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獸醫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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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修車鋪後間的空氣,仿佛還凝固在林柚指尖觸碰到鐵盒內壁那點冰冷堅硬凸起的瞬間。她盯著那細微的、如同凝固焊錫珠般的凸起,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父親的賬本攤開在滿是油汙的地上,“忘女=1000”那行被淚水泡軟的字跡像一道醜陋的傷疤。照片上父親抱著年幼的她、舉著歪扭小風車的笑容,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口發疼。他到底想給她留下什麽?這盒子裏的秘密,這焊點旁的凸起,是最後的線索嗎?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卻異常淒厲的貓叫聲,穿透了薄薄的後牆板,如同生鏽的鋼針猛地紮進她的耳朵裏。
    “喵——嗷嗚!!!”
    那聲音不像是普通貓叫,更像是什麽東西被活活撕裂,又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失控的尖嘯。林柚猛地一個激靈,從窒息的心碎中驚醒,像是被人從冰冷的水底拽了出來。她下意識攥緊了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己回神。她飛快地將照片、賬本塞回鐵盒,再把盒子藏進一堆散發著橡膠味的廢舊輪胎深處,胡亂地用沾著油灰的袖子抹了把臉,試圖擦掉淚痕,深吸一口混雜著機油和灰塵的空氣,推開吱呀作響的後門,循著聲音走了出去。
    淒厲的源頭在隔壁“老陳寵物診所”。診所門臉不大,綠色的油漆剝落得厲害,門口掛著的木牌子畫著一隻簡筆狗和貓,在微風中吱扭搖晃。林柚推門進去,一股濃烈得幾乎化不開的氣味瞬間包裹了她——消毒水的刺鼻、動物身上特有的體味、排泄物的隱約腥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苦杏仁的藥味。光線有些昏暗,幾隻日光燈管有一支還滋滋地閃爍著。幾個神情焦慮的主人抱著蔫頭耷腦的寵物擠在狹小的空間裏,坐在靠牆那排磨得發亮的塑料長椅上。一隻吉娃娃在主人懷裏瑟瑟發抖,發出細弱的嗚咽;一隻金毛趴在地上,眼神呆滯,口水不受控製地滴落在瓷磚上。空氣裏彌漫著無聲的焦慮和沉重的壓抑。
    那刺耳的尖叫正從緊閉的診療室裏傳出來。林柚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往裏看。老陳——頭發花白、戴著瓶底厚眼鏡、穿著洗得發白甚至領口有點脫線大褂的老獸醫——正眉頭擰成了疙瘩,身體前傾,用整個上半身的力量死死按住一隻漂亮的布偶貓。那貓平日裏溫順得像團雲朵,此刻卻徹底瘋了!它在冰冷的金屬診療台上瘋狂地扭動、翻滾、四爪亂蹬,尖銳的爪子把老陳的手背劃出了幾道血痕。它眼睛瞪得溜圓,瞳孔放大到幾乎看不見邊緣的綠,喉嚨裏發出陣陣非人的、刮擦玻璃般的尖嘯,黏稠的口水從咧開的嘴角不斷滴落,打濕了胸前雪白的長毛。旁邊年輕的助手小吳,臉色煞白,正手忙腳亂地想固定住貓不斷抽搐的後腿,動作笨拙又透著驚恐。
    “用力!小吳!按住它腿!別讓它傷著自己!小心爪子!”老陳的聲音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掩蓋不住的疲憊。他騰出一隻手,動作異常麻利地從旁邊的推車上抓起一支細長的注射器,拔掉針帽,看準位置,又快又穩地紮進了貓後頸的皮下。針管裏的透明液體被緩緩推入。過了足有半分鍾,那瘋狂的掙紮才像被抽掉了骨頭般漸漸減弱,但布偶貓的身體仍在劇烈地、無規律地抽搐著,四肢僵硬地伸展又蜷縮,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如同破風箱般的痛苦嗚咽。它美麗的藍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空洞渙散,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隻剩下軀殼在本能地痙攣。
    貓主人是個穿著得體套裙、妝容精致的中年女人,此刻形象全無地癱靠在牆上,眼圈通紅,精心打理的頭發散亂了幾縷,正用手捂著嘴,壓抑地啜泣著,肩膀一聳一聳。“陳醫生…陳醫生…咪咪它…它到底是怎麽了?昨天…昨天還好好的!吃了我新買的金槍魚罐頭,還蹭我腿撒嬌…就今天下午!突然就這樣了!在家裏像瘋了一樣亂竄亂叫,用頭…用頭撞牆!砰!砰!的響啊!”女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老陳摘下被貓爪劃出幾道印子的厚眼鏡,疲憊地用拇指和食指重重地捏著鼻梁根,溝壑縱橫的臉上肌肉緊繃著,沒有立刻回答。他示意驚魂未定的小吳清理幹淨診療台上散落的貓毛和口水痕跡,然後小心地將那隻仍在抽搐、眼神空洞的布偶貓抱起來——那貓在他懷裏像一攤沒有生命的軟泥——放進角落裏一個鋪著舊毛巾的金屬籠子裏,仔細地關好插銷門。他轉過身,走到女人麵前,聲音壓得極低,嘴唇快速翕動著說了幾句什麽。女人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死死盯著籠子裏抽搐的愛寵,然後猛地搖頭,發出一聲壓抑的悲鳴,最終用手背狠狠抹掉洶湧而出的淚水,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抱起籠子,連句謝謝也沒顧上說,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出了診所大門。
    林柚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那貓失控的尖叫、瘋狂的扭動、抽搐的軀殼、空洞的眼神…像一麵扭曲的鏡子,映照出她剛剛在賬本上讀到的、父親被“和諧核心”強行“調諧”直至“清理”後的狀態!那種非自然的、被外力強行扭曲的痕跡,如出一轍!隻是發生在不同的軀體上——一個是人,一個是貓。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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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叔,”林柚推開診療室虛掩的門,走了進去,聲音帶著點剛哭過的沙啞,“需要幫忙收拾嗎?”
    老陳正背對著門,在水池邊用消毒皂用力搓洗著手背上那幾道新鮮的血痕,水流嘩嘩作響。聞言,他動作頓了一下,關掉水龍頭,扯下兩張粗糙的紙巾擦著手,轉過身。厚厚的鏡片後,那雙常年與病痛和死亡打交道的眼睛銳利地掃了林柚一眼,看到她微紅的眼眶、臉頰上沒擦幹淨的淚痕和沾著油汙的灰跡,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溝壑顯得更深了。“柚子?你怎麽在這兒?一臉花貓似的,又被老王抓去鑽車底了?” 他語氣帶著點長輩慣有的責備腔調,但林柚聽得出裏麵裹著的關切。
    “沒,收拾點我爸的老物件,沾了點灰。”林柚含糊地帶過,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診療台——散落的棉球、消毒液的痕跡、還有幾根飄落的貓毛。她自然地拿起旁邊一塊半濕的抹布,走過去開始擦拭台麵上濺到的水漬和殘留的汙跡。她裝作不經意地問,聲音盡量放平:“剛才那隻布偶…看著太嚇人了,陳叔,什麽病能凶成這樣?貓瘟也沒這麽瘋吧?”
    老陳擦手的動作明顯停滯了一瞬。他沒看林柚,而是轉身走向診療台另一側一個巨大的、顯得格格不入的老式機械台秤。那秤是沉重的鑄鐵底座,上麵架著一個磨得發亮的黃銅秤盤,靠手動撥動遊碼在刻度杆上讀數,透著一股被時代淘汰的笨拙感,與診所牆上掛著的電子體溫計、角落的超聲波洗牙機這些現代化設備形成鮮明對比。老陳拿起一包還沒開封的寵物用消炎藥,隨意地丟在黃澄澄的秤盤上,開始緩慢地、一下下撥動著沉重的遊碼,金屬摩擦發出輕微的哢噠聲。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那杆沉默的秤聽:“最近…不太平啊,柚子。”
    “嗯?”林柚擦著台麵,動作放緩,耳朵豎了起來,抹布下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種病例,”老陳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成了氣聲,眼睛卻死死盯著遊碼在刻度杆上細微的晃動,“神經症狀…急性發作…極度亢奮激惹,失控攻擊,共濟失調走路不穩)…以前啊,幾個月甚至一年都碰不到一例稀罕的。現在…”他撥動遊碼的手停了下來,似乎在掂量某個看不見的重量,也像是在斟酌該說多少,“…就這半個月,光我這巴掌大的小破診所,前前後後,收了五隻。貓有,狗也有。症狀大同小異。”
    林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墜了塊鉛。“這麽多?!什麽原因?新型病毒?還是中毒了?”她追問,聲音裏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老陳沒有立刻回答。他把稱好的藥拿下來,隨手放在旁邊,粗糙的手指卻點了點那個笨重的機械秤:“看見這老古董沒?費勁,麻煩,讀數也沒電子秤快準。可沒辦法。”他歎了口氣,那歎息沉甸甸的,“新買的那台電子台秤,花了我不少錢呢,就這幾天,邪了門了!讀數跟抽風似的亂跳!一會兒顯示負的,好像東西沒重量了,一會兒又突然飆到頂格,好像放了個鉛球!拿去找賣的人修,人家檢測半天,說機器本身一點毛病沒有。最後支支吾吾,說可能是…環境裏有幹擾源。”
    他抬起頭,目光透過厚厚的、有些磨損的鏡片,直直地看向林柚。那雙眼睛裏不再是平日看診時的溫和,而是一種林柚從未見過的凝重和…一絲被強行壓抑下去的、冰冷的憤怒:“上麵…疾控的人,私下打過招呼了。讓統一上報‘不明原因腦炎’,集中收治…或者說,集中處理。不許深究病因,不許對外亂說。說是…避免引起社會不必要的恐慌。”他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苦澀和諷刺的弧度,那冷笑幹巴巴的,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嘲弄,“恐慌?嗬…捂蓋子就不恐慌了?那些毛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林柚擦桌子的手徹底停了下來,指尖冰涼。環境幹擾?統一口徑?集中處理?這幾個冰冷的詞,像一串冰錐,狠狠紮進她的腦海,瞬間與之前的線索串聯起來——周默發現的“抗輻射貼”背膠裏那些密密麻麻的磁性幹擾微粒!陽光下詭異同步搏動、如同活物的“藍色惡魔”藥劑!還有父親賬本上記錄的,被那個“和諧核心_v7”進行的情感調諧和記憶清理!
    蜂巢…又是蜂巢!它的陰影早已不局限於綠洲那個虛擬世界,它的觸手正悄然伸向現實,侵蝕著血肉之軀,無論是人…還是這些不會說話的動物!那些無處不在的信號塔、服務站…難道就是源頭?
    “陳叔,你是說…”林柚的聲音也壓得極低,喉嚨發緊,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這些動物…它們腦子出問題…可能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比如…看不見的波?或者…某些泄露的…化學玩意兒?”她沒敢直接提蜂巢的名字。
    老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極其複雜,有嚴厲的警告,有深重的憂慮,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同道中人的共鳴?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沉默地轉過身,走向靠牆的那個油漆斑駁、看起來用了很多年的老式木頭文件櫃。他拉開最下麵一個沉甸甸的抽屜,裏麵塞滿了各種泛黃的病曆檔案、成遝的進貨單據、空藥瓶和雜物。老陳佝僂著背,在裏麵摸索著,發出紙張摩擦的窸窣聲和瓶罐輕微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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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蹦出來。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陳在抽屜深處翻找的手。
    隻見老陳摸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似乎抓住了什麽。接著,他從一堆舊文件下麵,掏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棕色玻璃藥瓶。瓶身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標簽,瓶口用一層淡黃色的蠟嚴嚴實實地密封著。透過不算太幹淨的玻璃,能看到裏麵裝著大半瓶淡黃色的、扁圓形小藥片。他飛快地將瓶子塞進自己白大褂寬大的側口袋裏,動作迅捷而隱蔽,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和謹慎,仿佛在轉移什麽危險的違禁品。
    “陳叔,那是…”林柚忍不住脫口而出,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顫。
    老陳“啪”地一聲關上抽屜,聲音在安靜的診療室裏顯得格外突兀。他轉過身,臉上又恢複了那種常見的、帶著點疲憊的職業性平靜,仿佛剛才那個緊張掏瓶子的動作隻是林柚的錯覺。“沒什麽,”他輕描淡寫地說,甚至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些…庫存壓箱底的過期複合維生素片,人也能吃,扔了可惜。”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林柚身邊,伸出那隻帶著消毒水味和淡淡血腥味來自貓抓痕)的手,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力道沉甸甸的,帶著長輩的關切,但那關切深處,林柚分明感受到了一種更沉重、更緊迫的東西。
    “柚子啊,”老陳的聲音低沉而鄭重,目光透過鏡片,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最近…聽陳叔一句,少在外麵瞎晃悠,特別是那些信號塔底下、蜂巢的服務站附近,繞著點走。晚上睡覺,關好門窗,拉嚴實窗簾…家裏要是有貓啊狗啊的,多留點神,一有不對勁,趕緊帶過來。”他的目光在林柚臉上停留了幾秒,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強裝的鎮定,看到她心底翻騰的驚濤駭浪。“你爸他…”老陳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沉沉的、飽含未盡之意的歎息,“唉…你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得學會…照顧好自己。比什麽都強。”
    林柚被他拍得肩膀一沉,那句“你爸他”後麵那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像一把帶著倒刺的鉤子,精準地勾住了她心口那道剛剛被父親賬本撕開的、鮮血淋漓的傷口。她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像堵了團砂紙。她想問那瓶沒有標簽、用蠟密封的藥到底是什麽?是“抗頻藥”嗎?對抗什麽頻率?想問他說的“環境幹擾”具體指什麽?是不是和蜂巢有關?想問他和自己父親是不是私下交流過什麽?是不是知道蜂巢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無數個問題在舌尖翻滾…
    但看著老陳鏡片後那雙疲憊卻異常清醒、銳利、此刻正無聲傳遞著強烈警告意味的眼睛,所有衝到嘴邊的話,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那眼神像一堵無形的牆,隔絕了進一步的探究。
    她隻能用力地點點頭,感覺喉嚨緊得發疼,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嗯,知道了,陳叔。您…自己也多小心。”她聽出了那警告裏的分量。
    老陳沒再說什麽,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他轉過身,步履有些蹣跚地走到那個裝著布偶貓的籠子前,緩緩蹲下身。厚厚的鏡片反射著診療室頂燈冰冷的光線,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他就那樣沉默地看著籠子裏仍在間歇性抽搐、眼神空洞渙散、如同一個精致玩偶的貓咪,佝僂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孤獨而沉重。
    林柚默默地退出診療室,輕輕帶上門。午後的陽光透過診所髒兮兮的玻璃門照進來,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溫暖和明亮。但她站在門內狹小的候診區,卻感覺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連陽光都驅不散。老陳那些語焉不詳卻字字千鈞的警告,那瓶被他像藏匿珍寶或是炸彈)般迅速塞進口袋的神秘無標簽藥,他在抽屜裏摸索時那刻意的警惕和隱蔽,還有那句意有所指、欲言又止的“你爸他”…所有的線索,像一堆散落在地、瘋狂旋轉的冰冷齒輪,在她腦海裏發出刺耳的尖嘯,不顧一切地試圖咬合拚湊出一個可怕的圖景。
    環境幹擾…寵物腦炎或別的什麽)激增…政府封鎖消息…改用抗幹擾的機械秤…蜂巢服務站…信號塔…還有父親被“和諧核心”強行“調諧”直至“清理”的記憶…周默發現的“關懷貼”陷阱…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手臂,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仿佛這樣能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抵禦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蜂巢的陰影,遠比她想象中更加龐大、更加深邃、更加無孔不入!它不僅籠罩著虛擬的綠洲世界,編織著謊言和控製的網,它的毒牙,正悄然地、無聲無息地刺入現實的土壤,釋放著無形的毒素,侵蝕著現實世界中一切鮮活的、脆弱的血肉之軀——無論是人…還是這些無法開口言說的動物!
    診所裏,那隻吉娃娃又發出一聲細弱的嗚咽,在壓抑的寂靜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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