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明三十六年,明慧定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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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徹底黑透了,隻有粥廠門口掛著兩盞馬燈,昏黃的光灑在地上,映著流民排隊的影子。突然,戚報國聽見身後的雜樹林裏傳來一陣輕響——不是風吹草動的聲,是腳步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很輕,但很有節奏。
    他立刻屏住呼吸,從草垛縫裏往外看。就見五個黑影從樹林裏鑽出來,都穿著和白天那三個漢子一樣的破棉襖,手裏握著短刀——刀身裹在布裏,隻露出一點寒光。他們沒直接往粥廠門口去,反而繞到粥廠西側的矮牆下,那裏有個破洞,是之前流民偷著進出踩出來的。
    “來了。”戚報國心裏默念,抬手往粥廠方向比了個手勢——那是和漕幫兄弟約好的信號。
    五個黑影剛要往破洞裏鑽,突然聽見粥廠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張清芷故意放緩腳步,指尖悄悄捏了捏小女孩的衣角——兩人早按汪應蛟的囑咐,要引刺客現身。她牽著‘扮成郡主的小女孩’慢慢走,還故意提高聲音:‘殿下慢些,夜裏路滑,別摔著。’ 矮牆下的五個黑影果然動了——他們蹲守半個時辰,等的就是‘郡主單獨巡粥廠’的機會,此刻見目標近了,忙貓著腰摸過來,短刀悄悄從布裏抽了半寸。”
    小郡主頭上裹著披風,走得慢慢的,還時不時停下來,跟旁邊的老人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的:“老人家,棉衣一會兒就分,您別急,先去粥棚裏暖和暖和。”
    那五個黑影眼睛一亮,互相遞了個眼色,握緊了手裏的刀,就往“朱徵妲”的方向衝——他們沒注意到,“朱徵妲”身後的張清芷,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而粥廠屋簷下的漕幫兄弟,也悄悄圍了過來。
    就在黑影離“朱徵妲”還有幾步遠時,張清芷突然大喝一聲:“動手!”
    “朱徵妲”猛地轉身,披風一甩,露出裏麵藏著的戚昌國——原來戚昌國蹲著隨郡主的步伐走,他站起身,手裏握著一把樸刀,刀光一閃,就架住了最前麵那個黑影的短刀。與此同時,草垛裏的戚報國也衝了出來,短匕直刺第二個黑影的手腕,那黑影“啊”地叫了一聲,短刀“當啷”掉在地上。
    漕幫的兄弟也圍了上來,手裏的短棍掄得呼呼響。那些黑影沒想到有埋伏,慌了手腳,想往樹林裏退,卻被巡防隊堵了去路——巡防隊雖然沒帶兵器,但人多,手裏的銅鑼“哐哐”敲著,喊著“抓刺客!抓刺客!”,嚇得周圍的流民都往粥廠裏麵躲。
    戚報國和戚昌國兄弟倆配合默契,一個攻上,一個攻下。戚報國瞅準一個黑影的破綻,腳一勾,那黑影往前撲去,正好撞在戚昌國的樸刀上,“噗通”跪倒在地,被旁邊的漕幫兄弟按住了胳膊。剩下的幾個黑影見勢不妙,想咬舌自盡,卻被早有準備的陳九用布團塞住了嘴——漕幫對付這種“死士”,最有經驗,知道得留活口,
    沒片刻功夫,五個黑影全被按在了地上,綁得結結實實。戚報國喘著氣,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短匕——匕尖沾了點血,是剛才刺中那黑影手腕時弄的。他抬頭看向粥廠門口,宋明德正領著人安撫流民:“別怕別怕!是抓小偷!不是暴亂!郡主殿下安全著呢!”
    流民們探頭探腦地從粥棚裏出來,見地上的人被綁著,周圍的官差都沒傷人,才慢慢放下心來。有個老頭顫巍巍地問:“宋大人,郡主沒事吧?”
    宋明德笑著點頭:“沒事!郡主好著呢,剛才是為了抓壞人,才扮了樣子——大家放心,有汪大人和戚將軍在,咱們德州安全得很!”
    這邊的動靜剛平,州衙書房裏的燈還亮著。汪應蛟坐在案前,看著被押上來的那個活口——就是白天掛木牌的瘦高個,手腕被戚報國刺傷了,臉色慘白,卻梗著脖子,不肯說話。
    “你不用嘴硬。”汪應蛟拿起桌上的一塊黑木牌——就是白天陳九順來的那個“米”字牌,“這牌子,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暗記吧?王之禎是錦衣衛同知,你是他的人,沒錯吧?”
    那瘦高個身子猛地一震,抬頭看向汪應蛟,眼裏滿是驚愕——他沒想到,汪應蛟竟然能認出這牌子。
    汪應蛟冷笑一聲:“你以為王之禎在京裏布的局,旁人不知道?他想借流民暴亂,殺了郡主和本撫,好掩蓋他在漕運上的貪腐,還有謀害欽差的罪證——可惜,他算錯了一點,德州的流民,不是他能利用的棋子;德州的人,也不是他能隨便殺的。”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來:“本撫給你一條活路。你把王之禎派你來的目的,還有他在德州的其他同夥,都招出來。隻要你說實話,本撫保你不死——至少,能留你一條全屍,不像王之禎,到時候怕是要株連九族。”
    “那瘦高個喉結滾了滾,眼淚突然砸在地上:‘大人!小人也是被逼的!小人兒子在京城大獄裏——王同知說,若不替他辦事,就活活餓死我兒!他還說……說鄭貴妃娘娘也點了頭,殺了郡主,福王就能留京,到時候我們這些人,都能補錦衣衛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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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有其他同夥嗎?”沈硯追問道。
    “有……還有兩個,藏在碼頭的貨棧裏,說是等我們得手了,就放火燒貨棧,製造混亂……”
    汪應蛟立刻看向戚昌國:“立刻帶人去碼頭貨棧,把人抓了!別驚動了碼頭的商戶,悄摸動手。”
    戚昌國領命而去,書房裏隻剩下汪應蛟和沈硯,還有那個瑟瑟發抖的瘦高個。汪應蛟看著窗外的夜色,突然歎了口氣:“京城的風暴,終究還是刮到德州來了。不過,隻要咱們守住這裏,守住這些流民,守住這剛冒芽的希望,就不怕他王之禎鬧。”
    沈硯點點頭,看向案上徐光啟送來的育苗清單——上麵寫著,明天一早,就要把第一批甘薯芽種到官示田的苗床裏。“大人放心,今晚這事,咱們壓下去了,流民沒慌,育苗的事也耽誤不了。明早一準能種上。”
    汪應蛟拿起清單,指尖拂過紙上“甘薯芽”三個字,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好。隻要這芽能長起來,德州就倒不了。王之禎想毀了這裏,沒那麽容易。”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官示田那邊就熱鬧起來。徐光啟領著十幾個鄉民,正往苗床裏栽甘薯芽——那些芽子嫩生生的,沾著點泥土,被小心翼翼地放進挖好的小坑裏。周圍圍了不少流民,都踮著腳看,那個之前用瓦盆養薯種的老者,也站在人群裏,手裏捧著自己的瓦盆,盆裏的薯種也冒了點芽,他看得比什麽都寶貝。
    朱徵妲站在田埂上,看著鄉民們栽芽,臉上帶著笑。張清芷站在她旁邊,小聲說:“郡主,昨晚的事,汪大人已經處理好了,那幾個刺客都抓了,沒傷著人。”
    朱徵妲點點頭,目光落在那些嫩綠的芽子上:“我知道。徐大人說,這些芽子隻要好好養,到明年春天,就能種滿整個德州的荒田。”
    “是啊。”張清芷也笑了,“你看那邊,龍尾車的試驗也開始了,陳九說,等開春灌田,就靠那個了——以後種地,就不用再靠天吃飯了。”
    朱徵妲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河邊圍了一群人,徐光啟正站在一個木製的大家夥旁邊,手裏拿著根長杆,不知道在調整什麽。那大家夥就是西洋龍尾車,昨天剛組裝好,今天第一次試驗抽水——隻見徐光啟一擺手,幾個鄉民推著車旁的輪子,車身上的水管突然“嘩嘩”地流出水來,噴進旁邊的田地裏,引得周圍的人一陣歡呼。
    “活了!真能抽水!”
    “明年開春灌田,就不用挑水了!”
    歡呼聲裏,朱徵妲看見那個老者,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瓦盆裏的薯芽,往官示田的方向挪了挪,像是想讓自己的芽子,也沾沾龍尾車的“福氣”。她忍不住笑了,輕聲說:“你看,隻要有希望,大家就會跟著往前奔。王之禎想毀了這些,可他毀不掉人心底的希望啊。”
    張清芷重重地點頭:“對!毀不掉!”
    就在這時,戚報國快步走了過來,躬身道:“郡主,汪大人讓屬下告訴您,京裏那邊有消息了——郭同知收到了咱們遞過去的線索,已經開始查王之禎了。王之禎怕是自顧不暇,暫時不會再派人來德州了。”
    朱徵妲聞言,心裏鬆了口氣。她抬頭看向遠處的德州城,城牆上的巡防隊員還在來回走動,粥廠那邊飄來的米香,混著官示田的泥土味,讓人心裏踏實。
    風還在吹,但不再是寒冬的冷風了——風裏帶著點暖意,吹在剛栽下的甘薯芽上,吹在流民們的笑臉上,也吹在德州這片剛複蘇的土地上。
    希望的種子,已經破土。哪怕京城的風暴還在醞釀,哪怕暗處的威脅還未徹底消散,但隻要這些芽子能活下去,德州就會活下去,這裏的人,就會活下去。
    戚報國看著朱徵妲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位小郡主說的對——有希望,人就能活下去。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守住這份希望,直到它長成參天大樹。
    京城雷霆落,德州新綠生
    王之禎派出的死士在德州折戟沉沙,活口的供詞連同那枚代表著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米”字黑木牌,被汪應蛟以六百裏加急,密送至京城,直抵禦前。與此同時,欽差趙世卿也護送著皇長孫朱由校,帶著鄭國泰、鄭國昌等人證物證,安全抵達京師。
    鐵證如山,脈絡清晰。萬曆皇帝縱然晚年倦政,此刻也被這交織著貪腐、謀殺、背叛的驚天大案徹底激怒。尤其當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孫子和聰慧異常的孫女,都險些喪命於這群國之蠹蟲之手時,那點對鄭貴妃的舊情與對朝政的懈怠,被前所未有的震怒所取代。
    詔獄肅貪,國戚伏法
    詔獄之內,燈火幽暗。曾經權傾一時的錦衣衛同知王之禎,如今身披重枷,形容枯槁。他對自己指派死士刺殺皇孫、郡主、欽差,以及勾結鄭家兄弟,利用漕運和賑災中飽私囊、倒賣軍械等罪行供認不諱。動機很簡單:貪欲熏心,加之被鄭貴妃一黨拉攏,企圖通過扶持福王,永保富貴,甚至更進一步。汪應蛟在德州的強勢介入,打破了他的計劃,他隻能鋌而走險,妄圖殺人滅口,掩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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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審結,萬曆皇帝朱筆親判:
    錦衣衛同知王之禎,身為天子親軍,卻行大逆不道之事,處以磔刑,家產抄沒,妻女發配教坊司,男丁流放三千裏,遇赦不赦。其族黨羽,牽連者眾,或斬或流,錦衣衛內部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清洗。
    鄭國泰、鄭國昌兄弟,身為皇親國戚,不思報效,反貪墨軍資,禍亂朝綱,結黨營私,罪無可赦。鄭國泰削去一切官職爵位,下詔獄,判勞役十年;其家產盡數抄沒,貪墨之銀十倍罰之。鄭國昌作為主要幫凶,同下詔獄,勞役十年,家產抄沒,亦處十倍罰銀。 鄭家頃刻間大廈傾覆,往日門庭若市的景象,化作一片淒風苦雨。
    稚音定藩,福王南行
    鄭家的倒台,徹底動搖了福王朱常詢的地位。他雖未直接參與罪行,但其母族的崩塌,使得他留在京城的根基已斷。朝中清流官員趁機紛紛上奏,以“祖宗之法,藩王宜就藩”為由,懇請皇帝命福王離京。
    萬曆皇帝看著這些奏章,心中煩悶又複雜。他固然疼愛這個兒子,但王之禎、鄭國泰的案子讓他心寒,也讓他意識到,再將福王留在身邊,不僅於國無益,甚至可能引發更大的動蕩。然而,將兒子派往何處,他一時躊躇。
    就在這時,一封來自德州的密信,經由汪應蛟和趙世卿之手,悄然呈至禦前。信中,明慧郡主朱徵妲用稚嫩卻工整的字跡寫道:
    “皇爺爺萬福金安。孫兒在德州,見徐光啟徐爺爺引種甘薯,言此物耐瘠薄,尤宜南方溫熱之地,若能廣種,可活民無數。聞廣東地廣,氣候溫潤,若福王叔叔就藩於此,既可彰皇爺爺聖德,撫慰遠民,又可督勸農桑,推廣甘薯,使嶺南之地,亦成富庶糧倉。此非兩全之策乎?孫兒愚見,望皇爺爺聖裁。”
    這封信,如同一道清泉,流入萬曆皇帝紛亂的心田。他反複看了幾遍,尤其是“推廣甘薯,使嶺南之地,亦成富庶糧倉”一句,深深打動了他。他深知這個孫女的早慧與仁心,此建議非為私利,實乃為國為民。既全了祖宗之法,給了福王一條體麵且有意義的出路,又能將徐光啟帶來的新作物效益最大化,惠及大明南疆。
    “好!好一個徵妲!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胸與見識!”萬曆皇帝拍案叫絕,多日來的陰霾仿佛被驅散了不少。他當即下旨:命福王朱常詢就藩廣東,即刻籌備,不得延誤。 旨意中特意提到,希望福王在藩地能“勸課農桑,體恤民瘼”,隱隱呼應了朱徵妲信中的期望。
    此旨一下,朝野震動。清流稱頌陛下聖明,果斷遵循祖製。鄭貴妃聞訊,如遭雷擊,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在宮中一病不起。福王朱常詢縱然萬般不甘,但聖意已決,母族已倒,也隻得收拾行裝,帶著無盡的失落與一絲對未知封地的茫然,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德州沃土,希望茁壯
    京城的風雲變幻,傳至德州時,已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但並未影響這片土地上蓬勃的生機。王之禎伏法,鄭家倒台,意味著來自朝廷最高層的惡意威脅已然解除,汪應蛟、徐光啟等人更能心無旁騖地推進賑災與重建。
    官示田裏,第一批栽下的甘薯芽已經成活,嫩綠的葉片在冬日暖陽下舒展著生命的活力。徐光啟幾乎日日泡在田裏,指導農戶如何間苗、培土。那架仿製的西洋龍尾車,經過數次調試,抽水效率越來越高,引得周邊州縣的農官都慕名前來觀摩。
    鍾化民主持的“平價倉”運行平穩,德州及周邊糧價持續穩定。王家賓理清稅賦,不僅保障了賑災款項,甚至開始有結餘,可用於興修小型水利。宋明德則帶領各級官吏、裏正,將《德州農要》的內容落實到每一村、每一戶。
    流民安置點的人越來越少,大部分本地流民已返鄉,在官府的幫助和鄉紳的“借糧”支持下,開始重整家園。過境流民也基本南下,德州作為樞紐的壓力大大減輕。
    這一日,朱徵妲在眾人護衛下,再次來到郊外。她看到之前那位用瓦盆養護薯種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瓦盆裏長勢良好的薯苗,移栽到官府分給他的一塊休耕地上。老者動作輕柔,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
    “老爺爺,您的薯苗長得真好。”朱徵妲走近,輕聲說道。
    老者抬頭見是郡主,連忙要行禮,被張清芷扶住。他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皺紋都舒展開來:“托郡主和各位青天大老爺的福!這寶貝疙瘩爭氣啊!小老兒就指望它了,來年收了薯,不僅能吃飽,還能把借鄉紳的糧還上!”
    朱徵妲看著他眼中重燃的光彩,心中滿是欣慰。她又看向遠處正在試驗新式犁具的徐光啟和一群農民,河邊轟鳴作響的龍尾車,以及官道上秩序井然往來運送物資的車隊,知道這片土地正在從創傷中快速愈合,並且孕育著比以往更強大的生命力。
    星火可燎原
    夜幕降臨,州衙後園。朱徵妲坐在窗前,望著滿天星鬥。張清芷為她披上一件外衣。
    “郡主,京城來了消息,陛下盛讚您的建議,福王殿下不日就將就藩廣東了。王之禎、鄭國泰他們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張清芷輕聲匯報。
    朱徵妲點了點頭,臉上並無太多喜悅,隻是平靜地說:“做錯了事,就該受罰。希望福王叔叔去了廣東,能好好做事,讓那裏的百姓也能過上好日子。”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依舊望著星空,仿佛能穿透夜空,看到更遠的地方:“徐爺爺的甘薯,鍾爺爺的公平,汪爺爺的擔當,王爺爺的理財,還有宋爺爺和那麽多裏正、鄉親們的努力……這些東西,比懲罰壞人更重要。它們就像種子,隻要種下去了,好好養護,就能在更多的地方生根發芽。”
    張清芷看著小郡主沉靜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崇敬。這個孩子,她看到的不僅僅是眼前的災情與鬥爭,更是這片土地未來的無限可能。
    “是啊,郡主。德州已經活過來了,而且會活得更好。”
    “嗯。”朱徵妲收回目光,看向桌上一份徐光啟剛剛送來的、關於在山東全境推廣甘薯的初步規劃草案,輕聲道,“這才隻是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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