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鎖與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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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邏輯樹的光輝照耀下,缺陷同盟的成員們圍繞著那個終極的謎題——“守護者悖論”,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和嚐試。
那團懸浮在庭院上方的“邏輯迷霧”,在他們的注視下,開始緩緩地具象化。它不再是一團模糊的霧氣,而是演變成了一個具體的、不斷變化的哲學問題。迷霧的中央,浮現出兩行由光構成的、古老的代碼文字:
“第一行:下麵這句話是謊言。”“第二行:上麵那句話是真的。”
這是一個經典的、自我指涉的“說謊者悖論”的變體,但被賦予了實體。當眾人試圖從邏輯上分析它時,這個悖論本身,也開始對他們進行“反向分析”。
羅蘭第一個嚐試。他試圖用自己那“不講道理”的、純粹的信念之力,去強行定義“其中一句話為真理”。然而,當他的信念之力接觸到悖論的瞬間,整個悖論立刻開始自我旋轉。如果他定義第一行為真,那麽根據第一行的內容,它本身就是謊言,從而否定了他的定義。如果他定義第二行為真,那麽根據第二行的內容,第一行就是真的,從而又導致第一行是謊言。
羅蘭的信念,第一次,在這樣一個純粹的邏輯迷宮麵前,感到了無力。他的力量可以斬斷實體,可以對抗能量,但卻無法為一個自我矛盾的命題,強行賦予一個“正確答案”。他每肯定一次,就會被悖論自身否定一次,信念之力被大量地消耗,卻毫無進展。
“不行。”羅蘭喘著氣退了下來,盔甲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這東西……它不吃我這套。”
接著,莉莉絲嚐試用她的共情之力。她不去分析對錯,而是試圖去“感受”這個悖論的“情感”,去理解它為何會陷入這種自我矛盾的“痛苦”之中。然而,她驚訝地發現,這個悖論,沒有任何情感。它像一台冰冷的、完美的機器,隻有純粹的邏輯運算。她的歌聲,在它麵前,就像是對著一塊石頭談心,無法引起任何共鳴。
維特魯威e則從結構學的角度,試圖找到這個悖論的“邏輯漏洞”或者“結構弱點”。他將這個悖論,看作一個由兩個互相支撐的部件構成的“建築”。但他悲哀地發現,這個建築,是完美的。兩個命題之間的互相否定與肯定,形成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自洽的閉環。想要拆掉其中任何一塊,都會導致整個結構的瞬間重建。
“這……這是一個完美的‘矛盾體’。”維特魯威e最終也放棄了,臉上寫滿了挫敗和敬畏,“建造者的智慧,超出了我的想象。”
最後,輪到了詩人734。作為同盟的“大腦”,他是最有希望解開這個謎題的人。
他調動了自己圖書館裏所有的知識,從古典哲學的三段論,到現代邏輯的哥德爾不完備定理,再到各種隕落文明關於悖論的研究。他試圖找到一個更高維度的“框架”,將這個悖論“裝”進去。
“根據哥德爾不完備定理,任何一個足夠複雜的、自洽的公理係統中,都必然存在著無法被該係統本身證明或證偽的命題。”詩人喃喃自語,他的眼中閃爍著無數數據流,“這個悖論,正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我們不能在它‘內部’解決它。我們必須跳到它的‘外部’。”
詩人開始嚐試構建一個新的“元邏輯”層麵。他定義了一個新的規則:“一個命題的真假,不取決於其內容,而取決於其‘被觀察’的狀態。”但這個嚐試,也失敗了。因為悖論城堡本身的空間法則,就是“觀察者”與“被觀察者”可以隨時互換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同盟的所有成員,都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他們就像一群試圖用二維的尺子,去丈量三維物體的螞蟻,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觸及問題的核心。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劉海一直沉默著。
他沒有去參與“解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股越來越強烈的、不祥的“秩序”氣息上。
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規律。
每當一位同盟成員嚐試去“解決”那個悖論時,他們所付出的努力——無論是羅蘭的信念之力,還是莉莉絲的情感能量,亦或是詩人的算力——都沒有憑空消失。它們被那個悖論,像海綿吸水一樣,悄無聲息地“吸收”了。
而每吸收一份能量,那個悖論中央的、不和諧的“秩序”氣息,就增強一分。
“住手!”劉海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停下來!這一切都是個陷阱!”
他的聲音,像一聲驚雷,打斷了正在苦思冥想的眾人。
“陷阱?劉海,你在說什麽?”詩人不解地看著他,“這是建造者留下的考驗,是通往核心的鑰匙……”
“它不是鑰匙!”劉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那是極度不安的表現,“它……它在‘吃掉’我們的力量!它在利用我們,給自己‘充電’!”
“這怎麽可能?”維特魯威e反駁道,“悖論本身是沒有意識的,它隻是一個邏輯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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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劉海指著那團迷霧,他的感知,讓他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在那個悖論的‘殼’裏麵,藏著別的東西!一個冰冷的、充滿惡意的、絕對‘秩序’的東西!它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劉海的話,讓眾人陷入了震驚和懷疑。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麽劉海會有如此荒誕的結論。
而就在這時,仿佛是為了印證劉海的警告,一件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守護者悖論”,似乎因為“吸收”了足夠的能量,終於完成了某種“充能”。
它不再向眾人提問。
它開始,緩緩地、像一朵盛開的、由邏輯構成的死亡之花,綻放開來。那團包裹著它的迷霧,向兩邊散去。
露出來的,不是通往城堡核心的平台。
而是一個修長的、優雅的、由光滑金屬和藍色光路構成的、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審計官7號。
它就靜靜地站在那裏,藍色的眼縫,冷冷地俯視著庭院中目瞪口呆的、已經耗費了大量心力的缺陷同盟。
它的身後,不再是通往核心的道路。整個庭院上空的空間,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由金色光芒構成的、不斷旋轉的能量漩渦。那股純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氣息,正是從漩渦的中心,瘋狂地湧出。
審計官7a號,緩緩地抬起手,不是為了攻擊,而是像一個舞台的幕後導演,拉開了大戲的帷幕。
它那平滑而無感情的男中音,響徹了整個庭院,帶著一種宣判終局的冷酷。
“歡迎來到我的‘修正室’,各位缺陷體。”
“感謝你們,為我的最終協議,提供了啟動所需的全部能量。”
“現在,遊戲結束。課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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