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新的走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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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閉門思過的日子裏,宸妃香肆的後門卻比往常更忙碌了。新管事張誠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那是年輕時在西域和馬賊搏鬥留下的。他看起來有些凶狠,但做事卻極為謹慎,走路時總是貼著牆根,眼睛像鷹隼一樣掃視著四周。
他是王管事的遠房表侄,王管事被杖斃後,武媚娘在十幾個候選人裏挑中了他,就是看中了他的狠辣和細心 —— 據說他當年為了追回一批被搶的貨物,在沙漠裏追了馬賊三天三夜,最後砍下對方首領的腦袋掛在駱駝上回來。
三更時分,香行後院的角門悄悄打開,門軸上塗了厚厚的牛油,轉動時隻發出輕微的 “吱呀” 聲。一隊駱駝從裏麵走了出來,共十二峰,每峰都馱著兩個大皮囊,用厚厚的氈布蓋著,看起來像是一批普通的皮毛。
張誠走在隊伍前麵,手裏拿著一把彎刀,刀鞘是鯊魚皮做的,刀柄纏著防滑的麻繩。他穿著一身粗布短打,褲腳塞進皮靴裏,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夜風吹過巷口的燈籠,光影在他臉上晃動,那道刀疤顯得格外猙獰。
“都打起精神來!” 張誠壓低聲音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這次的路線和以前不一樣,過了金光門之後,走渭水南岸的小路,別靠近驛站。都給我機靈點,別出什麽岔子!”
隊伍裏的夥計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身強力壯,手裏都藏著家夥。他們點點頭,沒人說話,隻有駱駝的蹄子踩在青石板上發出 “嗒嗒” 的輕響。
沿著城牆根的小路,他們慢慢地走出了長安城。城外的風更大了,吹得氈布獵獵作響。張誠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盤算著。自從密道被發現,西市的胡商被處決後,以前的走私路線已經不安全了。金吾衛在各個城門盤查得越來越嚴,尤其是通往突厥的官道,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他不得不另辟蹊徑,改用駱駝隊走私,將香皂混在皮毛裏,從玉門關偷渡到突厥。這條路線比以前遠了近百裏,還要穿過一片無人區,但勝在隱蔽 —— 那是吐蕃商隊常走的路,金吾衛一般不怎麽盤查。
“這次用的是吐蕃商隊的名義,” 張誠對跟在身邊的小翠低聲匯報,他的氣息噴在小翠耳邊,帶著一股淡淡的汗味,“吐蕃和突厥雖然在青海那邊有摩擦,但在做生意上倒是沒那麽多忌諱。用他們的名義,就算被盤查,也不容易被發現破綻。”
小翠是武媚娘的心腹侍女,今年剛十六歲,梳著雙丫髻,隻是此刻為了方便,換上了一身男裝,青色的襴衫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她手裏拿著一個賬本,用油紙包著,藏在懷裏。聽到張誠的話,她點了點頭,擔憂地問道:“那吐蕃人可靠嗎?我聽說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會不會泄露消息?”
“放心吧,” 張誠冷笑一聲,嘴角的刀疤向上揚起,“他們隻認錢,隻要給夠了好處,什麽都好說。而且我已經和他們的頭領讚布約定好了,事成之後,給他們三成的抽成,還送二十塊珍珠皂。他們不會傻到砸自己的飯碗。”
雖然這樣一來,每塊皂的利潤大大降低了。以前一塊皂能賣三兩銀,除去成本,能賺二兩多。現在用吐蕃商隊的名義,不僅要給吐蕃人抽成,還要承擔更重的風險 —— 路上的沙匪、惡劣的天氣,還有可能遇到的巡邏兵,每一項都要花錢打點。算下來,每塊皂的利潤降到了一兩五,幾乎少了一半。
小翠悄悄從懷裏掏出賬本,借著月光翻開。上麵用小楷記著香行的收支,紅色的赤字觸目驚心。自從香行被處罰,罰沒了三年營收,又加上走私利潤大幅縮水,香行的資金鏈已經開始緊張了。上個月給宮裏的太監打點就花了五百貫,這個月的原料錢還沒付。
“這樣下去,” 小翠憂心忡忡地說,聲音壓得更低了,“香行撐不了半年啊。庫房裏還有兩千多塊皂壓著,要是賣不出去,就全砸手裏了。”
張誠的臉色也有些凝重,他摸了摸腰間的彎刀,沉聲道:“放心吧,娘娘早有安排。她說‘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裏’,咱們不止突厥這一條路。我已經派人去聯係西域的吐穀渾和高昌了,那邊的貴族也開始喜歡用皂了,隻要能打開市場,總有辦法賺回來的。”
其實張誠心裏也沒底。這次走私風險極大,玉門關的守將最近查得很嚴,據說換了個新將軍,是個出了名的鐵麵無私,連親王的貨物都敢查。而且吐蕃人貪婪成性,這次給了三成抽成,下次說不定會獅子大開口,漲到五成甚至六成。但他不敢違抗武媚娘的命令,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 王管事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駱駝隊在沙漠裏走了七天七夜,一路上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頭。白天太陽像個大火球,把沙子曬得滾燙,腳踩上去能燙出水泡,連駱駝都不願意多走一步。他們隻能趁著早晚涼快的時候趕路,中午就躲在沙丘後麵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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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氣溫驟降,冷得人直打哆嗦,他們隻能擠在一起取暖,蓋著單薄的氈布,聽著狼在遠處嚎叫。有一次,他們遇到了一股沙匪,大約有二十多人,騎著瘦馬,拿著彎刀和弓箭,凶神惡煞地衝了過來。
“保護貨物!” 張誠大喊一聲,拔出彎刀衝了上去。夥計們也紛紛拿出武器,有的用短刀,有的用木棍,和沙匪展開了一場激戰。沙匪的箭射得很準,一個夥計的胳膊被射中,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染紅了衣衫。
張誠一刀砍在一個沙匪的肩膀上,鮮血濺了他一臉。他抹了把臉,眼睛更紅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激戰了半個時辰,終於打退了沙匪,但他們也損失了兩頭駱駝和三名護衛,貨物也散落了不少,還得重新打包。
小翠看著眼前茫茫的沙漠,沙丘連綿起伏,像一個個沉睡的巨獸。除了風聲,聽不到任何聲音,讓人心裏發慌。她想念長安的繁華,想念宸妃宮裏溫暖的火爐和香甜的點心,更擔心這次走私會失敗。如果失敗了,不僅香行會徹底垮掉,她和張誠也性命難保 —— 武媚娘是不會放過辦事不力的人的。
“快到玉門關了。” 張誠指著遠處的關隘,那裏的城樓在陽光下像個小黑點,“都把精神提起來,過了這關,就安全了。”
眾人聽到這話,精神都為之一振。他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將駱駝背上的貨物又檢查了一遍,把散落的皮毛重新裹好,確保沒有任何破綻。小翠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裏的匕首 —— 那是武媚娘給她的,說是防身用,其實也是一種警告。她心裏暗暗祈禱著能順利過關。
玉門關的守將果然查得很嚴。城門兩邊站著十幾個士兵,個個腰佩長刀,肩扛長矛,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往來的商隊。城門口還放著一張桌子,幾個文書正在登記通關文牒,旁邊堆著幾個被扣押的包裹。
當駱駝隊走到城門口時,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守將攔住了他們。這人身穿明光鎧,鎧甲上的銅釘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腰間的橫刀鞘上刻著虎頭紋,看起來威風凜凜。他正是玉門關新來的守將秦勇,原是秦瓊的部下,以治軍嚴明著稱。
“站住!” 秦勇上前一步,聲音洪亮如鍾,“你們是哪裏來的商隊?要往何處去?”
張誠連忙上前,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雙手遞上通關文牒:“將軍辛苦!我們是吐蕃來的商隊,要去突厥做皮毛生意。這是我們的通關文牒,請將軍過目。”
秦勇接過通關文牒,仔細看了起來。文牒上蓋著吐蕃讚普的印璽,還有長安鴻臚寺的簽證,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他的目光還是警惕地掃過駱駝背上的貨物,眉頭微微皺起。
“你們這皮毛是從哪裏來的?看起來倒像是中原的貨色。” 秦勇問道,手指在通關文牒上輕輕敲擊著。
張誠心裏一緊,臉上卻依舊笑著:“將軍好眼力!這些皮毛有一部分是從長安收來的,質量好,突厥人喜歡。我們想著能賣個好價錢,就多收了些。”
秦勇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轉身對身後的士兵說:“檢查貨物!”
幾個士兵立刻上前,開始檢查駱駝背上的皮毛。他們用長矛在皮毛裏戳了戳,又翻開氈布看了看,動作仔細得像在尋找什麽寶貝。
張誠的手心開始冒汗,心髒 “砰砰” 地跳著,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他偷偷看了一眼小翠,發現她也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嘴唇。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忽然喊道:“將軍,這裏好像有問題!”
秦勇立刻走了過去,那個士兵指著一峰駱駝背上的皮毛說:“這皮毛裏麵好像有硬東西,不像是皮子。”
張誠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知道出事了。他悄悄握住了腰間的彎刀,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反抗。但他看到城樓上的弓箭手已經搭箭瞄準了他們,知道反抗也是徒勞。
秦勇示意士兵把那捆皮毛解開。士兵用刀割開繩子,掀開皮毛,裏麵用油紙包裹的香皂露了出來,潔白的皂體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果然有問題!” 秦勇大喝一聲,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把他們都給我拿下!”
士兵們一擁而上,將張誠和小翠等人團團圍住。張誠知道反抗也沒用,隻能無奈地放下了手裏的彎刀。小翠嚇得腿一軟,癱倒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知道,這次徹底完了。
秦勇看著繳獲的香皂,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拿起一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又是這種香皂,” 他喃喃自語,“最近怎麽總有走私這個的?”
他想起前幾天截獲的另一批走私貨物,裏麵也是這種香皂,據說要運往突厥。看來這香皂在突厥很受歡迎,竟然有人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走私。
“把他們帶回軍營審問!” 秦勇下令道,“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張誠和小翠等人被士兵押著,往軍營走去。駱駝和貨物也被沒收了。張誠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被繳獲的香皂,心裏充滿了絕望。他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嚴厲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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