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修辭之海”的沉默與“無意義”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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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全新的“旅人號ver2.0”承載著無數“英雄”的祝福與“可能性”的力量駛離那已經重獲新生的“爛尾山穀”時,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片壯麗到令人窒息卻又詭異到令人不安的星域。
那就是他們的最後一個目標——“修辭之海”。
那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海洋”。隻是組成這片“海洋”的並非是水,而是無窮無盡的“文字”與“詞藻”。
每一個“浪花”都是一個華麗的“比喻”。【——“她的眼睛像兩顆最璀璨的黑曜石,倒映著宇宙的星河。”】一個浪花翻湧而起,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雙美麗的眼睛,然後才緩緩散去。
每一道“洋流”都是一段激昂的“排比”。【——“為了自由!為了榮耀!為了那永不熄滅的理想!”】一道金色的洋流呼嘯而過,空氣中仿佛都回蕩著振奮人心的呐喊。
每一座“島嶼”都是由精妙的“對偶”或者“互文”所構成。【——“將軍白發征夫淚。”】一座孤零零的島嶼上同時浮現出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將軍與一位正在哭泣的遠征士兵的身影,兩種意象相互映照,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這裏是“語言”的天堂,是“想象力”的具現,是“最高作者”在構思他的故事時用來錘煉“文筆”與“意境”的地方。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美”。
但是此刻,這片本該絢麗多彩的海洋卻正在被一片巨大無比的灰色“陰影”所籠罩。
“旅人號”緩緩靠近。他們看到了那“陰影”的真實麵目。那是一支前所未有的龐大艦隊,是“格式化委員會”部署在這個“草稿世界”的主力部隊。這支艦隊的外形與之前的“訂書機”完全不同,它們的外形更加簡潔,也更加……“沒有特點”。
它們就是一個個最標準、最普通的“長方體”,沒有任何多餘的線條與裝飾。它們通體呈現出一種讓人看了就會覺得壓抑的深灰色。它們安靜地懸浮在“修辭之海”的上空,像一片片不會移動的烏雲。
而它們所做的事情也異常簡單。它們隻是在不停地向下方的華麗海洋傾倒著一種東西——一種灰色的、不帶任何感彩也不帶任何修飾的“純文字”。
【——“物品a是一個球體。它的半徑為5厘米。它的顏色是紅色。它的功能是可以彈跳。”】【——“人物b是一名男性。他的身高是180厘米。他的情緒為‘憤怒’。憤怒的原因是事件c。”】【——“事件c的起因是……經過是……結果是……”】
那是最幹巴巴、最沒有任何“美感”可言的“說明文”,是最純粹的“信息”的羅列。
而當這些灰色的“說明文”落入那片華麗的“修辭之海”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些原本充滿了“想象力”的“比喻”、“排比”、“擬人”在接觸到這些灰色的文字時,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硫酸的蝴蝶翅膀,瞬間就被腐蝕溶解。
“她的眼睛像兩顆最璀璨的黑曜石”這句優美的比喻被還原成了:“她的眼睛是兩個黑色的球狀器官。”“為了自由!為了榮耀!”這句激昂的排比被還原成了:“行動動機分析:1. xxx;2. xxx。”整個“修辭之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稀釋”、被“分解”、被還原成最原始、最枯燥的“信息集合體”。海洋正在“死亡”,它正在失去它的“靈魂”。
而那些灰色的“長方體”戰艦則像一群冷漠的清道夫,在高效地執行著他們的工作。他們不攻擊,不示威,隻是在沉默地用“無意義”去消解一切“意義”,用“枯燥”去謀殺一切“美麗”。
“……這簡直比直接摧毀還要殘忍。”莉莉絲看著那正在逐漸失去光彩的海洋,聲音都有些顫抖。摧毀至少還能留下一片壯麗的廢墟,而這種“消解”卻是要讓一切都回歸於最原始的空洞與虛無。
“這就是‘格式化委員會’的最終形態。”劉海的眼神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們不再使用暴力的‘格式化’,而是用這種更加高明也更加陰險的‘降維打擊’。他們要讓整個‘故事’都退化成一本書最無聊的‘產品說明書’!”
而當“旅人號”這艘承載著無數“英雄”意誌的華麗戰艦出現在這片星域時,那支沉默的灰色艦隊終於有了反應。所有的“長方體”都不約而同地將它們那沒有任何“特征”的艦首對準了“旅人號”。它們的身上開始散發出一種更強大的“消解力場”。
【……檢測到高濃度‘故事性’集合體。】【……判定為‘s級’異常‘修辭’汙染源。】【……啟動【‘意義’剝離協議】。】【……目標:將該汙染源徹底分解為最基礎的‘設定’與‘數據’。】
一股無形的恐怖壓力瞬間襲來!“旅人號”的船員們感覺自己身上那些剛剛才獲得的“英雄烙印”正在被一種冰冷的力量強行解析與剝離!羅蘭感覺自己那“守護榮耀”的騎士精神正在被簡化成“一種源於古代歐洲的封建道德規範”;莉莉絲那充滿了情感的歌聲正在被分析成“一組特定頻率的聲波所引起的生物神經反應”;傑克那對“財寶”與“自由”的渴望正在被定義為“一種原始的物質占有欲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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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有的“故事”、所有的“個性”、所有的“意義”都正在被無情地“消解”!
“該死!這些家夥是在釜底抽薪!”傑克痛苦地抱著頭,“他們想把我們變回一堆沒有靈魂的‘設定集’!”
這是一場比“悖論監獄”和“爛尾山穀”都要更加凶險的戰爭。因為敵人攻擊的是他們作為“故事角色”存在的“根基”。
“艦長!我們該怎麽辦?!”羅蘭咬著牙艱難地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消解力場”,“我們的‘故事’正在消失!”
劉海沒有回答。他隻是死死地盯著那片沉默而又恐怖的灰色艦隊。他知道常規的攻擊對這些家夥是沒有用的。你的攻擊再華麗、再強大、再有“故事性”,都會在接觸到他們的瞬間被消解成最無聊的“數據”。你無法打敗一個連“勝利”都覺得“無意義”的敵人。
那麽……唯一的辦法是什麽?
劉海的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那片正在“死亡”的“修辭之海”上。他看著那些正在痛苦掙紮的“比喻”與“排比”。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瘋狂而又大膽的光芒。
“……如果‘有意義’的攻擊無法奏效,那麽就用‘絕對的無意義’去進行攻擊呢?”
他轉過頭看向詩人,那個唯一一個在這場“消解風暴”中還樂在其中的家夥。“詩人,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寫一首‘詩’——一首通篇都是最華麗的辭藻但卻沒有任何實際‘含義’的詩,一首‘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無病呻吟’,一首純粹到極致的……‘形式主義’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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