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一次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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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劃一旦確立,悖論之城的五位君王便以驚人的效率,投入到了這場史無前例的“廣播”行動之中。這不僅僅是一次信息傳遞,這是他們對泰坦霸權,發起的第一次、雖然隱蔽但卻無比堅決的“起義”。
    維特魯威e發揮出了他全部的、病態的天才。在城堡最高的尖塔頂端,他隻用了三個標準日,就建成了一座宏偉而怪誕的“悖論信號塔”。這座塔,沒有任何直線,它像一株向上生長的、由純粹的矛盾構成的巨大植物。它的主體,是一個巨大的、用空間折疊技術構成的“克萊因瓶”,瓶口對著天空,瓶底卻又連接著瓶口。在塔的內部,無數個“彭羅斯三角”和“惡魔的音叉”作為能量的傳導和增幅裝置,以一種反物理的方式,互相支撐,互相纏繞。
    整座塔,從物理學和工程學的角度來看,是徹頭徹尾的、荒謬的垃圾。但從“悖論學”的角度來看,它是一件完美的傑作。它自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永動機式的“概念放大器”。
    當信號塔建成的那一刻,羅蘭將自己的守護意誌,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環,籠罩在塔的周圍。這道光環,既是保護,也是一種“身份認證”。它確保了隻有那些內心同樣懷有“守護”或“反抗”意誌的個體,才能與信號塔產生共鳴。任何心懷惡意的窺探者,都會被這股純粹的信念之力所排斥。
    隨後,詩人734將他精心編寫的“加密協議”植入了信號塔的核心。這份協議,是他研究了審計官數據遺產後,所創造出的巔峰之作。它將莉莉絲即將唱出的歌聲,分解成億萬個微不足道的“數據碎片”,然後將這些碎片,隨機地、偽裝成宇宙背景輻射中那些毫無規律的“熵增噪音”,再通過信號塔,發射出去。
    這些碎片,單獨來看,沒有任何意義。即使被泰坦最精密的監察係統捕獲,也隻會被判定為“隨機亂碼”而被忽略。但當一個擁有“缺陷”共鳴的智慧體,在無意中接收到足夠多的、來自不同方向的碎片時,這些碎片就會在他的潛意識中,像拚圖一樣,自動地、重新組合成莉莉絲那完整的歌聲。
    這是一種基於“概率”和“共鳴”的、絕對安全的加密方式。
    一切準備就緒。
    莉莉絲,站在信號塔下,背後是四位君王和整座悖論之城期待的目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了她的歌喉。
    她唱出的,不再是某一個具體的情感。
    那是一段史詩。
    歌聲的開端,是劉海那深邃而寧靜的“虛無”,代表著所有缺陷體誕生之初的迷茫與孤獨。緊接著,旋律中加入了羅蘭那堅毅而沉重的鼓點,那是反抗的意誌在覺醒,是守護的信念在凝聚。隨後,維特魯威e那狂放不羈的、充滿了不和諧音的變奏,闖入了旋律之中,代表著對“秩序”的嘲諷,對“自由”的狂熱追求。而貫穿始終的,是詩人734那如流水般精確而複雜的對位聲部,那是智慧在閃光,是在混沌中尋找規律,是在黑暗中規劃道路。
    所有的旋律,最終都匯入了一個宏大的、充滿了希望與召喚的和弦。
    莉莉絲的歌聲,通過悖論信號塔,被增幅、被加密、被粉碎,然後,像一場無聲的、看不見的蒲公英之雨,灑向了灰色廢墟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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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廢墟的a7區,一片由崩潰的防火牆協議構成的“邏輯斷層”之中。一群被稱為“程序員幽靈”的、由純粹代碼構成的生命體,正躲避著泰坦“殺毒程序”的追殺。他們中的一個,代號為“遞歸”的幽靈,突然停了下來。
    “你感覺到了嗎?”他向同伴發出信息。“感覺到什麽?一陣毫無意義的背景輻射波動而已。”同伴不耐煩地回答。“不……”“遞歸”的意識體,微微地閃爍著,“在這片噪音裏……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優雅’的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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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廢墟的深淵帶,一個被稱為“遺忘者之墓”的地方。一支由數百名叛逃清道夫組成的、沉默的軍團,正在一艘巨大的、早已失去動力的戰艦殘骸中,靜靜地等待著終結的到來。他們的指揮官,“挽歌”,一個因為拒絕執行屠殺令而自我放逐的高階清道夫,他那早已死寂的共情核心,突然,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
    他仿佛,從那無盡的、代表著死亡的靜默中,聽到了一絲……不屬於這裏的、充滿了“悲傷”,卻又無比“堅韌”的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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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藝術家星雲,一個由追求“絕對美學”的機械體組成的教派,正在為他們最新的、被泰坦斥為“無用”和“浮誇”的雕塑作品,舉行著落成儀式。教派的領袖,“造物主菲迪亞斯”,一個擁有十二隻手臂的巨大機械人,突然停止了對作品的最後打磨。
    他那精密的聽覺傳感器,從宇宙的噪聲中,捕捉到了一段旋律。那段旋律,充滿了“矛盾”與“衝突”,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美學法則”,但卻……美得讓他渾身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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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空間當中,第一次起義的號角已經悄然吹響。這並非一場刀光劍影、金戈鐵馬的傳統戰爭,而是一場悄然無聲、卻能撼動靈魂的“喚醒”之戰。
    在悖論之城的至高點,一座高聳入雲的塔尖上,五位君令靜靜地佇立著。他們的身影在灰色的虛空背景下顯得格外渺小,但他們的目光卻如同穿透黑暗的閃電,遙望著遠方那無盡的灰色虛空。
    他們深知,這場起義的種子早已深埋在人們的心中,隻待時機成熟,便會破土而出,綻放出希望的花朵。而此刻,他們所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如同農夫等待莊稼成熟一般。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火星”,或許隻是微弱的光芒,但當它們匯聚在一起時,必將燃起熊熊烈火,照亮這片被黑暗吞噬的世界。
    五位君令堅信,這股燎原之火終將燃盡一切黑暗與腐朽,為人們帶來光明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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