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次探聽.目標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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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亮,營裏炊煙還沒散盡,葉天寒已經站在囚押區外。守衛認得他,卻攔在門口沒讓進。
    “上麵有令,俘虜不許私見。”
    “我隻問一句話。”葉天寒沒動,聲音不高,也不凶,“昨夜東線送來的那個嘴最硬的,還在你這兒吧?”
    守衛猶豫了一下:“在是在……可真不能放你進去。校尉說了,再有人打聽,一律記名上報。”
    葉天寒從懷裏摸出半塊風幹的臘肉,往守衛手裏一塞:“不是打聽,是幫他翻譯幾句蠻話。你總不想他死前憋著一肚子情報,誰也聽不懂吧?”
    守衛低頭看看臘肉,又看看他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終於側身讓開一條縫。
    裏頭的俘虜被綁在木樁上,嘴唇幹裂,臉上有鞭痕,但眼神還硬。葉天寒蹲下,離他兩步遠,用生澀的蠻語說了句:“黑蛇纏刀,是你部族的標記?”
    俘虜猛地抬頭,瞳孔一縮。
    葉天寒繼續說:“你們搶的糧車,車轅底下都刻這符號。十年前南境山道上,也有這麽一輛車,燒了三天三夜。”
    俘虜喉嚨動了動,沒說話。
    葉天寒換回北地官話:“我知道你們受過訓,咬舌不難。可你要是現在不說,等別人來問,你連死法都挑不了。”
    他說完,不再開口,就那麽盯著對方。時間一點點過去,牢裏隻有遠處水滴落下的聲音。
    過了快一盞茶工夫,俘虜忽然咧嘴笑了下,牙縫裏滲出血絲:“你懂什麽?我們不過是替人清路的掃帚。”
    “誰的路?”
    “南邊來的。”他嗓音沙啞,“穿皮甲,不留名,給銀子,也給命。”
    “他們讓你劫軍糧?”
    “不止。”俘虜喘了口氣,“還讓我們往北境埋眼線——烽燧裏有人接應,夜裏不開燈,就是信號。”
    葉天寒眉頭一跳:“哪個烽燧?”
    “東三、西五、北七……”話說到一半,俘虜突然身子一抽,嘴角溢血,整個人歪向一邊。
    葉天寒立刻撲上去掰開他嘴,發現舌頭已被咬破,忙喊外頭守衛:“拿布來!按住他下巴!”
    守衛衝進來時,葉天寒已經用手堵住俘虜氣管下方,逼他仰頭止血。兩人合力才把人救回來,等俘虜昏睡過去,葉天寒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
    守衛低聲問:“他說啥了?”
    “夠多了。”葉天寒轉身往外走,“去把老李頭叫來,就說我說的,請他喝一口酒,順便認個字。”
    老李頭是夥夫營裏年紀最大的一個,年輕時跑過商隊,南腔北調都會點。他拎著酒壺過來時還在抱怨:“大清早找我認字?我又不是教書先生。”
    “認個圖樣。”葉天寒掏出一張紙,上麵是他用炭條畫的“黑蛇纏刀”。
    老李頭眯眼看了半天:“這不是馬匪的暗記嗎?早年南境幾股流寇用過,後來銷聲匿跡了。怎麽,你在哪兒見著了?”
    “軍糧車上。”
    老李頭手一頓:“那你可得小心了。這標記當年專挑富戶下手,但背後有人撐腰。聽說有官爺收他們的孝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葉天寒沒吭聲,把紙折好收進懷裏。
    他回到自己帳中,攤開穆長風給的北境全圖。手指沿著邊境線慢慢劃,最後停在幾處烽燧位置。東三、西五、北七……正好連成一條斜線,直通南境山區。
    他盯著那片空白良久,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趕車帶他走南境,途中歇腳時說過一句話:“這條路看著荒,其實暗裏熱鬧得很,夜裏別亂走。”
    那時他還小,不明白什麽意思。現在想來,那條“熱鬧”的路,或許早就被人鋪好了。
    傍晚陳虎來找他時,正看見他在磨刀。不是平常那種慢悠悠的打磨,而是用力過猛,刃口都快崩了。
    “你這是削鐵還是泄憤?”陳虎一把奪下磨石,“再磨下去,刀該叫你磨成鏟子了。”
    葉天寒沒爭,坐回床沿。
    “查到東西了?”陳虎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有事。
    “俘虜說了,蠻族劫糧不是為了吃,是為了掩護南邊的人做事。”葉天寒語氣平得像在說天氣,“他們有個標記,叫‘黑蛇纏刀’。十年前,我家那輛貨車上,也有這個。”
    陳虎皺眉:“你是說……你家的事,不是普通馬匪幹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葉天寒抬眼,“但我現在知道,有人一直在南北之間搭橋。蠻族打前鋒,馬匪清後路,中間還有人在遞消息、分好處。”
    “你想查?”
    “我想弄明白。”他聲音低了些,“以前我以為報仇就是找到當年動手的人,一刀砍了。可要是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算計好的呢?要是背後站著的,不隻是幾個土匪,而是一群穿官服的?”
    陳虎沉默了一會兒:“那你打算怎麽辦?直接報上去?”
    “不行。”葉天寒搖頭,“現在證據太少,說出去隻會被人當成瘋子。再說,軍規擺在那兒,我沒權查這種事。”
    “那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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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他站起身,走到案前,抽出一張新紙,“我會查,但不動聲色。先盯這幾座烽燧,看有沒有異常調動。再找機會接觸更多俘虜,拚出完整的線。”
    陳虎看著他寫下的名字和地點,忽然笑了:“你還記得昨天幫新兵撿槍的事嗎?我當時以為你要改行當教頭了。”
    “我是要帶兵,但不是為了教人站隊列。”葉天寒筆尖頓了頓,“我要讓他們知道,跟著我,不會白白送命。我也不會讓任何人,躲在背後害人。”
    “你變了。”陳虎點頭,“以前你眼裏隻有恨,現在你知道該怎麽走。”
    “我不是放下仇。”葉天寒把紙折好,放進貼身衣袋,“我隻是學會了,先把刀藏進鞘裏。”
    兩人正說著,帳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傳令兵探頭:“火長,校尉叫你去一趟,說是有新俘虜要審。”
    葉天寒應了一聲,起身抓起外袍。
    陳虎拉住他胳膊:“別衝動。你現在每一步都得穩。”
    “我知道。”他拍拍陳虎的手,“放心,我不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愣頭青了。”
    他掀簾而出,迎麵吹來一陣涼風。校場那邊剛收操,一群士兵正排隊領飯,看到他走過,有人低頭,有人多看了兩眼,但沒人躲。
    走到半路,他停下,從懷裏掏出那張寫著烽燧名單的紙,又看了一遍。
    然後撕成四片,分別塞進靴筒、腰帶夾層、衣領暗袋,最後一片嚼碎咽了下去。
    他知道,從今天起,不能再靠別人傳話,也不能指望誰替他擋路。
    有些事,必須自己一步步走。
    傳令兵在前麵帶路,拐過兩排營帳後忽然加快腳步。
    葉天寒跟在後頭,目光掃過路邊一匹拴著的黑馬。馬鞍側袋敞開著,露出一角泛黃的紙邊。
    他腳步微頓。
    那紙上的圖案,隱約是個扭曲的蛇形,繞著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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