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鐵證如山?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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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接一個的證人上台,有軍戶,有漕工,有商戶,還有之前被稅監欺壓的小吏。每個人手裏都有憑據——有的是糧餉克扣的單子,有的是被強征的地契,有的是親人的遺物。他們站在高台上,說著自己的遭遇,有的哭,有的怒,有的聲音發顫,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張清芷站在台下,負責記錄證詞。她手裏拿著筆,飛快地寫著,紙上的字跡工整卻帶著勁。每當有人說出被迫害的細節,她的筆就頓一下,指尖發白——她想起自己查鹽倉時的險局,想起老胡,想起那些被私賣的軍戶、被克扣的糧餉,心裏的怒火越來越盛,卻又越來越暖——因為她知道,這些人的苦,終於有人聽了;這些人的冤,終於要報了。
    穆學衍坐在高台側麵的椅子上,手裏拿著軍戶名冊,每當有人說出親人的名字,他就翻開名冊,在上麵畫個圈——那是“已查證,待補償”的記號。老先生的手有些抖,卻畫得認真,每畫一個圈,就抬頭看看台上的證人,眼神裏滿是疼惜和欣慰。戚昌國站在他旁邊,扶著他的胳膊,小聲說:“先生,別累著,歇會兒。”穆學衍搖搖頭,說:“不累,這些孩子……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朱由校站在沈硯身邊,看著台上的證人,看著下麵的人群,小小的眉頭皺著。他拉了拉沈硯的袖子,小聲問:“沈先生,他們為什麽要欺負軍戶爺爺和漕工叔叔?”沈硯蹲下來,小聲說:“因為他們貪錢,因為他們忘了自己是大明的官。但現在,陛下和郡主,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人了。”朱由校點點頭,眼神變得堅定:“嗯,我要跟皇爺爺說,不讓人欺負他們。”
    真正到午時,太陽升到了頭頂。寒風吹得輕了些,陽光灑在高台上,灑在人群裏,暖融融的。趙世卿看了看日頭,對人群說:“證詞已記錄完畢,聽候處決!追繳贓款之事,三日內由錦衣衛和鈔關差役共同辦理,軍戶糧餉下月月初,由戶部派人到各衛所發放,絕不延誤!”
    “好!”人群裏的歡呼聲響徹雲霄。軍戶們互相拉著手,有的笑著,有的哭著;民眾們互相道喜,說“以後能好好過日子了”;漕工們圍著開心地說“以後漕運幹淨了,咱們能安心拉纖了”。一個年輕的軍戶,跪了下來,這次是給朱徵妲磕頭,磕得認真:“郡主殿下,俺們軍戶,一輩子記著您的恩!”
    朱徵妲趕緊讓張清芷扶他起來,認真說:“叔叔快起來,這不是我的恩,是陛下的恩,是你們自己的恩——是你們敢站出來作證,敢說自己的苦,才有今日的公道。”
    上午的公審結束,人群沒有立刻散去。軍戶們圍著高台,有的拉著張清芷的手,說“張姑娘,多虧了你查鹽倉的證據”;有的給穆學衍作揖,說“穆先生,多謝你記著俺們的名字”;還有的圍著沈硯,說“沈先生,多謝你護著郡主和皇孫”。
    張老漢走到高台邊,從懷裏掏出個粗瓷碗,碗裏裝著幾個熱乎乎的窩頭——那是他剛才從家裏拿來的,本想自己吃,此刻卻遞給張清芷,說“姑娘,你忙活了一上午,吃點吧,熱乎的”。張清芷接過碗,心裏暖暖的,說了聲“謝謝張叔”,拿起一個窩頭,咬了一口——粗麵的,有點幹,卻格外香。
    李二柱拉著田時秀,說“.,下月發了糧餉,俺請你喝酒”;田時秀笑著說“好,喝兩盅,慶祝咱們能好好過日子了”。旁邊的婦人抱著孩子,給孩子喂著奶,孩子看著高台上的朱徵妲,咧開嘴笑了,露出沒長齊的牙——那笑容,在陽光下,格外亮。
    沈硯抱著朱徵妲,牽著朱由校,站在高台上,看著下麵的人群。夕陽西下,陽光灑在德州城的街巷裏,灑在校場的旗杆上——那麵大明的龍旗,在風中飄揚,紅得耀眼。朱徵妲趴在沈硯懷裏,小聲說“沈叔叔,他們笑了”,沈硯點點頭,輕聲說“嗯,以後會笑得更多”。
    穆學衍被戚昌國扶著,站在高台側麵,看著夕陽下的人群。他懷裏的軍戶名冊,被風吹得輕輕響,上麵的名字,一個個鮮活起來。老先生輕輕撫摸著名冊,小聲說“孩子們,放心吧,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了”。
    張清芷站在旁邊,手裏還拿著那個粗瓷碗,碗裏的窩頭還熱著。她看著下麵的人群,看著飄揚的龍旗,想起了老胡——若是老胡能看見此刻的場景,定會笑著說“姑娘,你做到了”。她的眼圈有點紅,卻笑著,把碗裏的窩頭遞給旁邊的武社弟子,說“大家都吃點,熱乎的”
    囚車緩緩駛離校場,車輪壓過青石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犯人們低著頭,再也沒有往日的囂張。人群裏的怒罵聲已經沒了,隻剩下安靜的注視——不是憤怒,是解脫。
    上午的公審已結束,犯人等待接受懲罰。
    下午的公審即將開始。
    鄧全走到木台前,先朝沈硯略一點頭,目光掃過廊下的朱由校和朱徵妲,眼神稍緩,隨即轉向趙世卿,拱手道:“趙大人,東廠奉命押送涉案人證物證至德州,聽候公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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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世卿連忙起身回禮:“有勞鄧千戶遠道而來。此番公審關係重大,全賴千戶帶來的鐵證,方能讓這些蛀蟲無從抵賴。”
    鄧全頷首,示意番子打開木箱——第一個箱子裏,除了張清芷之前找到的鹽倉賬冊、還多了幾樣東西:一卷泛黃的軍戶名冊,上麵用朱筆圈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旁邊注著“某年某月販往遼東”“某年某月死於漕船苦役”;一封蓋著女真部落印章的書信,字跡潦草,寫著“若能再送五十副弓箭,願以三千匹駿馬相換”;還有幾塊刻著“鄭記”字樣的鹽引木牌,邊緣磨得發亮,顯然是長期使用的舊物。
    “這些都是從鄭國昌在商河的老宅搜出來的。”鄧全拿起那卷軍戶名冊,聲音低沉有力,“每一個圈起來的名字,都是被鄭家販賣的軍戶,共一百三十七人,活下來的不足三十人。那封密信,是劉承宗寫給女真首領的,去年臘月通過漕船私運出去,被我們的暗線截獲。”
    台下百姓聽到“一百三十七人”,頓時炸開了鍋——一個穿破洞棉襖的老軍戶往前擠了擠,聲音發顫:“鄧公公!俺兒子……俺兒子三年前被抓去‘助役’,是不是也在這名冊上?”鄧全看了他一眼,把名冊遞過去:“老人家,你找找看,上麵都記著籍貫和年歲。”
    老軍戶顫抖著接過名冊,手指在紙頁上劃過,每看一個名字就吸一口涼氣。當看到“南皮縣,王二柱,二十三歲,販往遼東漕船”時,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手裏的名冊掉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兒啊!爹就知道你沒跑!你是被他們害死的啊!”旁邊幾個軍戶連忙扶住他,一個個紅了眼眶——這名冊上的名字,或許就是他們的同鄉、兄弟、兒子。
    朱徵妲聽見老軍戶的哭聲,小手攥著銅鈴更緊了,抬頭對沈硯說:“沈叔叔,他們好可憐……我們要讓壞人償命。”沈硯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會的,今天就會。”
    趙世卿拿起驚堂木,“啪”地拍在桌案上,校場瞬間安靜下來。“德州下午公審,現在開始!帶涉案人犯!”
    話音剛落,兩個錦衣衛押著第一個犯人走上木台——正是鹽倉管事王三。他穿著囚服,頭發散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在牢裏受了些苦頭,一見到台下黑壓壓的人群,腿一軟就想跪,被錦衣衛死死架住。
    “王三!”趙世卿沉聲道,“如實招來!你受鄭國昌指使,私藏私鹽、偽造鹽引,每月向鄭國泰、王惟儉等人輸送贓銀,可有此事?”
    王三渾身發抖,看了眼鄧全手裏的賬冊,又看了眼台下怒視的百姓,再也不敢隱瞞,哭喊道:“有!有!都是鄭國昌讓俺幹的!他說隻要跟著他,保俺有吃有喝……每月初一,俺就把兩千兩銀子送到鄭國泰府裏,王惟儉大人要的鹽引,都是俺偷偷蓋的印……還有私鹽,是從沿海鹽梟手裏收的,比官鹽便宜一半,運到德州就能翻三倍賣!”
    “你可知那些私鹽流入市場,害了多少百姓?”鄧全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去年德州大旱,鹽價暴漲,你鄭家卻囤鹽抬價,有多少農戶買不起鹽,隻能吃淡飯?有多少漕民因為吃了摻沙的私鹽,拉肚子拉得站不起來?”
    王三被問得啞口無言,頭垂得更低,眼淚掉在青布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俺……俺知道錯了……求大人饒命……”
    饒命?”台下一個穿粗布裙的農婦突然喊起來,聲音尖利,“你害俺男人買私鹽吃壞了肚子,誤了漕船差事,被腳夫頭打得吐血!你也配求饒?”她一喊,台下百姓頓時跟著附和——“殺了他!”“不能饒了這些蛀蟲!”的喊聲此起彼伏,嚇得王三渾身篩糠
    趙世卿抬手壓了壓,待人群安靜,又道:“帶第二個證人——鄭國昌賬房鄭福。”
    鄭福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瘦老頭,穿著半舊的綢麵褂子,卻沒了往日的體麵,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臉色蠟黃。他一上台就“撲通”跪倒,不用問就自己招了:“小人招!小人全招!鄭家每年私鹽生意能賺五萬兩,其中三成給鄭國泰,一成給王惟儉,魯誌明大人每月要三百兩‘漕運孝敬’……還有軍戶,是孫朝孫把總幫著抓的,每抓一個軍戶,鄭家給孫朝五十兩!”
    “孫朝!”趙世卿喝了一聲,“帶孫朝!”
    孫朝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眼神凶狠。他被押上台,見鄭福指著自己,頓時急了:“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幫你們抓軍戶了?你別血口噴人!”
    “我胡說?”鄭福抬起頭,眼裏滿是怨毒,“去年臘月,你在南皮抓了二十個軍戶,說是‘助役修漕船’,結果全送到了鄭家的鹽倉做苦役!有個叫李老栓的軍戶,受不了苦想跑,被你打斷了腿,最後凍餓而死!你敢說你不記得?”
    孫朝臉色一變,還想狡辯,鄧全卻從木箱裏拿出一卷紙,扔在他麵前:“這是你給鄭家的收條,上麵寫著‘收到軍戶二十名,銀一千兩’,還有你的親筆簽名——要不要我讓錦衣衛把你在南皮的副將叫來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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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朝拿起收條,手抖得厲害,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吼道:“是又怎麽樣!那些軍戶都是賤民!給鄭家幹活是他們的福氣!”
    “福氣?”台下突然衝上來一個年輕漢子,穿著軍戶的粗布短褂,被錦衣衛攔住卻還拚命往前掙,“俺爹就是李老栓!他被你打斷腿後,在鹽倉裏啃凍紅薯,最後活活餓死!你說這是福氣?俺要殺了你!”漢子的眼淚混著泥土往下掉,胸口劇烈起伏,看得台下百姓一陣揪心。
    朱徵妲趴在張嬤嬤肩頭,眼淚悄悄掉在頭巾上——她想起東光的張爺爺,也是修漕船的,要是被孫朝這樣的人抓去,是不是也會遭罪?她伸手拉了拉沈硯的衣角,小聲說:“沈叔叔,別讓他再欺負人了。”
    沈硯點點頭,對趙世卿遞了個眼色。趙世卿會意,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孫朝冥頑不靈!來人,先掌嘴二十,讓他醒醒!”
    兩個錦衣衛立刻上前,左右開弓,“啪啪”的巴掌聲在空曠的校場裏格外響亮。孫朝被打得嘴角流血,牙齒都鬆了幾顆,再也沒了剛才的凶狠,癱在地上喘著粗氣。
    接下來被帶上台的,是魯誌明和王惟儉。魯誌明頭發花白了大半,一上台就哭喊道:“陛下饒命!臣是被鄭國泰脅迫的!臣不敢不貪啊!”王惟儉則麵如死灰,站都站不穩,嘴裏反複念叨著“完了……全完了……”。
    鄧全拿出那封劉承宗寫給女真的密信,放在魯誌明麵前:“你說你被脅迫?這封信是你親自交給劉承宗的,讓他轉交給女真,而郭聖明卻直接與女真線人聯係,你還承諾每月送十副弓箭、五把腰刀——通敵叛國,也是被脅迫的?”他又拿起一本賬冊,“還有這個,你在臨清鈔關私吞稅銀六萬兩,把鈔關的漕船改成‘黑船’,走私軍械、販運人口,這些也是被脅迫的?”
    魯誌明看著密信和賬冊,臉色從白變青,再變紫,最後“咕咚”一聲暈了過去。錦衣衛連忙用冷水把他潑醒,他一睜眼就看見台下百姓憤怒的眼神,突然瘋了似的哭喊:“我錯了!我不該貪!不該通敵!求陛下饒我一命!我願把家產全捐出來,給軍戶補糧餉!”
    “現在說這些,晚了!”台下一個老漕夫拄著拐杖,聲音沙啞,“俺兒子在你走私的黑船上當纖夫,船沉了,連屍首都沒找著!你拿什麽賠?拿你的命賠!”
    鄭國泰、王惟儉,郭聖明等核心成員,在聽到判決時麵如死灰、癱軟在地。
    老漕夫的話剛落,台下就響起一片“殺了他!”“淩遲處死!”的喊聲,聲浪滾滾,震得木台都微微發顫。朱由校攥著沈硯的手,小拳頭捏得緊緊的,雖然他不太懂“淩遲處死”是什麽意思,卻知道那是對壞人最嚴厲的懲罰,他用力點了點頭,像是在附和百姓的呼喊。
    趙世卿見時機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拿起萬曆的旨意,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魯誌明、孫朝、劉承宗、郭聖明,王惟儉等人,通敵叛國,私吞稅銀,販賣軍戶,罪大惡極,著即押赴刑場,淩遲處死!涉案人員鄭國昌、鄭國泰,革去官職,抄沒家產,押解回京,交由三法司會審!其餘一幹眾犯罰十年苦役,家產充公,所貪之銀三日內歸還,”
    “好!”旨意剛讀完,台下百姓就歡呼起來,有的軍戶甚至扔了鋤頭,振臂高呼“陛下聖明!”“大明萬歲!”。那個失去兒子的老軍戶,跪在地上對著京城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眼淚流得更凶,卻帶著解脫的笑:“兒啊!爹給你報仇了!陛下為咱們做主了!”
    趙世卿等歡呼聲稍歇,又繼續宣讀:“另,免南皮、臨清、德州境內所有軍戶十年徭役,歸還其私田;命戶部即刻撥付糧餉三千七百石,發放至各軍戶家中;凡被販賣、抓差的軍戶,活著的由官府贖回,死去的給予家屬二十兩撫恤金!”
    這一次,歡呼聲比剛才更響——穿破洞棉襖的農婦拉著孩子,對著木台連連作揖;扛鋤頭的軍戶互相擁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漕民們圍著戚昌國,七嘴八舌地說:“這下好了!俺們再也不用怕被抓去做苦役了!”“有了糧餉,冬天就能給娃添件新棉襖了!”
    張清芷站在廊下,看著眼前的場景,手裏緊緊攥著老胡的銅鈴,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老胡受傷後至今未醒,那些受苦的軍戶、漕民,終於等到了公正。沈硯走到她身邊,遞過一塊帕子,輕聲說:“老胡要是看見這一幕,也會高興的。”
    張清芷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看向木台上的鄧全——鄧全正指揮番子把人證物證收拾好,臉上沒什麽表情,可眼底卻藏著一絲欣慰。她走上前,拱手道:“多謝鄧千戶帶來鐵證,替老胡和那些受苦的百姓報了仇。”
    鄧全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緩和了些:“本職隻是奉命行事。倒是張姑娘,德州鹽倉一行,膽識過人——老胡的事,我已報給廠公,升他‘忠義校尉’,他的家人也能領份俸祿,也算全了他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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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清芷聞言,眼眶又紅了,深深鞠了一躬:“多謝鄧千戶。”
    公審結束後,百姓們沒有立刻散去,而是圍著木台,想再看看那些犯人被押走的樣子。當魯誌明、孫朝等人被鐵鏈拖著往刑場去時,百姓們扔著爛菜葉、土塊,罵聲不絕。一個賣糖畫的老漢,甚至把剛做好的糖畫扔在孫朝身上,罵道:“讓你害軍戶!吃俺的糖畫噎死你!”
    朱由校和朱徵妲被李嬤嬤、張嬤嬤抱著,站在廊下看著這一切。朱徵妲突然指著台下一個穿青布短褂的小男孩,對張嬤嬤說:“嬤嬤,你看,是德州碼頭的那個小哥哥!”
    張嬤嬤順著她指的方向看,果然是那天在運河碼頭和朱徵妲玩的男孩——他正拉著父親的手,踮著腳往木台上看,手裏還拿著那根蘆葦杆。朱徵妲掙著要下來,張嬤嬤把她放在地上,她跑過去,從懷裏掏出個白麵饅頭,遞到男孩手裏:“小哥哥,給你吃。”
    男孩愣了愣,接過饅頭,又從兜裏掏出個用蘆葦編的小螞蚱,遞給朱徵妲:“這個給你,比上次那個編得好。”
    兩個孩子坐在路邊的石階上,一個啃著饅頭,一個玩著螞蚱,笑得格外開心。朱由校見了,也跑過去,從李嬤嬤手裏拿了塊糖,遞給男孩:“糖……甜。”男孩接過糖,剝開紙,塞到嘴裏,對朱由校笑了笑:“謝謝小公子。”
    沈硯站在廊下,看著三個孩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圍歡呼的百姓——軍戶們穿著打補丁的短褂,卻挺直了腰杆;漕民們扛著扁擔,臉上帶著踏實的笑;商販們重新擺起攤子,吆喝聲又響了起來。他轉頭對趙世卿說:“趙大人,您看,這就是民心。隻要朝廷為百姓做主,百姓就永遠向著大明。”
    趙世卿點點頭,感慨道:“是啊,以前總以為漕運、鹽政隻是差事,如今才明白,這些差事背後,都是一個個百姓的日子。沈先生,這次多虧了你和張姑娘,還有兩位殿下,若不是你們深入險境,收集證據,臨清、德州的百姓,還不知要受苦多久。”
    鄧全收拾好東西,走過來道:“趙大人、沈先生,本職要即刻押解人犯、物證回京複命。廠公吩咐,若有需要東廠協助之處,可隨時傳信。”他頓了頓,看向朱由校和朱徵妲,眼神柔和了些,“兩位殿下聰慧仁善,將來定是百姓的福氣。”
    沈硯拱手道:“有勞鄧千戶。回京路上,還望千戶多費心,別讓這些蛀蟲再耍花樣。”
    “本職省得。”鄧全說完,便帶著番子、錦衣衛押著人犯,往校場入口走去。百姓們見他們要走,紛紛讓開道路,卻還在喊著“謝謝鄧公公!”“替俺們向陛下問好!”,鄧全雖沒回頭,卻微微點了點頭。
    日頭漸漸升高,深秋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校場上,暖融融的。百姓們終於散去,有的軍戶急著回家報信,有的漕民趕著去碼頭幹活,有的商販則吆喝著招攬生意,校場很快恢複了往日的模樣,隻留下地上的幾片碎草屑,和空氣中淡淡的煙火氣。
    ”“沈先生,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呀?”朱由校拉著沈硯的手,仰著頭問。沈硯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笑道:“等趙大人把糧餉發給軍戶們,咱們就回去,回去以後,殿下要把這一路的見聞記下來,好不好?記著軍戶爺爺們的辛苦,記著漕民叔叔們的笑容,記著百姓們想要的,隻是安穩日子。”
    朱由校點點頭,小腦袋裏想起臨清的木牌、東光的風車、吳橋的柳筐,還有德州校場上百姓的歡呼,他用力說:“我記著了”。
    朱徵妲也跑過來,拉著沈硯的另一隻手,認真地說:“沈叔叔,你和哥哥可以先回京城,妲妲還要給軍戶爺爺們送饅頭,給漕民叔叔們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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