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鄰居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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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默盯著泡麵桶探測器屏幕上那條如同毒蛇般潛伏的、無聲的高頻漣漪,後背的涼意還沒散幹淨。廉價桶壁上殘留的紅油漬和電子元件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科研氛圍”。隔壁那神出鬼沒的“歌神”今天格外安靜,牆那邊死寂一片,反倒讓周默心裏更沒底。那詭異的金屬共振到底是什麽玩意兒?綠洲班車裏傳出的同樣跑調的《微笑曲》又是什麽鬼?
    “媽的,守株待兔!”周默一咬牙,決定跟這堵牆耗上了。他把那桶散發著混合氣味的“神器”死死懟在冰涼的牆麵上,像焊上去一樣。破筆記本屏幕亮著,聲譜分析軟件處於最高警戒狀態。他自己則像尊石雕,盤腿坐在地上,耳朵豎得比兔子還高,手裏攥著個冷掉的包子,食不知味地啃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頻譜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狹小的房間裏隻有老風扇吱呀的噪音和周默自己粗重的呼吸。就在他啃完最後一口包子皮,眼皮開始打架的時候——
    嗡……嗯嗯……啊~蜂~巢~微~笑~,溫~暖~心~房~
    那熟悉的、如同老牛反芻又被掐住脖子的破鑼嗓子,穿透薄牆,猛地灌了進來!《微笑曲》的跑調夜場,準時開演!
    周默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他像被電打了一樣撲到筆記本前,手指飛快地調整著軟件參數,把捕捉靈敏度調到極限!
    屏幕上,代表正常歌聲的音頻頻譜帶劇烈地波動起來,像一團混亂的毛線。但周默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裏!他的眼睛像探照燈,死死鎖定著那個遠超正常音頻範圍的高頻區域!
    來了!
    就在那跑調的“心房”二字拖著顫巍巍的長音時,屏幕上,那個沉寂的、代表背景高頻漣漪的基線,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猛地劇烈震蕩起來!一個尖銳得如同針尖的峰值信號,瞬間刺破屏幕!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伴隨著歌聲的節奏和那詭異的金屬共振嗡鳴,高頻尖峰如同狂暴的雨點,密集地、瘋狂地砸落在頻譜圖的高端區域!
    周默的心髒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膛!這絕不是偶然!歌聲引發了牆壁裏那鬼東西的強烈共振!他強壓著激動,手指顫抖著點開軟件另一個被他忽略已久的功能模塊——簡陋的、基於腦電波原理但實際是捕捉生物電場微弱擾動)的模擬分析界麵。這功能他以前覺得是雞肋,純屬湊數。
    模擬界麵啟動,屏幕上出現了一條代表生物電場強度的、極其微弱的波動曲線。在隔壁“歌神”的魔音穿腦和牆壁高頻共振的雙重轟炸下,這條原本應該雜亂無章的微弱曲線,竟然開始……同步?
    不!不僅僅是同步!它在被強行“塑形”!
    屏幕上的微弱波動,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按住,瘋狂地掙紮扭動了幾下,然後,在周默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它被強行壓製、捋平,最終鎖定在一個極其穩定、如同用尺子畫出來的頻率數值上——
    40hz!
    一個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紋絲不動的數字,冰冷地顯示在屏幕中央!旁邊的波動曲線變成了一條僵直的橫線,死氣沉沉!
    周默的呼吸瞬間停滯!40hz?伽馬腦波頻率?這玩意兒跟認知、專注、甚至……意識整合有關?隔壁那哥們兒唱歌唱到大腦被強行鎖頻了?!這他媽是什麽鬼技術?!
    恐懼像冰水一樣澆遍全身!他想起了寵物店那缸被《微笑曲》控製著跳集體舞的魚,想起了父親手腕上那個號稱能“撫平傷痛”的金標手環!蜂巢……或者說綠洲……他們不僅在控製動物,在用聲音操控牆壁裏的東西,他們還在……幹預人腦?!
    就在這時——
    咚!咚!咚!
    三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就在周默自己的房門上!
    周默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一把合上筆記本屏幕!泡麵桶探測器“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紅油都灑出來幾滴。他心髒狂跳,像做賊被抓了現行,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誰?!這個點兒?難道是剛才探測器的動靜太大?還是……隔壁那位“歌神”?
    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挪到門邊,沒敢開貓眼萬一外麵是電子眼呢?),把耳朵死死貼在冰冷的門板上。
    門外一片死寂。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什麽都沒有。隻有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過了足足十幾秒,就在周默以為是自己幻聽時——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還是三聲,間隔、力度一模一樣,精準得像設定好的程序!
    周默頭皮發麻。他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猛地擰開門把手,把門拉開一條縫!
    門外,站著他的鄰居。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家居服。臉色是一種長期不見陽光的蒼白,眼窩深陷,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像兩個沒有焦點的玻璃珠子。最讓周默發毛的是,這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嘴角的弧度都是平的,仿佛戴著一張劣質的人皮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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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裏端著一個白色的紙盤子,盤子裏整整齊齊碼著幾塊……餅幹?
    “你……有事?”周默的聲音幹澀發緊,堵在門縫裏沒讓開。
    鄰居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微微轉動了一下,落在周默臉上,但也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隨即又恢複了那種無焦點的狀態。他慢慢地把手裏的紙盤子往前遞了遞,動作僵硬得像關節缺油的機器人,嘴唇翕動了幾下,發出平板無波、毫無起伏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錄音機裏摳出來的:
    “抱歉。歌聲。打擾。請收下。致歉。”
    說完,他就那麽直挺挺地舉著盤子,空洞的眼睛“看”著周默,不再說話,也不動。空氣裏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沉默。
    周默的目光落在那些餅幹上。餅幹是淺褐色的,烤得有點過火,邊緣微微發焦。造型……極其古怪!不是常見的圓形或方形,而是非常規則的……十二邊形!每一個角都尖得像是用模具精準切割出來的,線條筆直得過分!周默甚至懷疑拿量角器去量,每個內角都正好是150度!這玩意兒是人用手工烤出來的?鬼才信!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爬。這餅幹看著就硌牙,更硌心!
    “不……不用了,謝謝。”周默喉嚨發緊,下意識地想關門。
    鄰居那空洞的眼睛似乎又“聚焦”了一下,依舊毫無波瀾,隻是把盤子又往前固執地遞了半寸,重複道:“請。收下。致歉。”語氣和音量,跟剛才一模一樣,連停頓的節奏都沒變。
    周默看著對方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和那雙死水般的眼睛,再看看那盤造型詭異到令人發毛的十二邊形餅幹,胃裏一陣翻騰。他隻想趕緊打發走這尊瘟神。他飛快地伸手,從盤子裏拈起一塊離他最近的餅幹,指尖觸碰到餅幹的瞬間,一股冰冷的、非食物的觸感傳來,讓他差點縮手。
    “謝了。”周默捏著那塊冰冷的餅幹,像捏著一塊燒紅的炭,隻想趕緊關門。
    鄰居似乎終於“滿意”了。他緩緩收回盤子,動作依舊僵硬。空洞的目光在周默臉上最後“停留”了半秒也許隻是周默的感覺),然後,他沒有任何告別,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木偶,直挺挺地轉過身,邁著那種不疾不徐、步距完全一致的步子,悄無聲息地走回了斜對麵他自己的房門,開門,進去,關門。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響,安靜得像一道幽靈。
    周默砰地一聲關上門,反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氣,心髒還在狂跳不止。他低頭看著手裏那塊冰冷的、棱角分明的十二邊形餅幹,像在看一顆定時炸彈。這玩意兒能吃?他恨不得立刻把它扔進馬桶衝走!
    就在他準備付諸行動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剛才裝餅幹的白色紙盤子——那盤子被他鄰居隨意地放在了門外的公共窗台上。
    盤子的邊緣,靠近周默剛才拿餅幹的位置,印著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的ogo。
    一個柔和的薄荷綠色“∞”符號!
    下麵是幾個同樣薄荷綠色的小字:綠洲身心療養中心。
    嗡——!
    周默的腦子像被重錘砸中!綠洲!又是綠洲!那個停在音像店門口、傳出詭異歌聲的班車!那個在寵物店精準出現的區域經理!那個父親拿著體驗券要去的地方!現在,這個被鎖定了40hz腦波的詭異鄰居,送來一盤造型非人的餅幹,用的盤子……是綠洲療養院的?!
    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這盤餅幹,是致歉?還是……標記?警告?或者……另一種形式的“植入”?
    他猛地攤開手掌,那塊冰冷的十二邊形餅幹靜靜地躺在掌心,棱角硌著皮膚。他想起屏幕上那個被強行鎖死在40hz的腦波模擬曲線,想起牆壁裏無聲的高頻漣漪,想起綠洲那個象征無限循環的“∞”符號……
    蜂巢……綠洲……牆壁裏的監聽者……被鎖頻的鄰居……十二邊形的餅幹……
    周默緩緩抬起頭,目光投向那麵隔絕著他與“歌神”的薄牆,眼神裏充滿了冰冷的驚悸。這棟破公寓,哪裏是什麽容身之所?這分明是一個巨大的、無聲的蜂巢!而他和鄰居,都是裏麵被觀察、被調試、甚至可能被“喂養”的實驗品!
    他捏緊了那塊冰冷的餅幹,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綠洲療養院……必須去!父親還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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