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血戰九霄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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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還沒停,旗角還在抖。
葉天寒的手指剛碰到“血燧”旗的繩結,左臂上的鐵鏈猛地一震,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拽了一下。他沒鬆手,反而把刀往前挪了半寸,刀鞘磕在旗杆上,發出一聲輕響。
遠處那輛青篷馬車已經停在山道邊,簾子垂著,不動。
但他知道裏麵有人。
而且不隻一個。
腳下的石台忽然傳來震動,不是腳步,是某種東西從地底往上頂的力道。他低頭看了眼地麵,裂縫正從四麵八方蔓延過來,像蛛網一樣爬向他的靴底。
頭頂風聲變了。
不再是吹動旗幟的呼啦聲,而是尖銳的、細密的破空聲,像是成千上萬根針同時劃過鐵皮。
他抬頭。
天灰了。
準確地說,是被一層銀光蓋住了。無數劍影懸在半空,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像一張倒扣下來的漁網,把他整個人罩在中間。
九道主影緩緩升空,在高處圍成一圈,劍尖朝內,遙遙指著他的眉心。
李玄風站在最中央那道虛影上,白袍被氣流鼓起,獵獵作響。他沒說話,隻是抬了下手。
下一瞬,劍網壓下。
第一波劍氣如暴雨傾瀉,砸得地麵炸開一片碎石。葉天寒拔刀橫擋,刀背撞上三道殘影,火星四濺,虎口發麻。他借力後躍,落地時踩裂一塊青石,膝蓋微屈,穩住身形。
“你上次說動作慢。”李玄風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這次我不出招,隻讓你看看——什麽叫陣。”
話音落,九道主影同時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道環形光帶。每一圈光帶上又分裂出數十道劍影,層層疊加,空中仿佛生出了千百把劍,全都對準了他一人。
葉天寒喘了口氣,舌尖抵住上顎,突然用力一咬。
血腥味在嘴裏漫開。
他張嘴,一口血噴在刀身上。
“血刃”刀原本暗沉的刃麵瞬間泛起一層紅光,像是燒到極致的烙鐵,又像即將熄滅前最後跳動的火苗。
左手抬起,五指死死攥住臂上鐵鏈。
金紋亮了。
不是一點點閃,是整條鏈子從關節處開始發燙發光,像是被點燃的引線,一路燒到刀柄。纏上去的時候發出輕微的“嗤”聲,像是熱鐵浸入冷水。
李玄風瞳孔微縮:“你竟拿命祭兵?”
葉天寒不答,腳下猛然發力。
他衝天而起,不是直上,而是斜刺裏殺向西北角——那裏有一道劍影比其他略淡,幾乎察覺不到的遲滯。
斷嶽刀法第四式——破霄!
刀光如逆衝的流星,撕開層層劍氣,所過之處空氣炸裂,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鐵鏈順著刀勢甩出,在空中拉出百丈銀光,像一條活過來的龍,死死纏住那道薄弱的劍影。
哢。
細微的斷裂聲響起。
空中懸浮的一麵黑色小旗應聲折斷。
那是陣眼令旗。
整個劍陣猛地一顫,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千百道劍影晃了晃,隨即開始崩解,一道接一道化作光點消散。最後剩下的九道主影也劇烈搖晃,終於支撐不住,轟然炸開。
李玄風從高處跌落三尺,袖口撕裂,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痕。他伸手召回殘劍,臉色有些發白。
“你找到了破綻。”他說,“但不該用這種法子。”
葉天寒落地時單膝跪地,刀插進土裏撐住身體。胸口起伏得厲害,喉嚨口有股腥甜往上湧,被他硬咽了回去。
左臂的鐵鏈慢慢縮回原位,金光漸弱,但還在微微發燙。
“你說劍是巔峰。”他抬頭,聲音有點啞,“可它攔不住我的刀。”
李玄風看著他,半晌,忽然笑了下:“你這刀……確實不是野路子。”
他頓了頓,抬手撫平袖口裂痕:“十二卷之後,我再來。”
“你要是還穿白的,”葉天寒撐著刀站直,“記得多帶兩件。”
李玄風沒接話,轉身騰空而去。殘餘的劍影在他身後聚攏,化作一道長虹,眨眼消失在天邊。
虎牢關上靜了幾息。
然後有人從牆垛後探出頭,是個年輕守卒,臉都嚇白了:“統……統帥,他真走了?”
“沒走你現在還能說話?”葉天寒拔起刀,甩掉上麵的土。
那人縮回頭,嘀咕:“可您也沒比他早走幾步啊……”
葉天寒不理他,走到旗杆旁,伸手去扶那麵歪了的“血燧”旗。布條被剛才的氣勁撕得更爛,隻剩半截掛在杆子上。
他正要動手,鐵鏈又是一顫。
這次不是指向南方,而是猛地繃直,對準了那輛青篷馬車。
車簾依舊垂著,可剛才明明沒人掀動,簾角卻輕輕晃了一下。
像是有人在裏麵呼吸。
葉天寒沒動,隻把刀橫在身前,刀尖朝地。
片刻後,車簾緩緩掀開一角。
一隻枯瘦的手搭在簾邊,指甲泛黃,指節粗大,腕上掛著一串黑木珠。沒有戴兵器,也沒有運氣蓄勢,就這麽靜靜露在外麵。
葉天寒盯著那隻手看了兩秒,忽然咧嘴一笑:“你坐車裏挺涼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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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沒縮回去,反而輕輕拍了拍簾子,像是在撣灰。
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車裏傳出:“年輕人,殺性太重,容易折壽。”
“那你活得挺久。”葉天寒說,“怎麽還不下來遛遛?”
“我遛不動。”那聲音慢悠悠道,“老了,骨頭脆,經不起打。”
“那你叫人來打我?”葉天寒往前走了一步,“剛才那陣,是你供的靈力?”
“我隻是路過。”那手輕輕放下簾子,“看場熱鬧,順便……看看你的刀。”
“看完呢?”
“看完覺得。”簾子裏的人頓了頓,“這刀該配個更狠的主人。”
葉天寒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那你換一個試試?”
話音未落,他猛地上前兩步,刀光一閃,直劈馬車頂棚!
刀鋒離車頂還有三寸,那隻枯手忽然抬起來,掌心朝上,輕輕一托。
一股無形的力量撞上刀身,葉天寒手腕一震,差點脫手。他順勢收刀後退,眯起眼。
車內再無聲響。
簾子垂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站在原地,手指摩挲著刀柄,忽然問:“你是誰?”
簾子動了動。
一隻手遞出一枚銅牌,黑漆剝落,邊緣磨得發亮。上麵刻著三個字:天機閣。
葉天寒沒接。
銅牌懸在半空,晃了兩下,又被收了回去。
“你不認得這個?”簾中人問。
“我不認牌子。”他說,“我隻認人。”
“那你該記住了。”簾子緩緩合攏,“我姓孫,叫孫無病。”
名字落下,馬車四周忽然升起一層薄霧,不是自然生成,是自下而上冒出來的,像是地麵在冒氣。霧很淡,可一接觸到空氣,立刻變得粘稠,把整輛車裹得嚴嚴實實。
葉天寒沒追。
他知道追不上。
霧中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緩慢,平穩,像是碾過棉花。
等霧散開,馬車已經不見了,連車轍印都沒留下。
他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刀。
刀刃上多了道細痕,不深,但清晰可見。
是他劈向馬車時留下的。
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刀沒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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