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西側的織造局，五連跨的馬鞍形廠房內，三千張新式織機如軍陣般森然排列。李珩俯身調試了一處機關，木梭立刻一聲，在經線間穿梭如飛。
    爺這‘雙梭聯動機杼’當真妙絕啊！”崔櫻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靛青色的裙裾被穿堂風輕輕拂動，發間木簪隨著步伐輕晃，倒比在府裏時多了幾分幹練。“妾身親手試織了一匹，正反兩麵的雲紋竟分毫不差。那速度……比尋常織機，足足快了兩倍不止呢！旁人織一匹布，咱們能織將近三匹了”。
    李珩唇角微揚：“不過是些小把戲，這些日子，可還適應？受累了”。
    “哪裏就累了？妾身倒是更喜歡眼下這般，至少能給爺效力。比起以往在府裏，妾身倒是更踏實了！以往，妾身總覺得……像是靠著爺，白吃飯似的。”崔櫻如今可是管著繅絲坊和紡織坊。
    “哈哈哈……你呀，可見也是個閑不住的！跟墨羽倒是有些像！對了，在你這幾千女工裏，挑幾個頭腦靈活，手裏利索，重要的是要忠心的！提拔起來做你的副手，這一個人能操多少心？你呀，得學會管人！”李珩看著她，微笑著說。
    “管人？妾身管人？那可該如何管？”崔櫻有點迷糊。
    “把這些人分成十人一組，選一個組長；每十個組成一個隊，選一個隊長；每十個隊再成一個區，選一個區長；三千紡織女工三個區，到時候你就隻管這三個區長，訂好獎罰製度，哪個區做的好了，月底工錢之外另外有賞錢；哪個區不好好做，月底扣工錢！多勞多得，不勞而獲的事兒誰也別想，你試試她們會不會好好幹？”李珩笑著低聲跟她說。
    “我……奴……妾身就是個奴……，哪裏管的了三千多……”？
    “我說你行，你就肯定能行！別怕，有爺給你撐著腰，你怕啥？”李珩笑著安慰。
    “哎！妾身……不怕！”這就管三四千人了？俏寡婦心裏還是有點兒打鼓。
    “哦，對了，飛羽，你還得去招工，過幾日那提花機安裝調試好了，就要盡快投產，到時候也交給崔娘子一並管著。”
    “爺……”。崔櫻腿肚子打顫：“要不……您還是再派個人來管吧？妾身……這心裏虛的要命，……您……”。
    “你就管著！過幾日，我讓楚娘子上山來做總管，有事兒拿不定主意，你跟她商量著來。”李珩本來想伸手拍拍她肩膀的，發覺有些不妥，還是算了。
    “過兩日上山來住，到時候我教你調試新做的提花機。”他轉身對崔櫻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崔櫻福了福身，耳後的那縷散發在晚風中輕輕飄動，像一縷抓不住的煙霞。她不明白：“爺那手為啥又縮了回去？明明爺的手都抬起來了，為啥他就不摸我呢？人家又不是不願意給他摸。要不……等爺搬到山上來住的時候，穿著肚兜去找他？”李珩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舉動，讓崔娘子連後邊的話都沒心再聽了。
    拾級而上，峰頂的主宅漸漸顯露真容。十二重飛簷在秋陽下流光溢彩，琉金瓦映著雲霞，恍若仙宮。推開正廳的雕花大門，禦賜的雲錦天章匾高懸正中，和田玉片鑲嵌的隔扇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地龍...…”晴雯剛踏入就輕呼一聲，“莫非寒冬臘月也能這般暖和？”
    “燒了炭石罷了，放心，就算外邊冰凍三尺，也耽誤不了爺看你穿肚兜”。李珩輕描淡寫地說著，引她們來到西廂琴室。焦尾古琴靜置案上，十二扇紫檀屏風上的山水畫似乎隨著光影流動。
    “爺真是...…什麽話都說！”。可人輕歎一聲，眼波流轉間似有千言萬語。
    “真是什麽？我可告訴你，萬一心裏喜歡爺，可是要讓你給爺侍寢生娃的。”李珩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爺，奴婢……願意給爺生娃！”紫綃突然湊近了，直勾勾看著主子，大著膽子低聲道。
    “啐！不要臉的蹄子，這話你也說的出口？”晴雯頓時就開噴！
    “就是，不知羞恥的蹄子！什麽話都敢往外噙！”可人也瞪了杏眼，羞臊紫綃。
    “少說那些屁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別不承認，前兒夜裏，你們和綺雲、麝月、媚人幾個，還在那裏悄悄商量該如何讓爺得了身子去呢，晴雯你還說咱們幾個不爭氣，拴不住爺的心，爺的魂兒都讓周娘子，紅鸞那幾個妖精勾走了……還說爺寵了周娘子、寵了紅鸞、寵了柳家兩姐妹，偏偏不……”。
    “要死不成？可不許再胡說！”可人趕緊堵住紫綃的嘴，自己倒是先紅了臉。
    “噢？原來是憋著勁兒爭寵呢？”紅鸞星眸一翻，主動上前，雙臂勾住李珩的脖子：“爺……奴婢等了您半月了，也不來人家房裏，奴婢不依……”。那一聲爺，比周娘子那個在青樓裏出身的喊的還騷了三分。
    “咳咳……那個……別鬧！爺……腰不好！”李珩嘴上說著，一隻手卻悄悄摸上了紅鸞的肥臀。這他娘的是要玩宮鬥啊？看來，得注意平衡，不然，這後院……怕是要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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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嘿嘿……”。飛羽忍不住笑出聲，就連鐵山都咧著嘴嘿嘿傻樂。
    “不許笑！”李珩打了他倆一人一拳，反倒是讓兩人笑的更加肆無忌憚了。
    “咯咯……”驚鴻也忍不住笑出聲。
    “蠢女人！你還樂呢？她們可惦記你男人呢！”李珩有些傻眼了。
    “惦記才是應當的！誰讓奴婢的男人這般厲害呢？”驚鴻一臉花癡的看著李珩。
    得，這傻妞兒情毒入骨，沒救了！看來，以後……得多給她打幾針才是。
    山下忽然傳來悠揚的鍾聲，是工坊放工的信號。李珩趕緊借機走到廊下，看著炊煙嫋嫋升起，女工們說笑著走向膳堂。李珩喊了一聲：“我……我去飯堂看看，你們在宅子裏先吃飯，不用等我！”
    “爺……您是要去飯堂吃飯？還是要去吃芸娘？”紅鸞突然問了一句。
    “啊！吃芸……飯！”我日！心思慌亂之下，差點被這娘們兒套路住。
    當他擦著依舊羞臊的不知所措的晴雯身旁過去時，突然一頓：“夜裏……記得洗白白擦香香，來爺房裏暖被窩。”
    “呸！誰稀罕你找誰……”。
    “爺稀罕你！”李珩朝晴雯飛了個眼兒，嚇得晴雯差點兒坐到地上，這……是跟鳳辣子學的！
    當夕陽為這一切鍍上了金邊，連空氣中飄散的絲絮都變成了金色的雪時，李珩才從飯堂裏出來，嘴裏叼著根草，登上馬車，帶著眾女回城。
    飯堂裏，氣喘籲籲，雙腿發軟的董芸娘，看著那被撞塌了的臨時床鋪，眼裏滿是小星星，是真有小星星！她還暈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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