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酒保先生用他那平淡卻又充滿了宿命感的語氣，將這三個堪稱地獄級別的選項擺在“旅人號”眾人麵前時，空白酒館裏的氣氛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挑戰血神恐虐的無盡戰意？直麵舊日支配者克蘇魯的無邊瘋狂？還是去和那個擁有“地表最強法務部”的版權帝王米老鼠，打一場必輸的官司？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選擇題了。這簡直就是一道送命題。無論選擇哪一個，都像是用臉去硬接一顆小行星，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傑克第一個瘋狂搖頭，雙手揮舞著表達他的抗拒：“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可是恐虐啊！那個家夥的世界裏，連空氣都是由戰鬥欲望構成的！我們這艘華麗的小船開進去，不出三分鍾，就會被那些狂熱的顱骨愛好者給拆成零件！到時候別說找鑰匙了，我們能不能留個全屍都是問題！”
    羅蘭的臉色也同樣無比凝重，他習慣性地想撫摸劍柄尋求平靜，卻發現進入酒館後武器都已隱去。他低沉的聲音帶著憂慮：“克蘇魯也同樣危險。他的力量源於不可知與不可名狀。我們的故事雖然強大，但是本質上還是基於可以被理解的邏輯。一旦陷入他的瘋狂力場，我們的設定很可能會直接崩潰、瓦解，甚至被扭曲成我們無法想象的恐怖形態。那是一種比物理毀滅更徹底的終結。”
    詩人則想到了更可怕的一層，他扶了扶眼鏡，聲音有些發顫：“至於那個米老鼠……我的天啊。他的版權法術，可是連世界樹的根本大法都要退避三舍的禁忌存在！據說，任何敢於在他麵前借鑒或者致敬的故事，都會被他的法務部給直接告到存在消失！我們這艘船，融合了無數故事的縫合怪，簡直就是他最完美的靶子！一旦踏入他的領域，恐怕我們連開口說話的權利都會被剝奪，因為每一個詞都可能侵犯他的某項版權！”
    每一個選項都代表著一條幾乎必死的絕路。每一個選擇背後都潛伏著不同形態的毀滅。更致命的是，他們隻剩下不到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了。那個無形的橡皮擦——故事清除者，正在以一種不可阻擋的速度，朝著他們的坐標逼近。他們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機會試錯，甚至連悲傷和恐懼都顯得奢侈。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那個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人身上——他們的艦長，劉海。
    劉海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吧台上那三杯依舊散發著奇特光芒的雞尾酒。那杯代表著真相的苦澀之酒，那杯代表著人生的五味雜陳，以及那杯代表著自由的純淨透明。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吧台上輕輕敲擊，仿佛在演奏一首無聲的進行曲。
    他的大腦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速運轉，像一台超負荷的量子計算機，瘋狂分析著每一個選項背後那微乎其微的破局點，試圖在絕望的迷宮中找到那條幾乎不存在的生路。
    恐虐。代表著最純粹的武力。想要戰勝他，就必須擁有比他更強大的武力。或者……擁有比他更加不講道理的、顛覆常理的戰鬥方式。在他的世界裏，陰謀詭計是懦夫的行徑，唯有正麵交鋒才被認可。這既是限製，也可能成為突破口。
    克蘇魯。代表著最極致的精神汙染。想要對抗他，就必須擁有比他更加堅定的自我認知，或者……擁有比他更加瘋狂的想象力，以一種連瘋狂本身都無法理解的邏輯去應對。但理智的堤壩在麵對這樣的存在時，往往不堪一擊。
    米老鼠。代表著最森嚴的規則壁壘。想要挑戰他，就必須找到他那看似完美的法律體係中的漏洞，或者……幹脆就跳出他的規則，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維度去打擊他。但麵對一個幾乎定義了“規則”本身的存在，這談何容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酒館裏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那幾位神秘的常客也停止了低語，默默注視著這群即將做出命運抉擇的旅人，他們的眼神複雜，有同情，有好奇，也有一種見證曆史的肅穆。
    終於。劉海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恐懼與迷茫，反而閃爍著一種充滿了瘋狂與自信的光芒。那種光芒，讓所有熟悉他的船員都知道——他們的艦長，又想到了一個無比離譜，但卻又很可能行之有效的鬼主意。
    “各位。”劉海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瞬間就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既然每一個選項都是地獄模式，那麽對於我們來說，選擇哪一個其實都一樣。”
    他環顧著自己的每一位船員，目光在他們臉上停留，仿佛在確認每個人的決心。“但是。我們是誰？”他微微提高了音量，“我們是旅人號！是一個從廢稿世界一路不講道理殺出來的故事！我們最擅長的，不是去遵守規則，而是去打破規則！去利用規則！甚至是去創造規則！”
    他的話語點燃了船員們眼中原本有些黯淡的火花。是啊，他們本就是異常的存在，為何要用常規的思維來約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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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要選擇的。不是那個看起來最簡單的選項。”劉海的手指在虛空中劃過，仿佛在指點著三個無形的恐怖領域，“而是那個可以讓我們將我們這種不講道理的優勢發揮到極致的選項！”
    他伸出手指，在那三個地獄般的選項之間緩緩移動。指尖掠過那充斥著瘋狂低語的水下都市，劃過那彌漫著歡樂卻暗藏殺機的童話王國，最終，重重地停留在了那個代表著戰爭與殺戮的血色王座之上！
    “我們的目標，就是他！”劉海的聲音斬釘截鐵，“血神恐虐！”
    這個決定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那個一直麵無表情的酒保，他擦拭酒杯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
    “艦長？！你沒瘋吧？！”傑克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雙手抓住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我們去挑戰恐虐？！那不是去送死嗎？我們連一個正兒八經的戰士都沒有啊！羅蘭雖然是騎士，但他的戰鬥方式也是偏向於榮耀與守護，和那些腦子裏隻有殺殺殺的瘋子完全不是一個路數啊！我們拿什麽去跟他打？用詩人的十四行詩去感化那些放血鬼嗎？”
    “不。你錯了。傑克。”劉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種洞悉秘密的自信，“我們確實沒有常規的戰士。但是，我們卻擁有比任何戰士都要更加不講道理的戰爭兵器。”
    他停頓了一下，確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上：“而且，你們都忽略了恐虐這個故事之王一個最致命的設定弱點。”
    “設定弱點？”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連知識淵博的羅蘭也皺起了眉頭，思索著血神那看似完美無缺的戰爭神格中可能存在何種缺陷。
    “沒錯。”劉海點了點頭，開始詳細解釋他那看似瘋狂的計劃背後的邏輯，“恐虐，他是戰爭與殺戮之神。他討厭一切的陰謀與魔法。他所信奉的，是最純粹、最直接、最堂堂正正的正麵衝突。也就是說，在他的世界裏，隻要你敢於正麵向他發起挑戰，無論你用什麽樣的方式，隻要你的戰鬥足夠光榮，足夠熱血，足夠正麵，他就必須要承認你的資格！並且按照戰鬥的結果來履行賭約！這是他作為神的人設所決定的，是他自己也無法違背的核心法則！”
    劉海的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仿佛已經看穿了那血與火背後運行的底層代碼：“所以。這看似是一場武力的對決，但實際上，它依舊是一場規則的博弈！我們要做的，不是去和他比誰的斧頭更大，而是去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拒絕的戰鬥方式，來打敗他的冠軍！”
    說到這裏，劉海的眼中閃爍出一種讓傑克感到無比熟悉的惡趣味光芒。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向了艦橋上那個最不起眼，但卻是這個計劃最核心的人物——那個正在角落裏奮筆疾書，構思著一首關於選擇苦難的悲劇長詩的詩人。
    “詩人。”劉海叫了他的名字。
    詩人抬起頭，有些茫然地推了推他的眼鏡，鼻尖還沾著一點墨水：“啊？艦長？有什麽事嗎？”他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文學世界裏，對剛剛決定的命運之旅尚未完全反應過來。
    劉海走到他的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說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的力量源於悲劇。你的每一次詠唱，都可以將故事的宿命具現化。那麽，現在。我需要你為我們寫一首詩。不，是寫一首史詩！一首關於戰爭的史詩。”
    詩人愣住了，眼鏡後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沒太明白艦長的意思。
    劉海繼續解釋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念：“我需要你在這首史詩裏，為我們創造一個戰士。一個設定上絕對無敵的戰士。一個在任何正麵戰鬥中都不可能被擊敗的英雄。一個讓恐虐都不得不為之讚歎的究極猛男！”
    “然後。我們就派出這個由你的詩篇所創造出來的虛擬角色，去和恐虐的冠軍勇士，打一場代理人戰爭！”劉海的聲音逐漸高昂，描繪著那荒誕而又壯麗的景象，“一場用文學設定去對決神話武力的終極之戰！”
    這個計劃簡直是離譜到了極點！用一首詩去打敗戰神？！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掀桌子了，這簡直是在用墨水去淹沒整個宇宙戰場！
    但是！在短暫的震驚過後，旅人號的所有船員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這種感覺！這種不講道理的感覺！太對味了！這完全違背常理，卻又巧妙地利用了規則的漏洞，正是他們旅人號一貫的風格！
    而詩人，在聽完這個堪稱為他量身定做的瘋狂計劃後，他那一直有些瘦弱的身體都因為極度的興奮而顫抖了起來。他猛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鏡片之後那雙一直有些渙散的眼睛，此刻卻亮起了璀璨的星光！他感覺自己那作為悲劇之神的神格正在瘋狂地燃燒！無數的靈感如同火山爆發般從他的腦海中噴湧而出！他從未想過，自己書寫悲劇的力量，有一天會被用於如此宏大、如此荒謬、如此……浪漫的用途！
    “明……明白了！艦長！”他的聲音都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銳，手中的羽毛筆因為握得太緊而微微彎曲，“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將會用我的生命與靈魂！去創作這一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戰爭與和平與愛與悲劇與猛男的究極狂想交響詩！我將為我們將創造一個足以讓整個多元宇宙都為之顫抖的終極戰爭兵器！”
    他猛地將一張空白的稿紙鋪在桌上，那紙仿佛感受到了創世的呼喚，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詩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整個宇宙的氣息都吸入肺中，然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在那張空白的稿紙上重重地寫下了那個即將撼動整個戰錘宇宙的傳說之名！
    “他的名字就叫作——”詩人的聲音如同宣告神諭，在寂靜的酒館中回蕩，
    “一拳超人——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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