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冰火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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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屬通風管道內壁緊貼著秦瞳的脊背,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噴在同樣冰冷的金屬上,凝成細碎的白霜。手背上被g7變種浸泡液濺到的地方,那火燒火燎的麻木刺痛感正順著神經往上爬,像幾條冰冷的毒蛇在皮膚下鑽。外麵,保安的怒吼和電棍劈啪作響的藍光電弧,離他藏身的格柵口不過咫尺之遙,強光手電的光柱像探照燈一樣在堆滿凍肉的貨架間來回掃蕩。
“九十秒…” 那個冰冷電子合成音的警告在腦子裏倒計時。他像條壁虎,在狹窄的管道裏拚命往前爬。管道內積著厚厚的、混雜著油汙和不明絮狀物的陳年灰塵,每一次動作都攪起一團嗆人的灰霧,直往他戴著的口罩裏鑽。膝蓋和手肘在粗糙的金屬接縫處摩擦,生疼。更要命的是,這條理論上能通行的管道,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老舊曲折。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外麵搜索的動靜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保安用對講機呼叫增援的嘈雜聲。手背上的刺痛感越來越清晰,一種不祥的虛弱感開始從四肢蔓延開。g7變種,三倍速增殖…這玩意兒發作起來有多快?秦瞳不敢細想,隻能咬緊牙關,拚命朝記憶中的方向——直行二十米,右轉!
城北冷鏈物流中心外圍,一輛噴著“市政供水搶修”字樣的破舊麵包車,歪歪斜斜地停在離中心圍牆不遠的一個消防栓旁邊。老k穿著沾滿油汙的連體工裝,正蹲在敞開的車尾門邊,手裏拿著乙炔焊槍,對著一個從消防栓上卸下來的鑄鐵閥門接口噴吐著幽藍的火舌。火花四濺,映著他花白的胡子和緊鎖的眉頭。
旁邊,陳正穿著便服,但腰杆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他剛掛斷周默的電話,臉色鐵青。“老k,再快點!秦瞳信號快被淹沒了,小樂那邊檢測到的病原體濃度還在飆升!裏麵的人隨時可能被感染!”
“催命啊!這破玩意兒幾十年沒動過了,鏽得跟焊死了一樣!”老k頭也不抬,聲音沙啞,手上的焊槍卻更穩了。他腳邊攤開一個油膩的工具箱,裏麵除了常規扳手鉗子,還躺著幾個造型古怪的金屬部件和纏繞著銅線的圓柱體——那是他的“土特產”。一個被改裝過的、足有小型氧氣瓶那麽大的銀色壓力罐,通過粗壯的、裹著防凍絕緣層的金屬軟管,連接著消防栓的出水口。壓力罐側麵,一個粗糙的紅色儀表盤指針正危險地指向刻度末端,罐體發出輕微的、令人心悸的嗡鳴。
“成了!”老k猛地關掉焊槍,火星瞬間熄滅。他抄起一把巨大的活動扳手,哢噠一聲卡在剛焊好的接口上,雙臂肌肉賁張,額頭青筋暴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硬生生將鏽死的消防栓主閥門擰開了四分之一圈!
“嗤——!!!”
高壓水流瞬間從閥門縫隙中激射而出,帶著刺耳的嘯音!但水流並沒有衝向天空或地麵,而是被老k預先接好的金屬軟管貪婪地吸了進去,湧向那個嗡鳴的銀色壓力罐。
“林丫頭!接管附近監控!我要十秒絕對盲區!”老k對著掛在耳朵上的通訊器吼道,同時雙手飛快地在壓力罐頂部的幾個旋鈕和壓力表上調節著。他的動作帶著一種粗糲的精準,像個在操作古董蒸汽機的老工匠。
“正在覆蓋…三、二、一!go!”林柚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幹脆利落。
“陳警官,退後!捂好耳朵!”老k低喝一聲,猛地按下了壓力罐側麵一個鮮紅的、用膠帶纏了好幾圈的按鈕!
嗡——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爆鳴,仿佛大地深處傳來的咆哮!銀色壓力罐劇烈震動了一下,連接消防栓的粗壯金屬軟管瞬間鼓脹、繃直,像一條被激怒的鋼鐵巨蟒!
下一刻,一道肉眼可見的、凝練到極致的慘白色激流,從壓力罐前端一個特製的、帶著螺旋紋路的合金噴嘴中狂暴噴出!它不是水,是經過極限壓縮、瞬間釋放的液態氮!溫度低至零下196攝氏度!
這道白色的死亡激流撕裂空氣,發出尖銳到超越人耳承受極限的嘶鳴!它筆直地射向冷鏈中心那高達五米的外牆!目標不是牆體本身,而是牆體頂端,一根毫不起眼的、碗口粗細的灰色pvc管道——那是冷鏈中心部分區域的主通風管道!
“噗呲——哢嚓!!!”
液氮洪流精準地命中了pvc管道!超低溫瞬間作用!堅韌的塑料在不到半秒內變得比玻璃還脆!伴隨著一連串密集刺耳的爆裂聲,那截管道如同被巨錘砸中的冰柱,從被命中的點開始,沿著軸向猛地炸開、粉碎!白色的寒霧混合著破碎的塑料殘片,如同被引爆的冰霜炸彈,轟然四濺!
一個足夠成年人鑽過的巨大破洞,赫然出現在牆頭!
“成了!十二米射程!分毫不差!”老k看著那破洞,眼中閃過一絲屬於技術瘋子的狂熱光芒,但隨即被凝重取代,“陳警官!入口開了!但記住,裏麵現在是毒氣室加冷凍庫!動作要快!找到人立刻撤!液氮揮發會急速降低周圍溫度,形成低溫缺氧區,非常危險!還有那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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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多說,陳正已經像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在老k喊出“成了”的瞬間就衝了出去!他動作矯健得不像話,幾步助跑,踩著牆下堆積的一些廢棄包裝箱,一個縱身就攀上了近三米高的牆頭,單手抓住破洞邊緣的殘留管道,身體一蕩,毫不猶豫地鑽進了那彌漫著白色寒霧的破洞,消失在牆內!
冷鏈中心內部,靠近外牆的區域。
秦瞳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通風管道仿佛沒有盡頭,灰塵嗆得他肺疼,手背的刺痛已經蔓延到小臂,帶著一種詭異的麻木感,每一次發力都變得困難。更要命的是,他爬到了一個該死的t型岔口!左?右?那個該死的電子音隻說了“右轉”,可沒說是哪個岔口之後右轉!
“媽的…”他低聲咒罵,冰冷的絕望感比g7的毒素蔓延得更快。時間早就過了九十秒,外麵的搜索聲似乎暫時遠去,但他知道,更大的包圍圈肯定在形成。
就在他幾乎要隨便選一條路賭命的時候——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清晰的牆體破裂和某種脆硬物質粉碎的聲音,從斜前方、隔著幾道牆的方向傳來!緊接著,一股極其凜冽、帶著強烈金屬腥味的寒風,猛地從通風管道的縫隙中倒灌進來!這股風太冷了,瞬間吹散了部分嗆人的灰塵,但也讓他裸露的皮膚如同被無數冰針紮刺!
液氮?! 秦瞳一個激靈!這動靜,這溫度…隻有老k那個瘋子才搞得出來!方向…是那邊!他瞬間判斷出巨響傳來的方位,朝著那個方向的管道分支,用盡最後的力氣加速爬去!
冷鏈中心監控室此刻被林柚暫時接管畫麵循環)。
幾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人正對著屏幕指指點點,屏幕上顯示著冷庫區域的幾個固定畫麵,一切“正常”。突然,一個坐在角落、負責外圍監控的年輕保安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指著自己屏幕上靠近西牆的一個畫麵:“喂…張哥,你看西區外牆頂上那根大管子…是不是…在冒白煙?剛才好像還震了一下?”
被稱作張哥的保安隊長湊過來,盯著屏幕。畫麵裏,那根灰色pvc通風管道的頂端,確實有一團不正常的白色霧氣在彌漫,但角度問題看不太真切。“媽的,又是哪個區域的製冷管漏了?這兩天破事真多!小王,小李,你倆去西區外牆那邊看看!帶上對講機!”
兩個保安罵罵咧咧地起身,抓起橡膠棍和對講機走了出去。
他們剛離開監控室沒多久——
“滋啦…張…張哥!不…不好了!”對講機裏突然傳來小王驚恐變調的聲音,伴隨著劇烈的奔跑喘息聲,“外牆!西區外牆!通風主管道炸了!好大一個洞!還在冒白氣!凍…凍死人了!”
“什麽?!”張哥猛地站起來。
“還…還有!”小李的聲音也插了進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冷…冷庫旁邊b區的備用服務器機房!門…門縫裏在往外噴白霧!裏麵…裏麵所有的機器…都…都他媽結冰了!像…像冰雕!十七台!全完了!報警器都凍啞巴了!”
監控室裏瞬間一片死寂。管道爆炸?服務器機房集體結冰?這已經超出了保安隊長理解的“設備故障”範疇。他臉色煞白,手有些抖地抓起對講機:“所…所有人注意!西區外牆和b區服務器機房發生嚴重事故!懷疑…懷疑是液氮泄漏!極度危險!非必要人員不要靠近!重複,不要靠近!立刻上報值班經理!打119!快!”
他吼完,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發直。今天這班,算是倒血黴了!
秦瞳感覺自己快要凍僵了。越靠近破洞方向,倒灌進來的寒風就越猛烈刺骨,液氮揮發形成的低溫白霧彌漫在管道裏,能見度極低。他手背上的傷口被這極限低溫一激,反而感覺不到疼了,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終於,前方管壁出現了一個不規則的巨大破口,慘淡的天光和白霧一起湧進來。
破洞邊緣參差不齊,掛著尖銳的塑料碎片和冰淩。秦瞳咬緊牙關,顧不得許多,手腳並用地從破洞裏鑽了出去。冰冷的空氣如同無數把小刀割在臉上,他發現自己站在一處離地近五米高的、狹窄的設備平台邊緣,下方是冷鏈中心外牆和一條堆滿廢棄貨箱的昏暗小巷。
寒風卷著白霧,視野模糊。就在他尋找落腳點時,下方巷子裏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呼喚:“這邊!跳!”
是陳正!他不知何時已經下到了巷子裏,正站在一堆相對鬆軟的廢棄紙箱上,朝他張開雙臂,眼神銳利如鷹。
沒有時間猶豫!秦瞳深吸一口那冰冷刺骨的空氣,縱身向下一躍!
陳正穩穩地接住了他下墜的身體,強大的衝擊力讓兩人都踉蹌了一下,重重踩進紙箱堆裏。陳正的手像鐵鉗一樣抓住秦瞳的手臂,觸手一片冰涼,同時敏銳地看到了秦瞳手背上那片刺眼的紅腫和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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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走嗎?”陳正的聲音又快又低,目光掃過秦瞳異常蒼白的臉。
“能!”秦瞳強撐著站穩,但身體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顫,一半是凍的,一半是g7毒素的影響。
“撤!”陳正半架著秦瞳,迅速離開紙箱堆,朝著巷子深處一輛沒熄火的破舊麵包車跑去。老k正從駕駛室探出頭,焦急地招手。
就在兩人即將跑到車邊時,冷鏈中心西牆上那個破洞附近,一個不起眼的、被液氮白霧半遮掩的監控攝像頭,其紅色的工作指示燈,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似乎擺脫了某種幹擾。
麵包車咆哮著衝進夜色。沒有人注意到,在冷鏈中心外牆另一側,一個完全未被破壞的監控死角陰影裏,靜靜地停著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廂式貨車。車廂內,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的人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老k的麵包車消失在街角的畫麵。他手指在平板上劃了幾下,將一段加密的、包含了麵包車牌號和老k模糊側臉的視頻片段,拖進了一個標注著“城市之光臨時觀察)”的文件夾。
他旁邊的屏幕上,是另一段剛剛被恢複的、來自冷鏈中心內部的監控碎片。畫麵晃動模糊,但能隱約看到冷庫厚重的門被打開,紅光閃爍,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人正指著地麵上一灘冒著白煙的藍色液體和對講機說著什麽。畫麵一角,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似乎不經意地拂過監控操作台。
這隻手的小指上,戴著一枚樣式極其古樸的銀色尾戒,戒麵似乎是一個微小的、扭曲的螺旋符號。
灰帽衫看著這隻手和尾戒,沉默了幾秒,然後點開通訊軟件,輸入一行字發送出去:
> “蜂巢的‘微笑’裏,混進了一隻‘城市之蟻’。冷鏈的冰,凍不住它。關注綠洲。”
發送對象,是一個名為“歸零”的加密id。
黑色貨車悄無聲息地滑入夜色,仿佛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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