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星石之毒
    陳硯舟帶來的消息，如同在滾沸的油鍋中潑入了一瓢冷水，瞬間炸裂！康王爺，那位疑似派遣死士、覬覦"異星石"的幕後主使，竟然因為長期把玩那來自天外的奇石而身染怪病，性命垂危！
    沈墨軒在最初的震驚之後，一股冰冷的寒意迅速席卷全身。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那隕石坑底環繞奇石的森森白骨，想到了自己關於"無形惡氣"放射性）的推斷！
    是了！定然如此！
    康 王 或 其 手 下 ， 不 知 通 過 何 種 渠 道 ， 或 許 早 在 陳 氏 窯 場 之 前 ， 就 已 經 得 到 了 小 塊 的 " 異 星 石 " 碎 片 ！ 他 們 將 此 物 視 為 天 降 祥 瑞 、 無 價 奇 珍 ， 康 王 更 是 可 能 愛 不 釋 手 ， 時 常 近 距 離 觀 摩 、 把 玩 ， 甚 至 可 能 命 令 工 匠 嚐 試 切 割 或 研 究 ！ 他 根 本 不 知 道 ， 自 己 正 在 親 密 接 觸 的 ， 是 一 個 散 發 著 無 形 死 亡 射 線的 可 怕 源 頭 ！
    日積月累之下，大劑量的輻射悄然侵蝕了他的身體，破壞了他的造血功能、免疫係統，引發了各種詭異的、在這個時代看來完全是"怪病"的症狀——持續不退的低燒、莫名的出血傾向、急劇的消瘦衰弱、抵抗力喪失導致的感染等等！禦醫們如何能理解這種超越時代的病理？自然束手無策！
    這已不僅僅是技術風險，更是一場即將引爆的政治風暴！一位權勢滔天的親王，若真的因此物而死，那麽所有與"異星石"相關的人、事、物，都將成為被清洗和追查的目標！他沈墨軒，這個親手從隕石坑中帶出碎片、並且極有可能是目前唯一真正理解此物危害的人，將首當其衝！
    “硯舟兄，此事千真萬確？”沈墨軒強壓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問道。
    “十 有 八 九 ！ " 陳 硯 舟 臉 色 發 白 ， " 我 父 親 雖 未 明 言 ， 但 其 焦 慮 之 色 絕 非 作 偽 。 而 且 … … 王 府 近 日 動 作 異 常 ， 頻 頻 延 請 名 醫 ， 甚 至 開 始 暗 中 尋 訪 一 些 … … 方 外 之 人 ， 可 見 已 是 病 急 亂 投 醫 ！ 墨 軒 ， 你 … … 你 是 否 知 道 些 什 麽 ？ " 他 看 向 沈 墨 軒 的 眼 神 帶 著 探 究 與 擔 憂 ， 顯 然 也 隱 約 感 覺 到 此 事 與 沈 墨 軒之 前 的 遭 遇 有 關 。
    沈墨軒沉默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王爺病重，朝中局勢如何？"
    “暗流洶湧！"陳硯舟壓低聲音，"康王勢大，樹敵亦多。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其政敵必會群起攻之，瓜分其勢力。而依附於康王之人，則如熱鍋螞蟻，四處活動，試圖穩住局麵，或尋找新的靠山。總之，京城如今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以及商盟夥計試圖阻攔的嗬斥聲！
    “讓開！康王府長史在此，奉命尋沈墨軒沈舉人問話！”
    康王府長史？！
    沈墨軒與陳硯舟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來得太快了！
    顯然，王府在遍尋名醫無果後，不知從哪個環節或許是陳氏窯場殘餘的供述，或許是其他秘密渠道）查到了沈墨軒與那"奇石"的關聯，直接找上門來了！
    根本來不及躲避，也無處可躲。
    沈墨軒深吸一口氣，對臉色煞白的陳硯舟低聲道："硯舟兄，你從後門快走，此事與你無關，切莫牽連進來！"
    陳硯舟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沈墨軒決然的眼神，知道此刻不是意氣用事之時，重重一跺腳，迅速從後窗悄然離去。
    沈墨軒整理了一下衣袍，麵色恢複平靜，邁步走出房間。
    隻見院落之中，周掌櫃和幾名商盟夥計正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王府侍衛推開，一名身著深緋色官袍、麵容瘦削、眼神陰鷙的中年官員，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負手立於院中，正是康王府長史，趙汝明。
    趙汝明目光如冷電般掃過沈墨軒，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你便是沈墨軒？”他的聲音尖細，帶著官腔。
    “正是學生。”沈墨軒不卑不亢地拱手。
    “聽聞你於金石異物、奇技巧術頗有涉獵？”趙汝明直接問道，語氣不容置疑。
    “學生略知皮毛，不敢當"頗有涉獵"。”
    “哼，"趙汝明冷哼一聲，也懶得繞圈子，直接道出目的，"王爺近日身體違和，禦醫診治效果不佳。聽聞你或知某種"天外奇石"之特性？隨本官走一趟王府，為王爺診視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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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得客氣，是"請"，但語氣和身後那群虎視眈眈的侍衛，分明是"押解"！所謂的"診視"，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最後嚐試。
    周掌櫃等人聞言，臉色大變，想要上前阻攔。
    沈墨軒抬手止住了他們。他心知肚明，這一去，無異於踏入龍潭虎穴！
    康王的病，根源是輻射，在這個時代幾乎無藥可醫。他沈墨軒即便知道原理，也拿不出有效的治療手段。治不好，盛怒或絕望）之下的康王或其黨羽，極可能將他這個"知情者"殺了泄憤，甚至嚴刑逼問更多關於"異星石"的秘密。
    而萬一……萬一他憑借超越時代的認知，不知何故緩 解 了 某 些 症 狀 ， 或 者 指 出 了 病 因 ， 那 結 果 可 能 更 加 危 險 ！ 一 個 能 解 開 連 禦 醫 都 束 手 無 策 的 " 奇 毒 " 的 人 ， 一 個 掌 握 著 " 天 外 奇 石 " 秘 密 的 人 ， 康 王 府 會 如 何 對 待 他 ？ 必 然 是 牢 牢 控 製 在 手 中 ， 榨 幹 他 所 有 的 價 值 ， 甚 至 可 能 將 他 囚 禁 起 來 ， 終 身 成 為 王 府 研 究 這 危 險 物 質 的 工 具 ！ 那 將 是 生 不 如 死的 境 地 ！
    治不好，是死路。
    治好了，或許是更漫長的折磨。
    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死亡陷阱！
    然而，王府長史親自帶侍衛"邀請"，他有的選嗎？抗命不從，立刻就是血濺當場！
    沈墨軒看著趙汝明那陰鷙而帶著不容拒絕的臉，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他不能死在這裏，他的商盟，他的海洋夢想，還有那未解的奇異圖紙之謎……
    他必須去！而且，必須想辦法在絕境中，覓得一線生機！
    “王爺有恙，學生自當盡力。"沈墨軒麵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平靜地應道，"請長史大人稍候，容學生取幾件可能用到的器物。"
    趙汝明見他沒有反抗，神色稍緩，揮了揮手："快去快回！"
    沈墨軒返回屋內，快速將那張臨摹的奇異圖紙藏在身上隱秘處，又取了一些可能用於檢測或演示的普通礦石樣本、磁石、以及一些他特製的、用於觀察細微變化的琉璃透鏡等物，放入一個藥箱。他無法攜帶任何武器，也無法做更多準備。
    當他再次走出房門時，神色已然恢複了一貫的沉靜。
    “走吧。”他對趙汝明道。
    趙汝明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揮手："請沈公子上車！"
    一輛裝飾華貴卻透著壓抑的馬車駛了過來，侍衛們分立兩側，無形的殺氣彌漫開來。
    沈墨軒在周掌櫃等人擔憂無比的目光中，坦然登上馬車。
    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光線，也仿佛將他帶入了一個前途未卜、凶險萬分的深淵。
    龍潭虎穴，他已踏入。
    沈 墨 軒 被 迫 前 往 康 王 府 ， 麵 對 身 中 輻 射 之 毒 、 性 命 垂 危 的 王 爺 。 他 手 中 沒 有 任 何 有 效 的 治 療 手 段 ， 麵 對 的 卻 是 一 個 治 不 好 要 死 、 治 好 了 可 能 更 慘 的 絕 境 ！ 他 該 如 何 在 王 府 這 座 龍 潭 虎 穴 中 周 旋 ？ 能 否 憑 借 超 越 時 代 的 認 知 ， 在 不 可 能 中 尋 得 一 線 生 機 ？ 康 王 府 中 ， 除 了 病 重 的 王 爺 ， 還 有 哪 些 勢 力 在暗 中 窺 伺 ？ 這 場 危 機 ， 是 否 會 成 為 他 徹 底 卷 入 朝 堂 鬥 爭 的 序 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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