是大唐的子民,吃著朝廷的俸祿,拿著東宮的月錢,卻被豬油蒙了心,跟著叛逆做事。” 他把信紙卷成筒狀,指著跪在地上的張猛,“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 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誰是主謀,誰是從犯,東宮還有哪些人參與,說清楚了,我保你們從輕發落。”
一個瘸腿的侍衛突然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杜荷也參與了!他昨天還跟太子在書房密謀,說要讓紇幹承基在玄武門留個口子……”
“還有!” 另一個侍衛跟著喊道,“庫房裏藏了五十副甲胄,都是從府庫偷出來的,就在東宮西廂房地下……”
侍衛們像炸了鍋,爭先恐後地往外倒消息,生怕說慢了被當成同黨。張猛癱在地上,看著這一幕,眼裏的光徹底滅了,像被踩碎的火折子。
李傑示意趙大牛:“拿紙筆來,把他們說的都記下來。” 又指了指張猛,“把他單獨看押,稍後再審。”
趙大牛應聲而去,腳步聲在石板上敲出 “咚咚” 的響。夜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薰衣草捆 “嘩啦” 作響,像有無數人在低聲歎息。燈籠的光忽明忽暗,照在那些寫滿供詞的紙上,也照亮了李傑臉上凝重的表情。
他抬頭望向東宮的方向,夜色深沉,那裏還亮著幾盞燈,像貪婪的眼睛。“三月初三……” 他低聲自語,指尖攥著那封謀反信,紙角被捏得發皺,“該收網了。”
遠處的更夫又開始打更,“咚 —— 咚 ——” 的梆子聲傳得很遠,像在為這場未卜的較量倒計時。被擒的侍衛們還在哭喊著求饒,香料園裏的花香混合著汗味、血腥味,在夜色中彌漫開來,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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