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玥聽得目瞪口呆，更加驚疑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你……你原來早就有所謀劃？你……你已經布置了對付蕭懷誌的手段？你早就知道他和太子的密謀……”她忽然感到一陣寒意，發現自己似乎從未完全看透這個與她耳鬢廝磨的男人。
    李珩突然臉色一沉，方才那點調笑的心思消失無蹤。他有些粗魯地將她扳倒在柔軟的榻上，然後欺身壓下，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禁錮在方寸之間，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略顯驚慌的臉，嚴肅地道：“哼！你未免也太小瞧了今時今日錦衣衛的能耐！我不僅早就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前幾日曾與衛若蘭在你公主府裏相見！”
    聽到“衛若蘭”這個名字，李明玥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李珩盯著她的反應，繼續冷聲道：“幸好……你隻是坐著與他吃了盞茶，說了會子話，到不曾有何逾越禮法的親近舉動。”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冰涼的臉頰，語氣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壓迫感：“否則……今時今日，我可不管你是尊貴的長公主，還是未來的皇後，必然不會如眼前這般，再與你同床共枕，甚至……再不會與你有所牽扯。”
    說完，他不再看她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再次低下頭去，仿佛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在另一場“征戰”之中，隻是這“征戰”卻帶著懲罰般的粗暴和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可即便如此，也惹得我不高興，你就該受罰……”。
    李明玥躺在榻上，承受著他的“懲罰”，心裏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一陣強烈的後怕與寒意瞬間席卷了全身。她終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個怎樣可怕而又魅力非凡的男人。他溫柔時能將人捧上雲端，冷酷時也能瞬間將之碾落塵埃。而自己那點心思和秘密，在他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麵前，幾乎無所遁形。他……到底還知道了多少？又可曾察覺到了什麽？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靖安侯府內早已擺好了晚膳，卻不似往日裏的喧鬧。李珩踏入花廳，目光一掃，便察覺出異樣——沈墨蘭、探春、蔡鸞兒、妙玉、平兒、襲人、麝月、馮小青、鄧太妙，紫綃等一幹人的身影竟皆不在席間。
    秦可卿見他麵露疑色，忙溫聲解釋道：“夫君無需疑惑，是墨蘭帶著平兒、襲人她們，還有鋪子裏的袁、燕、趙，孫幾位女先生，午後便動身往香山別院去了，說是要先行去山上打點準備，好應對後日皇後娘娘駕臨賞雪之事。”
    李珩聞言，眉頭倏地緊鎖，聲音沉了幾分：“可有跟著護送去的？如今神京城裏可不太平！”他語氣中的擔憂顯而易見。
    一旁的黛玉見他神色不豫，忙柔聲寬慰：“珩哥哥放心，是青鬆親自帶著人護送的，帶了府裏那十名最好的火銃手，還有二十餘名得力護院，斷不會有何閃失。”
    聽得是青鬆帶隊，李珩緊繃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但依舊鄭重囑咐滿桌女眷：“近來府中之人若要出門，務必帶人護衛，不可輕忽。有忠順王麾下已潛入京城，皆是亡命之徒，萬事還需小心為上。”
    秦可卿等連忙齊聲應下。薛寶釵心思縝密，補充道：“夫君所慮極是。依我看，府內進出人手的查驗也當更加嚴格，各處巡夜的護衛也需增派些人手才好，畢竟那忠順王老賊，可是恨急了咱們家。”老成持重的鷹叔在旁聞言，立刻頷首，悄然離身親自前去布置安排了。
    用膳間，黛玉猶豫再三，纖指絞著帕子，還是輕聲開口道：“有件事兒，該說於你知曉……今兒一早，前頭榮國府裏，寶玉已回家了……”。
    李珩夾了一箸菜，神色如常地點頭：“嗯，此事我已知曉。是我下令放他回來的。這些時日的勞役之苦，也算讓他長了教訓，但願他能痛改前非。哦，一個服勞役回家，算不得什麽喜事，用不著過去給他道賀，往後……算了！”他本想說，少跟賈家人牽扯，可想到自己畢竟跟鳳姐兒，李紈，東府那婆媳兩個還有著那層關係，又怎好不許黛玉等人跟賈家有牽絆，何況，還有迎春和探春。
    黛玉頓了頓，覷著他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道：“還有一樁……環兒如今總算靠著您的提攜，和他自己掙下的軍功，得了六品承信校尉的爵銜，雖是虛職，老太太倒也十分欣慰，喜歡的什麽似的。隻是……隻是他今日竟自作主張，非要搬出榮國府去。”
    她聲音漸低，“聽說他用陛下的賞銀，和這些日子裏攢下的軍餉，在外頭置辦了一處小宅子，原想接了趙姨娘同去，奈何姨娘不肯，政老爺也不允許，原本政老爺是連他也不許搬離出去的，可……環兒執意如此，甚至還頂撞了二舅舅，鬧得實在厲害，他身上如今有著差使，政老爺又不能禁了他不許出門……。”
    李珩聽到此處，非但不惱，嘴角反而泛起一絲欣慰的笑意：“哦？沒想到，環哥兒這臭小子，倒是賈家第一個活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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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隨即轉頭吩咐侍立一旁的可人：“嗬嗬，他今兒朝堂上才得的賞，轉手就買了宅子了？可見，那小子是早就留意著了，想來，買完了宅子，手裏怕是連吃飯的銀子都沒有了。可兒啊，明兒一早，你從賬上支五百兩銀子，差人給環兄弟送去。就說……是他二姐姐和三姐姐給他的，賀他喬遷之喜。再傳我的話給他：若日後他那邊短了什麽，隻管過來向他二姐姐、三姐姐開口要，自家人不必外道，我好歹一個堂堂侯爺，還能不管自家小舅子了不成？嗬嗬，說來，他也算爭氣，這回回來，給他放了五天的沐休，等過完年，我準備把他扔去玄武房，還讓他繼續學本事。”
    “是，爺！明兒一早，就讓人給環三爺送去。”可人微笑著答應。
    黛玉聞言，隻好閉了嘴，她哪裏是要說這些閑話？分明是午後，賈母讓鴛鴦過來特意求了她，想著讓她在李珩跟前“吹吹枕頭風”，讓李珩勸勸那賈環，或者直接把賈環攆回府裏，賈家如今好歹又多了個有官爵的，賈環今兒午前才得了官職，午後就要鬧著分家出去過活？這傳揚出去，賈家豈不是要讓人說是個容不得庶子的？可珩哥哥不僅不接她的話，反而還很支持賈環，這還讓她怎麽繼續說？
    一直低頭默默用飯的迎春聞得此言，怯生生地站起身，手指死死絞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蚋，朝著李珩福了一禮：“妾……妾身替環兒和三妹妹，多謝珩……珩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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