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滿朝文武都想害我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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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繡春刀滴血不止。
    沈硯甩了甩刀身,血珠濺在土路上,劃出蜿蜒紅痕。
    “媽的,第三波了!”他啐出混著塵土的血沫,眼底狠厲如餓狼。
    腳下,銀麵刺客屍體早已僵硬。
    麵具脫落,青黑色詭異刺青爬滿整張臉,晨光下看得人頭皮發麻。
    “搜!”
    沈硯聲音淬了冰,“連牙齒縫都給本官撬開查!一根頭發絲都不許漏!”
    錦衣衛應聲而動。
    刀鞘撞得甲胄叮當響,翻查屍體的動作又快又狠,指尖劃過衣襟、發髻、靴底,連屍身縫隙都沒放過。
    “唰——”
    鑾駕簾幕猛地掀開。
    朱常洛率先跨步而出,太子妃緊隨其後。
    隻一眼,太子妃臉色煞白,喉間一陣翻湧,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若非王才人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險些當場栽倒。
    “嬤嬤!帶小殿下回車裏!”
    王才人聲音發顫,脊背卻挺得筆直,死死擋住兩個孩子的視線。
    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硬是沒讓他們瞥見半分屍橫遍野的修羅場。
    官道早已染成暗紅。
    斷箭插得像亂蓬蓬的野草,娘子軍不少人肩頭、手臂纏著染血布條,戰袍上的血跡凝成硬塊,卻依舊死死攥著兵器,指節泛白。
    沈硯單膝跪地,繡春刀狠狠插入土中,濺起幾點血泥:“殿下,此處不宜久留!逆賊雖潰,難保沒有後手!”
    朱常洛深吸一口氣。
    鼻尖全是濃重血腥氣,目光掃過浴血的將士,聲音沉重得像壓了塊石頭:“沈僉事請起。今日若非諸位拚死相護,孤與家小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郭振明站在一旁。
    右臂傷口草草包紮,鮮血仍順著布條往下滲,滴在地上暈開小朵血花。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兩排白牙,疼得眉頭微蹙,卻沒哼一聲。
    黃善娘換了把新劍。
    原先那把劍刃卷得像鋸齒,她指尖摩挲著新劍柄紋路,眼神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四周,連風吹草動都沒放過。
    “陣亡將士……”朱常洛聲音微顫,“登記在冊,厚葬優撫!所有傷者,立刻就地救治!”
    “殿下放心!”
    郭振海低聲回話,“李半天已帶人清理戰場,每一個弟兄的名字,都刻在木牌上,絕不會漏!”
    話音剛落——
    地麵傳來沉悶震動。
    像有千軍萬馬正在逼近,腳下泥土都在微微顫抖。
    “戒備!”
    沈硯猛地起身,繡春刀瞬間出鞘,寒光刺眼,“弓弩手就位!”
    遠處塵土飛揚。
    一隊鐵騎疾馳而至,馬蹄踏得地動山搖。
    為首將領翻身下馬,甲胄碰撞得鏗鏘作響,單膝跪地:“天津衛指揮使周守廉,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周守廉抬頭看清戰場慘狀。
    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變了調:“這……這已是第三次伏擊?沈一貫那老匹夫,竟喪心病狂到這份上!”
    沈硯冷笑一聲。
    腳尖踢了踢銀麵刺客屍體,刺青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周指揮使未免太天真。你看這死士身手,招式陰毒,兵器帶西域樣式,三波進攻銜接得嚴絲合縫,絕非沈一貫一人能謀劃。”
    這話一出。
    眾人臉色齊齊沉下,空氣裏彌漫著壓抑的死寂,連風聲都停了幾分。
    “殿下!”
    黃善娘急聲開口,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焦灼,“當務之急是盡快到天津!郡主她……今早又暈過去了一次!”
    提到徵妲。
    朱常洛眼中立刻燃起急切火光,揮手道:“傳令!輕傷者隨行,重傷者交周指揮使護送,隨後跟上!”
    “臣請率錦衣衛在前開路!”
    沈硯拱手,眼神堅定,“周指揮使鐵騎殿後,左右兩翼各派哨探,可保萬無一失!”
    隊伍迅速重整。
    在濃重血腥氣中再次啟程,蹄聲踏過血土,朝著天津方向疾馳而去,揚起漫天塵土。
    民心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她早已得民心
    沿途景象,始料未及。
    消息傳得比快馬還迅猛。
    官道兩旁,不知何時聚集了成千上萬百姓。
    他們沉默站著,手裏捧著粗布包的饅頭、陶罐裝的清水,還有人提著草藥籃子,眼神裏滿是關切。
    當太子隊伍經過——
    百姓們齊刷刷跪倒在地,山呼聲響徹雲霄:
    “太子殿下千歲!”
    “請殿下保重聖體!”
    “願郡主平安康泰!”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捧著一籃還冒熱氣的饅頭,顫巍巍走上前:“殿下,這是小老兒一家天不亮蒸的,將士們一路拚殺,快墊墊肚子。”
    朱常洛勒住馬韁。
    俯身親手接過籃子,指尖觸到溫熱竹編,心中一暖:“老人家請起,孤代全軍將士,謝過鄉親們。”
    “殿下……”
    老者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郡主是咱天津百姓的活菩薩!她製的精白鹽,讓咱再也不怕大脖子病;她引來的薯種,一畝地收好幾石,讓咱再也不餓肚子……如今郡主病重,咱這心裏,比剜肉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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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
    一個衣衫打補丁的婦人,拉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上前。
    小女孩手裏緊緊攥著個粗布香囊,指節捏得發白,小手都在微微顫抖。
    “殿下……”
    婦人怯生生抬頭,眼裏滿是真誠,“這是小女連夜繡的平安符,裏麵包著廟裏求的護心草……求殿下帶給郡主,願她早日好起來。”
    那香囊針腳歪歪扭扭。
    “平安”二字繡得東倒西歪,卻用紅線密密匝匝縫了邊,看得出來費了不少心思。
    朱常洛接過香囊。
    輕飄飄的,卻覺得重逾千斤,指尖摩挲著粗糙布料,心中百感交集。
    他那才三歲的小女兒,竟已在百姓心中有如此分量!
    朱常洛深吸一口氣。
    提高聲音,讓在場每個人都聽清:“諸位鄉親!孤向你們保證,一定將祝福親手送到明慧郡主麵前!也請你們相信,無論前路多少荊棘,孤定會護她周全!”
    “太子千歲!郡主千歲!”
    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不少百姓自發湧上,將食物、藥品塞進將士手中。
    青壯年拿起鋤頭、鐵鍬,嚷嚷著要加入護衛隊伍:
    “殿下,俺們熟路,帶你們走近道!”
    “前麵山坳有水源,俺們先去探探有沒有埋伏!”
    “前麵村裏有俺家空房,將士們能歇腳!”
    黃善娘看著這一幕。
    眼眶泛紅,低聲對身旁的郭振明說:“我終於懂了,為何郡主拚著病體,也要折騰那些鹽田、薯種。”
    郭振明重重點頭。
    因失血而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語氣滿是敬佩:“得民心者得天下。郡主雖小,卻比朝中那些空談仁義的大臣,活得明白多了。”
    隊伍在百姓簇擁下前行。
    速度快了不少。
    有鄉親指引進路,省去繞山功夫;有村民探查路況,避開陷阱;還有人送來熱飯熱菜,讓將士們吃上了飽飯。
    朱常洛坐在馬背上。
    緊緊攥著那個粗糙卻溫暖的平安符,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暖流。
    這一刻。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隻是個急切想見女兒的父親。
    “乖女兒,”他在心中默念,“你看,百姓們都記著你的好呢。”
    天津在望,殺機暗湧未停歇
    兩個時辰後。
    天津城牆隱約可見。
    青灰色輪廓在天際線綿延,城樓上的旗幟隨風飄動。
    眾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些——
    到了天津衛地界,總該安全了吧?
    可沈硯神色愈發凝重。
    眉頭擰成疙瘩,沉聲道:“錦衣衛加強戒備!左右兩翼各派十人哨探,一裏一報!一隊人馬先行入城通報,確認行宮安全!”
    周守廉有些不解。
    撓了撓頭:“沈僉事是不是太謹慎了?天津衛是卑職的地盤,城裏布了三層崗哨,定然萬無一失!”
    沈硯冷笑一聲。
    眼神銳利如刀,掃過在場眾人:“周指揮使忘了?三次伏擊,地點、時機都掐得死死的,若不是朝中有人通風報信,他們怎麽可能精準掌握我們的行蹤?”
    這話像一盆冷水。
    澆得所有人脊背發涼,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兵器。
    黃善娘壓低聲音:“你的意思是……我們中間有內奸?”
    沈硯沒有直接回答。
    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語氣凝重:“查出真相前,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
    朱常洛心情複雜到極點。
    他不願相信,這些舍命相護的人裏藏著叛徒。
    但沈硯的擔憂,絕非空穴來風。
    他沉默片刻,沉聲道:“一切依沈僉事安排。”
    隊伍在距離天津城五裏處停下。
    等待先行入城的錦衣衛回報。
    朱常洛望著近在咫尺的城池。
    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小女兒就在城裏,而這一路的生死考驗,比過去幾十年宮廷生活,還要驚心動魄。
    “殿下,喝口水潤潤喉。”
    郭振明遞上水囊,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他卻渾然不覺。
    朱常洛接過水囊。
    沒喝,反而握住他的手腕,關切地問:“大舅哥,傷勢怎麽樣?要不要再敷點藥?”
    “皮肉傷,不礙事。”
    郭振明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等見到郡主,我這傷立馬就好了。”
    黃善娘默默取出金瘡藥。
    上前為他重新包紮,指尖動作輕柔卻利落。
    這一路並肩作戰,兩人早已生出默契,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便知彼此心意。
    “你們說,”朱常洛忽然開口,打破沉默,“為何有人非要置孤於死地?甚至不惜在光天化日之下,發動三次大規模伏擊?”
    沈硯沉吟片刻。
    湊到朱常洛身邊,聲音壓得極低:“殿下,臣直言。您若在宮中,他們動不了您分毫。但您離京赴天津,便給了他們可乘之機。臣猜測,背後要麽是建奴布局,要麽是鄭黨餘孽推波助瀾。”
    他頓了頓。
    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偷聽,繼續道:“先是郡主莫名病危,再是您途中遇刺……您若有不測,陛下龍體本就欠安,聽聞噩耗必定急火攻心。到時候,朝中野心家便可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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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常洛心中一驚。
    臉色瞬間沉下:“你的意思是,他們想一石二鳥?”
    “不止。”
    沈硯聲音更低,“臣離京前聽聞,朝中已有人上書,彈劾郡主‘三歲幹政’,說她妖智過人,幹涉鹽鐵、農桑之事,有失體統。”
    “荒謬!”
    朱常洛勃然大怒,拳頭攥得咯咯響,卻怕驚擾旁人,硬生生壓低聲音,“徵妲才三歲!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了大明,為了百姓?那些人,簡直喪心病狂!”
    “殿下息怒。”
    黃善娘輕聲勸道,“正因為郡主年紀小卻功績卓著,深得您與陛下寵愛,才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他們怕郡主日後長大,成為奪權障礙,所以想斬草除根。”
    朱常洛深吸一口氣。
    努力平複心緒。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紫禁城紅牆背後,藏著多少黑暗與陰謀。
    而他那稚嫩的小女兒,竟早已被卷入權力旋渦中心。
    “孤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徵妲。”
    他一字一頓地說,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就在這時——
    一騎快馬從天津方向疾馳而來。
    馬上的錦衣衛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臉上帶著難掩的喜色:“稟殿下!天津城內一切安好!郡主今晨已能進食少許米湯,禦醫說,已度過最危險的時期!”
    這消息如同陰霾中透出的陽光。
    瞬間驅散連日壓抑。
    朱常洛眼中控製不住湧出淚水,連日的擔憂、恐懼、疲憊,盡數化為喜悅。
    “傳令!”
    他聲音哽咽,卻帶著輕快,“全速前進!”
    馬蹄聲再次響起,朝著天津城,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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