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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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等了一陣,不見劫賊出現,杜伯熙不由得感到幾分失望。
    沙元禿卻有些沉不住氣了,輕聲道:“杜幫主,既然我發現了劫賊的蹤跡,為何要等劫賊出現我們才能將他們擒獲呢?”
    杜伯熙道:“沒有證據怎能判定他們是劫賊?”
    沙元禿不屑一笑道:“還要什麽證據?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不是劫賊是什麽?”
    二人又等了一陣,依然不見劫賊出現,杜伯熙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心想:“難道是劫賊發現了我們而溜了。”豎耳一聽卻依然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便向沙元禿招了招手,示意他慢慢向劫賊靠近。
    二人靠近劫賊,沙元禿借著月光果然發現一堆人聚在一起,正欲衝上前將劫賊製服,卻被杜伯熙牢牢按在地上,聽得杜伯熙在耳邊輕聲道:“不要著急,先看看他們還有其他陰謀沒有?”
    沙元禿見杜伯熙對付區區幾個劫賊卻如此多慮,雖心裏很不樂意,但也無奈,隻好順從他了。
    於是靜靜一聽,隻聽得一人道:“大哥,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們都上有老母,下有小孩,如果被官府查出我們打劫,老母和小孩豈不跟著受累?”
    另一人道:“王哥何必膽小怕事?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豈能空手而歸?況且妻兒老小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先前那人又道:“諸位兄弟,我確實非常害怕。”說話聲音發顫,顯然對打劫之事還是非常恐懼。
    沙元禿心想:“畢竟做賊心虛,看來這叫著王大哥的還不算太壞。”
    接著又聽有人問道:“王大哥,你怕什麽?”
    那被喚著王大哥的人道:“既怕官府追查,也怕曲老盟主,還怕花刺幫,你們要明白,我們隻是幾個散兵遊勇,沒有高深的武功,也沒有靠山,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又有一人道:“王大哥,這就是你多慮了,正因為我們是散兵遊勇,在江湖上也屬無名之輩,才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顧三弟說得對,打劫黃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即便官府追查,又有誰會懷疑到我們這些無名小卒身上,隻要我們行劫後安分守己。不再犯案。”
    “趙四哥此言差矣,如果官府追查,也許查不到我們身上。我最怕的是杜幫主,世上沒有什麽事能瞞過他們。”
    杜伯熙微微一怔,劫賊對自己的畏懼就相當於對自己褒獎,感到幾分自豪。接著又聽得一人道:“楊七弟多慮了,無論是官府還是曲老盟主或杜幫主,我們都不用害怕。”
    有人馬上如譏似諷的道:“胡八弟,你隻知道吹牛,不看自己有何本事。如果你誰都不怕,那麽我早就橫行天下了。何須三更半夜的提心吊膽的來行劫?”
    “肖六哥,不是我吹牛,是你們孤陋寡聞。小弟隻練了幾手三角貓功夫,哪敢和曲老盟主和杜幫主相提並論?我說的是今晚打劫之事誰也不用害怕。你們仔細想想,官府如今正與曲老盟主聯盟圍剿花刺幫,而曲老盟主又要防杜幫主被逼急了搶他盟主寶座,他們自相殘殺,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還精力顧及一樁小小的劫案?”
    杜伯熙和沙元禿這才明白過來,他們並非慣匪,是想趁亂打劫。
    緊接著便聽得有人附和道:“還是胡八弟精明,如今不僅曲老盟主和杜幫主鬧得不可開交,而且官府的童大人和曲老盟主之間也是矛盾重重。有傳聞童大人準備與杜幫主合作。當然傳聞不一定真實可信。但杜幫主今日與大魔頭裴蓮琛比武決一高低,他們究竟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我們若不趁機劫些銀兩,更待何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杜伯熙不禁為之一怔,想道:“童宏凡和曲三河的矛盾越來越深對花刺幫無疑是一件好事,傳聞雖不可信,也不會空穴來風。隻要童宏凡肯助我登上盟主寶座,我可以歸順官府為官府效力,但是至今童宏凡怎麽沒派人與我商談呢?”
    正自思緒起伏,又聽得一人道:“大家勿急,我們還是慎重些為妙,我們可知道黃員外的身份來曆?”
    “我們看中的是他家的錢財,管他身份幹什麽?”
    “俗語說得好,盜亦有道,不知對方身份隨便打劫人家是要吃虧的。有傳聞說黃員外與官府關係密切,又有傳說黃員外與當今的武林盟主是世交,還有傳聞說黃員外和花刺幫中一長老是結拜弟兄。總之身份神秘莫測,也有人說他是一位退隱山林的武林高手。”
    聽到這裏,已有人似乎沉不住氣了,說道:“別胡亂猜測,畏首畏尾,哪有作為?我們還是趕緊行動吧!”緊接著又有多人跟隨附和。
    杜伯熙從他們的談話中可以判定他們有七八人之眾,雖不齊心但還是主張行劫者占了上風,而且他們都是一些無名之輩。
    如果他們行劫成功後從此安分守己,是很難查出他們來的。說他們是無惡不作的劫匪確有點冤枉了他們,可是發生劫案在江湖上影響極其惡劣,特別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豈不是誠心與自己過意不去?他們要行劫,自己自然要義不容辭地製止,但是製止他們容易,……。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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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元禿雖不願救助富甲天下且財產來曆不明的黃員外。但更討厭遊手好閑的劫匪,若不是杜伯熙製止,他早已前去狠狠教訓他們了。此刻見他們要行劫,心中大喜,輕聲對杜伯熙道:“杜幫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樣不是劫賊是什麽?我去將他們抓來讓你發落。”正要起身,卻又被杜伯熙牢牢按住,聽他說道:“沙少俠勿急,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沙元禿見那些劫賊躡手躡腳地向黃家大院摸去,心下大急,道:“你難道要眼睜睜地見他們行劫麽?”
    杜伯熙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已經有辦法對付他們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朵小白花,
    沙元禿在黑暗中當然看不清他拿的是何物,頓時愕然不解,隻聽杜伯熙道:“這小白花是花刺幫的吉祥之物,隻要劫賊發現它,就已明白本幫中人已注意他們了,他們就會落荒而逃,還用得著勞駕你嗎?”
    沙元禿道:“讓他們逃了豈不便宜了他們?”
    杜伯熙默不作聲,他將小花扣在掌心。
    沙元禿還不明白他的用意,隻聽得“呼”的一聲,一道白光已從杜伯熙的掌心飛出直射劫賊而去。他這才明白杜伯熙已將小花當作暗器發出,緊接著便聽得劫賊中有人驚呼:“啊!啊!花刺幫來人了,花刺幫來人了。我們快撤。”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山林中又恢複了平靜。
    沙元禿見杜伯熙並無追趕趕之意,心中大急,正想追趕。
    杜伯熙道:“放他們一條生路吧!他們早已走得遠了。”
    沙元禿頗為不解,驚道:“杜幫主,你讓劫賊走了?他們今日碰上我們算他們倒黴,但他們今後到別處作惡怎麽辦?我還以為你是用暗器製服他們呢?”
    杜伯熙道:“放他們一條生路吧!我發暗器並不是想傷害他們,而是警告他們,要他們今後不敢再胡作非為。”
    沙元禿辛辛苦苦等到現在,見杜伯熙輕易將劫賊放走,心裏雖不滿意,卻也無可奈何,埋怨道:“杜幫主,恕我直言,論武功,論資曆我都無法和你相比,但我覺得你比我天真幼稚。”
    杜伯熙微微笑道:“何以見得?”
    沙元禿道:“你放過劫賊的用意無非是願望他們悔過自新,重新做人。但你想過沒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僅僅嚇唬嚇唬他們是不行的,隻有重罰,才能震懾劫賊。”
    杜伯熙沉思片刻,喟然歎道:“沙少俠,你也言之有理。不過,我也想過,罰他們又有何用?斷他們手還是剁他們腳?甚至取他們性命?
    今晚我放走劫賊有我的用意。他們剛才的爭執你都聽到了,他們中也不盡全是惡人,隻不過他們想趁亂打劫獲些利益而已,甚至他們中間還有善良之人。但是他們聚在一起,相互慫恿,賊膽就會越來越大,就有可能做出一些傷天害理之事。
    得饒人處把人饒,我們為何不能寬容他們一次?當然他們遊手好閑想不勞而獲固然可惡,但曲三河若對他們管教得力,即便他們有賊心也不敢有賊膽,隻好安分守己。
    再想想,他們在家都有妻兒父母,我們嚴懲他們,稍有不慎,將他們致殘或致死,他們的家人怎麽辦?他們胡作非為受罰是自作自受,可他們的家人是無辜的,何須讓家人跟著受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一種俠義之舉,我們寬恕他們,讓他們與家人團聚並對他們嚴加管教,讓他們安分守己不再胡作非為同樣是一種俠義行為。隻是不知道我何時才能象曲三河那樣名正言順地去管教他們,而不是象剛才那樣用本幫的威名去嚇唬他們。”
    聽了杜伯熙的一番見解,沙元禿這才明白杜伯熙的良苦用心,不由得麵上一紅,深感慚愧。與杜伯熙相比,自己才是真正的魯莽幼稚。
    今夜辛辛苦苦雖一無所獲,但發現了杜伯熙胸襟寬廣,才是真正值得自己效力的人,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便道:“杜幫主,要是你是當今的武林盟主該有多好?我甘願跟隨你助你早是日登上盟主寶座。”
    杜熙見沙元禿有入幫之意,心中大喜,想道:“沙少俠武功高強,他入幫後花刺幫一定實力大增。”便笑道:“那我就先替花刺幫全體幫眾謝謝你了。”
    此刻,黃家的護院武師聞得驚叫之聲,報告主人之後一麵加強了戒備,一麵高聲喊著“捉賊!”
    沙元禿怔了一怔,道:“杜幫主,我們替他家嚇走了劫賊,何不去向他們說明來意,在黃家住上一宿,省得長途奔波之苦。同時也可以打探打探黃家和來曆,我總覺得黃家有些神秘莫測。”
    杜伯熙道:“你相信剛才劫賊的話了?”
    沙元禿搖搖頭道:“在劫匪如毛的山林中修建豪宅顯富你不覺得奇怪嗎?”
    杜伯熙也覺得黃家有些古怪,於是點了點頭。正想和沙元禿前去投宿,忽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高聲問道:“劫賊在哪裏?找死呀!”立即有武師應道:“劫賊就在後山林中,我們搜山嗎?”
    杜伯熙不由得大吃一驚,此人不是本幫的賀長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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